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奴用腦袋蹭蹭沈韶,又的手,仰過子,出肚皮。
沈韶無奈,你不是一隻傲高冷的貓嗎?怎麼貓設崩塌以後,就破罐破摔了呢?又一邊它的頭臉,抓它的下,一邊想,要是跟你名字有關聯的某人也這麼會撒,我早就繳械投降了。
沈韶乾脆把臉埋在它的肚皮上,吸一口氣,嗯,沒什麼泥水氣,乾乾爽爽的,看來還沒來得及去雪地裡打滾。
“它乖著呢,只在廊下坐著賞了會子景兒,然後就回了堂屋,跳上榻,在小娘子常用的桂布囊上趴著。”
沈韶笑起來,可以想象,一隻貓坐在屋門口廊下,平靜地嚴肅地看著白茫茫的雪,思考著它的貓生。
越想越可樂,沈韶舉起明奴,與它臉對臉:“麥格教授,是你嗎?我們長安的雪景兒怎麼樣?”
阿圓是不知麥格教授是誰,隻勸:“小娘子別玩貓了,被窩都豁騰涼了。”
沈韶三下兩下穿好服,穿鞋下床,另有婢子提來冷熱水給兌在杯子臉盆裡,沈韶洗漱過,婢子又遞給一碗薑水。
小口小口喝著溫熱的薑水,沈韶暖和起來。
婢子要給梳頭,沈韶擺手,“你們忙你們的去。”自己隨手把頭髮挽個最省事的胡式椎髻,拿繩綁了完事兒。
婢子們提了湯餛飩來,幾個人一起吃飯。沈韶到底不是什麼真正的世家貴,沒有世家規矩,故而很能做到主仆同一,從前四人小酒肆時如此,如今購了大宅,一堆奴仆婢子,也是如此——只是人太多了,不好都聚齊了吃飯了。
一看這餡兒就知道是於三公主調的,豬裡面放了點蝦米末和凍子,特別鮮!如今於三公主做灌湯,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沈韶頗有些被拍死在沙灘上的師父式慨。
放假了,天又不好,能幹什麼?沈韶領著婢子們畫消寒圖。
因是打發工夫,這圖做得細無比,婢子們都幫忙,就連明奴都添了一爪子。
圖還沒畫完,門上來報,福慧長公主至。
沈韶趕忙出迎。
“我想著,這樣的大雪,必須要找個雅人共賞,就想起你來了。”福慧長公主笑道。
沈韶點頭:“我適才也想長公主呢,想著這樣的雪天,適合一起行個風雅事,比如吃個鍋子什麼的。”
長公主哈哈大笑:“你莫要穿我!你如何知道我是想吃你的鍋子了?”
沈韶笑道:“這大約就是——聰明的腦袋總是相似的?”
長公主哪裡聽過這種俚俗的話,樂不可支。
沈韶舉著傘,福慧長公主挽著另一隻手,兩人轉過前庭、中堂直接進了後宅。
沈韶與長公主說段子,“說到腦袋,我又想起一句話來。有句胡諺說‘兩個腦袋總比一個腦袋好’。一位胡人小娘子在後面添了半句——在枕上。”①
福慧長公主笑得拍沈韶的胳膊,一邊笑一邊說道:“我道中人!我道中人啊!恨不得相逢。”
沈韶卻不笑,“關鍵,這是寫在課業本子上的,的夫子是個胡僧……”
長公主越發笑起來。
來到廊下,沈韶收了傘,遞給阿圓,另有婢子挑開簾子,兩人進了廳堂,分賓主坐下。婢子捧上紅棗枸杞薑糖飲子,並些乾果糕點。
長公主喝口飲子,打量一眼這廳堂,“你這般靈巧的人,卻喜歡這樣拙樸的擺設,也是奇怪。”
沈韶皺皺眉,笑道:“或許是為了把這幾分機靈藏起來?顯得拙笨樸直。”
長公主笑道:“又作這樣怪語!”
沈韶與掰扯道理:“笨了才可人疼。”
導師福慧長公主道:“否,否,這全看那人在不在意你。若在意,你再乖,在他眼裡也是又弱又小又可憐,若不在意,便是真笨,恐怕也被懷疑居心叵測。”②
沈韶無言以對,長公主說的何其辟!
福慧長公主頗有些落寞,“我就是明明不大機靈,卻總被懷疑居心叵測的那一個,何其不幸哉……”
沈韶正想怎麼安,福慧長公主已經笑道:“好在我也不在意了。”
福慧長公主轉了話題,笑問沈韶,“我來時,你在家做什麼呢?”
沈韶笑道:“應應景兒,與婢子們一起畫消寒圖。”
沈韶讓人取了來,長公主便跟一起畫,一邊畫,一邊聊天兒。能聊什麼?不過是聊一聊吃食,說一說京中風尚,想到什麼,便扯什麼,與後世朋友們之間聊天兒也沒多大差別。
做完了圖,便午時了。奴仆擺上食案,端來兩個湯鍋子,並各種片魚丸菜蔬豆腐之類,並一壇子黃酒。
沈韶笑道:“這壇子酒據說是十幾年窖藏的老酒,我不擅飲,長公主嘗嘗。”
福慧長公主確實是擅飲的,笑道:“我幫你鑒一鑒。”
沈韶煮酒,又撿了幾顆先前上的糖漬梅扔在裡面。溫好後,親自斟給福慧長公主。
“香醇得很,確是十數年的佳釀。” 福慧長公主點頭,又笑道,“你這梅子加得也好,淡淡的酸梅甜味,格外爽口。我從前隻喝過泡的青梅酒,不曉得還有這種喝法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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