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侯府,沈從染無罪釋放回到家,阮嵐山也僅僅是淡淡瞥一眼:“回來了。”
沈從染知曉了他那喪盡天良的事跡后,便是裝也懶得裝下去。
阮妗聽聞母親回來了,開心的“噠噠噠”就朝花廳跑,卻被阮菱攔在半路。
阮菱攬過纖細的小肩膀,笑著道:“母親在前廳有事兒,咱們晚些再去請安,陪長姐用膳吧,了。”
阮妗眨了眨烏黑的眼睛,撅著小,可憐道:“那好吧,那長姐快快吃,然后我們就去給母親請安。”
阮菱刮了刮的鼻頭,帶著朝院里走了。
母親要和那人做決斷。有些事兒,妗兒還是蒙在鼓里的好。
花廳,沈從染端坐在椅子上,理了理袖口,然后緩緩道:“阮嵐山,我要與你和離。”
話一出口,阮嵐山形一滯,憋在腔里的火又熊熊燃了起來,他眼神鷙,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
“和離。”沈從染毫不畏懼的看著他。夠了,與這種豺狼過日子,哪天一雙兒被賣了都不知道。
“賤人!”阮嵐山氣得脯起伏,抓著一個茶杯就朝地上扔去。
“嘩啦”一聲,白瓷杯子摔得碎,整個屋里頓時雀無聲。
他怒不可遏的盯著,還想要和離?
這段日子他因為這賤婦的事兒遭同僚多白眼,一個個都等著他長平侯府樹倒猢猻散,甚至更有甚者,覺得他失勢再也爬不起來,開始在背后編排他當年是靠著沈家,著沈從染才發家的,沒了沈家,什麼都不是。
阮嵐山指著鼻子罵:“你這賤婦,你休想和離!你不要臉面去謀害皇后娘娘,害得我阮家沒落,我被人指指點點,我兒綏遠失蹤下落不明,你個災星,你還想和離?你做夢去吧,本侯明日就休了你!”
鋪天蓋地的臟話源源不斷,饒是沈從染定了心,也仍舊忍不住撼。不是失眼前這個男人會這樣,而是痛恨自己瞎了眼,當初竟被他不分日夜的糾纏,而蒙蔽了。
這樣的人,怎配做丈夫,怎配做那兩個孩子的父親,怎配的執掌中饋,為他生兒育。
惡心,沈從染的腦里,心里都蔓延這兩個字。
當真令惡心。
深吸了一口氣,冷靜道:“侯爵府要和離,休妻,那是要去刑部上公堂的。憑你,還休不了我。你不僅休不了我,你還要把我的嫁妝都吐出來,這些年你用著我沈家的錢補你那幾個庶子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若不我兒,我懶得跟你算這筆賬。如今,咱們就一筆一筆算清楚!”
沈從染孤傲的凝著他,字字句句,都著無限的優越。
阮嵐山腦門青筋暴,他恨極了這副高高在上的態度。憑什麼總拿這種語氣說話,總用這種輕蔑的眼來看他,不就仗著后沈家給撐腰麼?
小賤人,他娶了一個月后就納了心的兒為妾。沈家嫡出的二姑娘又如何,還不是要被一個妾騎在頭上。日夜獨守空房,為整個東京城的笑話。
“一個婦人上公堂,沈從染,本侯借你這個狗膽!”
阮嵐山輕蔑的看著,心里是實打實相信不會去的。大楚自古以來就沒有婦人上公堂一說,侯府這點丑事全部都抖了出去,阮菱阮妗那兩個姑娘日后還要不要議親,還能不能許上人家?賤婦心里最看重的一雙兒,阮嵐山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沈從染站起,不再言語,只深深睨了他眼:“咱們走著瞧。”
又是這種眼神,阮嵐山本還堪堪熄滅的火又涌了上來。
他真是夠了,夠了!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他上前一把抓過沈從染的手臂,攥得死死的:“賤婦,你一日不離開阮家,你就一日是我的妻子,就該行使你的責任!”
沈從染眼底漸漸流出慌,拼命的掙,大喊道:“阮嵐山,你要做什麼?!”
