第72章

祁昶沒等岳擎功來與他行禮， 反帶著蘇霓錦主過來見岳擎功。

「舅舅回朝， 可喜可賀。」

鎮國公回頭，郎笑著對祁昶拱手作禮，被祁昶先一步攔住：「舅舅免禮。」

岳擎功高興的拍了拍祁昶的肩頭，道：「殿下， 別來無恙。你大婚之時，邊關戰事吃，我未來得及回來，殿下莫要見怪。」

「舅舅說的哪裡話。」祁昶看起來和鎮國公的關係很不錯。

鎮國公提起他親， 祁昶便回頭看了一眼蘇霓錦，蘇霓錦立刻會意上前， 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福禮， 隨祁昶的稱呼，喚了一聲鎮國公為『舅舅』。

鎮國公跟祁昶可以不客氣， 但跟蘇霓錦畢竟是第一次見面， 哪能直的太子妃恭敬一禮， 趕忙退後一步， 側到一旁躬回禮。

「不敢不敢， 太子妃多禮了。」

鎮國公如是說，對蘇霓錦的態度略顯疏離， 不過這種反應很正常，是新媳婦進門，又是第一次跟祁昶的舅舅見面，關係怎麼可能會有多熱。

「瀾依， 快過來見過太子殿下與太子妃。」

鎮國公往後喚了一聲，只見一名二十多歲左右的子款步上前，步履颯颯，頗有行伍之風，雖做子打扮，但眉宇間滿是英氣，還未開口，就聽祁昶熱喚道：

「依表姐也回來了？」

那是鎮國公的獨，國公府嫡長岳瀾依，祁昶的表姐，兩人關係似乎十分不錯，岳瀾依男兒做派，一拳砸在祁昶膛：

「怎麼，不歡迎我啊？」

祁昶捂著被砸的地方，道：「怎敢怎敢，我可沒忘記表姐砂鍋大的鐵拳滋味。」

兩人言語不乏親近，蘇霓錦從未見過祁昶與人這般說話，下意識的就往這個表姐的手看去，岳瀾依像是到蘇霓錦的目，爽直說道：

「見過太子妃。你別聽他瞎說，我的手可沒有砂鍋大。」

蘇霓錦被岳瀾依的話逗笑了，這一笑，明豔人，便是華麗的殿宇都未及璀璨明。

岳瀾依是個直子，不吝誇讚：「太子妃好。我若是男子，我也要娶你為妻。」

蘇霓錦一愣，真是沒見過這樣的人，心下好更甚，反應過來回道：「表姐若為男子，定是那令萬千風靡的風流公子。」

岳瀾依連連點頭，拉住蘇霓錦的手，一副風流公子的模樣：「太子妃人甜，說的太對了，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改天……」

話沒說完，祁昶就在一旁不甘寂寞：「喂喂喂，你適可而止吧，我還在這兒呢。手拿開！」

祁昶一把摟過蘇霓錦宣誓主權，蘇霓錦簡直不了他這稚的行為，岳瀾依不好意思的笑著，鎮國公的臉似乎有點不好，只聽他冷聲道：

「好了，沒大沒小像什麼樣子。」

長輩發話，岳瀾依悄悄跟祁昶對視一眼，同時眉峰挑眉，仿佛這種形是他們時常遇到的，默契十足。

鎮國公說完這些話之後，便對蘇霓錦和祁昶行禮，帶岳瀾依去給熙元帝請安了。

兩人回到坐席，蘇霓錦的目還忍不住跟著岳瀾依走，由衷贊道：「表姐的格真好。」

祁昶似乎也這麼認為，說道：「世人都子溫婉，我卻覺得過分溫婉的子，要嘛是裝的，要嘛是弱，便是天生溫的，也總要有不溫的時候才對。」

「殿下對子竟有這般看法，從前我竟不知。」蘇霓錦笑道。

祁昶給遞來一杯酒：「你現在知道也不晚。」

接風宴舉辦的非常功，鎮國公雖久不在朝，但在朝中的地位卻依舊超然，看的出來，熙元帝很開心，一個晚上都拉著鎮國公在那喝酒說話，到後來，熙元帝醉了，非要拉著鎮國公歇在宮裡，後來還是力勸，鎮國公親口答應明日一早再宮之後，熙元帝才勉強同意放鎮國公出宮。