阮嵐山諷笑,另一手就去接腰封,他仗著男人的蠻力直直將沈從染按到墻上,褪去腰封,就要子,笑的癲狂又邪氣:“妻子侍奉夫君,天經地義,怎麼,你不愿?不愿本侯就以七出之罪休了你!”
沈從染絕的看著他:“瘋了!你瘋了!”
“阮嵐山,你這個禽!”
沈從染抬想要踢他命子,卻被阮嵐山狠狠撈住了,直接就駕到了腰上。
他那張清雋扭曲的臉發出“桀桀”怪笑,掐著的脖子:“沈從染,這麼多年了,自從生完阮妗,每次我找你親近你都以各種理由推開我。你在這裝什麼人間烈呢?你給誰聽呢,嗯?”
他拍著的頸背,居高臨下:“這是侯府,我是長平侯,我讓你作甚你就得作甚,別給我在這端你沈家二小姐的架子,你就是個賤婦,連妾都不如的賤婦!”
“松開!松……”沈從染被他死死掐著脖子,漸漸的的臉開始漲紅,呼吸稀薄,不上氣。而阮嵐山似是覺不到一樣,仍對著憤怒大吼。
兩人拉扯間,突然聽見外頭管家微弱的聲音。
“侯爺,有客人找。”
阮嵐山轉過頭,惻惻的目看向門外,這才作罷。
沈從染整個子毫無意識的在地上,費力的著氣,像一條岸邊瀕死的魚兒,奄奄一息。
阮嵐山指了指,狠道:“老老實實給我待在府里,休想耍什麼花招。”
隨后他吩咐:“來人,把主母帶回院子里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探,包括四姑娘五姑娘!”
沈從染想張都張不開,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阮嵐山的人帶走。
從未想過,阮嵐山竟會關的閉。
院子里,阮菱和阮妗等了許久也不見沈從染回來。阮菱心中響起了鼓,派了清音去打聽。
焦急時,只見清音神匆匆回來。
站起,急問:“母親呢?”
清音臉發白,氣都不勻,斷斷續續道:“奴婢在墻角下聽,見主君把大娘子關在的院子里,任何人不得探視,澄苑周圍放了好多小廝家仆看守,圍得如鐵桶般。
“遭了。”阮菱心一涼,喃喃道。
阮妗不清楚始末,可母親被圈可不是個好兆頭。小臉顯然了驚嚇,下了人榻時都險些站不穩:“長姐,母親定是和父親鬧翻了,父親才會把關起來的。咱們得把母親救出來!”
阮菱當然知道。安的拂了拂阮妗的肩膀,溫聲道:“妗兒,長姐把你送去外祖母家待一段日子吧。”
母親要與阮嵐山和離,勢必就這幾日了。阮妗年,還未及笄,不宜摻和進來。思來想去,唯有枝葉繁茂的沈府能庇佑。
阮妗一聽長姐要把送走,眼眸頓時凝了一層水霧,輕拽著阮菱的衫,不依道:“長姐不要送走妗兒,妗兒想陪著你和母親。”
“傻妹妹。聽長姐的話,阮家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侯府了。趁著他還沒反應過來,長姐悄悄送你走,沈府在東京城是名門族,阮嵐山想必也會忌憚幾分,外祖母自小寵咱們,眼下沒有比外祖母那兒更安全的地方了。”
阮菱循循善:“明日我就去刑部告冤,刑部提證人,阮嵐山就沒法再圈母親,只要出了阮家的門,境況怎麼都比現在好。刑部尚書是個剛直不阿的人,等他當堂判了和離,你就能見到長姐和母親了。妗兒,聽話。”
阮妗癟了癟,拽著長姐的擺不肯松手,團團的小臉在一起,就快哭了。
阮菱當即就喊來了清沅,帶著們出門:“順著這條街出去往左拐,若實在不知,就尋人打聽打聽,天黑之前一定要到沈府。”
一字一句:“清沅,務必看顧好五姑娘。”
清沅紅著眼應下。
阮妗仍然不舍,清沅得令,拽著的胳膊,勸道:“姑娘,走吧。您多在這府里一分,四姑娘和主母就多一份惦記,您乖乖保護好自己,們才能放手一搏啊!”
阮菱了阮妗茸茸的后腦勺,嘆了口氣:“妗兒乖,在沈府好好等著長姐。”
院子里不知何時刮起了風,吹得銀杏葉“嘩啦嘩啦”作響,溫度也漸漸涼下來了。拂去阮菱肩膀上的落葉,明眸斂去不舍:“快走吧。”
阮妗此刻就是再不舍也不得以大局為重,隨清沅從后面離開了侯府。
出侯府后,阮妗突然想起,還有一門婚事,那人是工部侍郎,六部之一的四品大員,在刑部尚書面前,應該能說的上話吧。
偏頭問清沅:“陳棣有多久沒來侯府了?”
清沅知道姑娘這是在問的未婚夫,那陳大人的父親與侯爺口頭定下了婚事,打算等翻了年就換庚帖,期間陳棣還來家里吃過一次飯。可自從主母下了詔獄,陳棣很久沒來過了。
清沅聲音略低道:“有個把月了,姑娘,從主母獄后他就……”
阮妗咬,是啊,母親獄,京城里所有人家都覺得們阮家的氣數盡了,就連陳棣可能也是這麼想的,不然,他怎會來探一次都不來呢?
原本的工部侍郎娶侯府嫡,那是天作之合,可罪臣之,就是兩說,且得尋思尋思了。
但如今母親無罪釋放,這婚約也還沒人提出退掉,那麼他,應該也會幫自己吧。
阮妗心里打定了主意,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去找他一趟。只是求他在刑部尚書前說說好話,他應該不會拒絕。
“清沅,咱們去工部。”
六部都有自己的專屬衙門,神武門里的千步廊兩側設立了兩座宮門,分為東清門和西清門,三省直屬都在這兩片區域辦公,雖在皇城外,卻與皇宮只隔著一扇宮門。
阮妗之前隨阮嵐山來過一次,記得刑部是與督察院,大理寺等部門挨著,在西清門。
此時夕之大盛,天邊遠遠金黃一片,給威嚴肅穆的皇家府邸罩上了一層茸茸的暖。
阮妗在府門外,稍整理了下儀容,天氣很冷,剛站了一會兒,鼻尖就凍的通紅,出來一趟,懷里的手爐早就不熱了。
清沅小跑著前去打招呼。
守值的侍衛聽聞了來意后,又看了看站在幾寸外的阮妗,眼里被驚艷了幾分,在他的記憶里,他們家大人好像是有一位還沒及笄的未婚妻,好像是哪家侯府里的五姑娘。
他頓時抱拳:“這位姑娘,我們大人去大理寺了,要不您二位進來等等?”
清沅回頭看向阮妗,目詢問。
阮妗聽到大理寺三個字眼后眼睫頓時了,心臟好像墜落了一塊一樣,繃繃的厲害。
大理寺獄……那里有謝延哥哥。
阮妗深深的吸了口氣:“咱們去大理寺。”
大理寺人來人往,皆是著緋或綠的員,阮妗識得,這是三品以下員的服飾。清沅同一個侍衛通報了下,兩個人就站在院子里等。不多時,就有些年輕的員朝們這邊看過來。
畢竟,大理寺獄,除去犯人,是很能見到子的。
陳棣在花廳議事,工部要修繕府墻,大理寺和刑部挨著,當中間尺寸不是整數,為表示尊重,他親自上門詢問謝延,大理寺的府墻怎麼挪才好。
不多時,陳棣的小廝來報:“大人,您的未婚妻在外面等您呢。”
正在看案卷的謝延指節微了。
“未婚妻?”陳棣猛住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確實有個未婚妻,是長平侯的五姑娘,什麼來著,好像阮妗的。
陳棣心頭一時有些煩,母親剛出獄,這會兒又起什麼幺蛾子。更何況他正與謝延談事,大理寺卿,何其忙碌,若不是他提了尚書的名號,謝延哪肯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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