晚上回到東宮，蘇霓錦扶著祁昶。祁昶今天也難得喝了不酒，雖然沒有醉熙元帝那般模樣，但多還是有點醉意的。

蘇霓錦伺候他洗漱換服的時候，祁昶便一個勁兒的在那兒和說從前在漠北軍營的時候，他和瀾依表姐怎麼變著方兒的搗，鎮國公怎麼暴跳如雷雲雲。

覺得出來，在漠北的那段日子，應該是祁昶為數不多的輕鬆時刻。

「表姐會打獵，百步穿楊，我的箭之所以有長進，全都是被刺激的。」祁昶坐在床沿，眼神有些迷離，目幽深深的盯著正給他臉的蘇霓錦。

「小狐貍，你聽見我說的了嗎？表姐……就很厲害！你知道嗎？」

祁昶搖晃著蘇霓錦的胳膊，一副求回應的樣子，蘇霓錦給他纏的無法，只得連連點頭：「知道知道，表姐最厲害了，好不好？你臉轉過來些。」

「呵呵，騙我。你怎麼會知道呢？」祁昶忽然笑了，有點傻氣。

蘇霓錦切了他一口：「那你告訴我，我不就知道了嗎？來，躺下吧。今兒喝了酒，就不針灸了。」

祁昶難得很聽話，拉著蘇霓錦的手一同躺下，從後面的抱住：「不想睡……要不，我再跟你講講我表姐吧，那時候是營裡的老大，營裡的孩子沒有不被揍的……」

蘇霓錦給他的箍著，有些無奈，只得應聲回答：

「你也給揍過嗎？」

「嗯。」祁昶的呼吸在蘇霓錦的後頸：「被揍過，揍了好幾回，我跟你說啊……」

蘇霓錦靜靜的聽著後祁昶在那喋喋不休，從來沒有想過，醉酒後的祁昶居然是個話癆，他不僅自己說，還很在意蘇霓錦是否回應，要是蘇霓錦有一句回應不到位，他乾脆回過頭去再把那些話重新說一遍，非要求得蘇霓錦的認同不可。

一整夜，蘇霓錦睡的都不是很踏實，不過與相反的是祁昶。

大概因為睡前說了很多藏在心裡的回憶，這一夜他居然沒有夢遊，睡的還安穩，蘇霓錦覺得，今後要是沒事，可以多跟祁昶喝喝酒，把他灌的要醉不醉的時候，跟他說話，人與人之間的流就是說話，那些沉默寡言的人，更容易封閉心理，而那些嘮叨話癆的，對誰都敞開心扉，恨不得逮著個人就聊到天昏地暗，地老天荒的，就很封閉。

這麼細細碎碎的想了一整夜，早上起床的時候，祁昶已經去閣辦公了。

蘇霓錦起床洗漱好之後，全福公公就過來傳話，說是陛下召宮去對弈。蘇霓錦不敢耽擱，換裝後便趕了過去。

去了之後才發現，原來熙元帝喚宮，並不是要和對弈，而是和鎮國公岳擎功對弈。

看見過來，不等蘇霓錦行禮，熙元帝便趕忙招手：「免禮免禮，太子妃快過來，朕眼看又要輸了。」

蘇霓錦回想昨天晚上熙元帝喝醉酒耍賴的形象，比對祁昶喝醉酒後話癆的樣子，不暗自慨，果然是父子！要知道，在昨晚之前，蘇霓錦曾在心裡懷疑過，畢竟熙元帝和祁昶的格，本就是南轅北轍，祁昶聰明自律，熙元帝隨任意，怎麼看兩人在格上都沒什麼集的地方。

不過昨晚，他們用實際行推翻了蘇霓錦心中的疑。

蘇霓錦在熙元帝的邀請之下，坐在了鎮國公的對面，接手了熙元帝和鎮國公下了一半的殘局，鎮國公看著蘇霓錦，不聲道：

「沒想到太子妃對棋藝也有研究。京中貴，名不虛傳啊。」

蘇霓錦淺淺一笑：「國公過獎了。」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總覺得鎮國公那句『京中貴，名不虛傳』存在歧義，覺他好像對『京中貴』沒什麼好。

熙元帝的棋雖然呈現敗勢，不過卻也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蘇霓錦步步為營，先解危局再收河山，漸漸的愣是把頹勢稍稍扭轉了過來。

可以看得出來，一開始蘇霓錦坐下來下棋的時候，鎮國公並不怎麼在意，以為只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直到蘇霓錦扭轉了熙元帝的頹勢後，鎮國公才不得不正以待，可惜因為他先前的保留，讓蘇霓錦重整河山，現在他再想輕輕鬆鬆的贏就沒那麼容易了。

熙元帝一手捧著濃茶，一邊在兩人的棋盤上看來看去，見到兒媳婦有反敗為勝的可能，心裡別提多得意，直到蘇霓錦以兩子的差距險勝之後，熙元帝終於一拍鎮國公的後背，說道：

「哈哈，你也會輸啊。我跟你說什麼來著，我兒媳就是厲害，從今往後，我可不怕你了。」

熙元帝跟鎮國公好，說話的時候，連『朕』都不自稱。

鎮國公的反應倒是很平靜，蘇霓錦謙虛道：「險勝罷了，是舅舅有意相讓的。」

蘇霓錦很認真的說，上這麼說，心裡也是這麼想的，確實是險勝，鎮國公的棋藝比熙元帝高了不止一個檔次，之所以能反敗為勝，全然因為鎮國公一開始就沒好好的把當個對手，這才讓鑽了空子。

「太子妃不必過謙。再來。」

鎮國公平和的開始收拾棋子，蘇霓錦看了一眼熙元帝，只見熙元帝不怕事兒大，直言道：「來！跟他來！用不著怕他！」

蘇霓錦：……

認真起來的鎮國公確實很厲害，但這局蘇霓錦也沒必要為熙元帝收拾殘局，從一開始就了自己的棋局，與鎮國公對弈幾百回合後，棋盤都快放不下了，兩人也沒有分出勝負，最後打了個平手。

鎮國公似乎對輸贏很有執念：「再來。」

蘇霓錦只好繼續奉陪，兩人接連下了三局，皆是不分勝負，其間熙元帝倒在一旁打了兩次盹兒，睜眼時，兩人依舊在下，連到了午膳時間，蘇霓錦委婉的提醒鎮國公：

「舅舅，要不咱們……先吃飯？」

蘇霓錦早上起來啥也沒吃，一直坐到現在，肚子裡早就高唱空城計了，鎮國公目凝視棋盤，看了一眼蘇霓錦，說道：「太子妃若了，可以先吃。」

蘇霓錦面上一喜，正要下地，卻見鎮國公一臉凝重盯著棋盤，不影不搖，完全沒有的打算，合著他讓蘇霓錦去吃，他自己卻不打算搖啊。

這怎麼吃得下呢。

鎮國公見蘇霓錦了一半又回來了，又道：「太子妃放心，我不會暗地裡棋盤的。」

蘇霓錦：「……」

「我左思右想，要不還是先把這盤下完再說吧。」蘇霓錦違心的出微笑。

鎮國公倒也沒客氣，甚至覺得就該如此般，對蘇霓錦點點頭，指著棋盤：「我下了，該你了。」

蘇霓錦真是好後悔答應過來下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