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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第98章

他提前支開了劉展飛,讓劉展飛去準備助燃。除了他,袁菲菲誰也沒有看見。

他打暈了三個將死的人,對他們使用了劉展飛早已準備好的麻醉藥。他特意問過,這藥什麼名字。劉展飛說,七氟烷。他將這三個字牢牢記住。

本來,他想親自佈置助燃、親自點火,但是劉展飛不答應。

他只得告訴自己——沒事,一切罪行都是我犯下的。

周良佳三人被燒死時,他已經回到家中。這裏要毀了,旭晨哥的仇也報了,看著驚慌失措的人群,他開心地想。

開心得笑了起來,開心得哼起了哀樂。

其實,他是存著一僥倖的——如果這次來的員警和十年前來的一樣沒用,那他與劉展飛做的事就不會被察覺到,他就不用站出來頂罪了。他還可以像當初對劉旭晨承諾地那樣,繼續保護、照顧劉展飛。

但來的員警裏,有一人花崇,還有一人柳至秦。他們似乎是很厲害的人。他逐漸明白,自己和劉展飛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查出真相。

殺了人,總該有人付出代價。

這個人應該是他。

他有作案機,也有作案的時間。最重要的是,袁菲菲這個關鍵證人,只認識他,而沒有聽說過“劉展飛”和“鄒鳴”這兩個名字。

自己可以保護劉展飛。劉展飛那麼聰明,一定不會犯傻自投羅網。

可他沒有想到,轉移劉旭晨的骨灰盒了最大的“敗筆”。

他聽到劉展飛的嘶吼,一聲又一聲,將偽裝多年的面目撕得鮮淋漓。

著牆壁蹲下,雙手用力堵住耳朵,但仍舊聽見了劉展飛的喊——

“啊!啊!啊!”

他哽咽出聲,漸漸意識到,自己被那兩個員警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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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意識到,自己保護不了劉展飛,也守不住承諾。

??

錢寶田的罵聲那麼清晰,每一個字都像刀一般在鄒鳴心裏。他引以為傲的理智、冷靜幾乎消逝得無影無蹤,腦中僅剩下一個認知——哥哥的骨灰盒丟了!

怎麼會不見?地坑裏怎麼會什麼都沒有?不可能啊!自己明明將骨灰盒好好埋起來了!錢闖江明明說過錢寶田搭房子時沒有出現任何異樣!

誰拿走了哥哥的骨灰盒?拿到哪里去了?

哥哥現在在哪里?

他發狂地衝撞著警室的門,像重傷的野一般咆哮。他已經顧不得警室裏裝有攝像頭,顧不得自己是被警方盯的嫌疑人。此時此刻,他只想奔去紅房子,看看骨灰盒到底在不在坑中。

如果真的不在了……

“不!”他甩著頭,眼神變得狂,猛烈跳著的心臟像要炸開一般。

幾分鐘後,他仍舊沒有冷靜下來,反倒更加激

錢寶田高喊著:“你們把我家的地都掏空了!什麼都沒有!你們該怎麼賠償我?啊?”

他渾激靈,終於喝道:“開門!開門!放我出去!”

的攝像頭記錄下了他的每一個作,而門外的員警聽到了他每一聲怒吼。

花崇說:“開門,帶他去坑邊。”

門被打開的剎那,鄒鳴就沖了出來。他臉上再也不見之前的冷漠與淡定,橫眉豎目,眼中的像要化作一接一的鮮,從眼眶裏淌出來。他幾步跑到錢寶田跟前,擰住錢寶田的領,嘶啞地喊道:“你剛才說什麼?我哥在哪里?你把我哥弄哪里去了?”

錢寶田嚇得腳打。肖誠心那孫子只保證員警不會他分毫,可沒保證群眾也不他分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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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錢寶田口齒不清,“我不知道!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哥!你去找員警!是他們要拆我的房子!我他媽比你還委屈!”

幾名員警上前,架開了鄒鳴。鄒鳴發出急促而重的息聲,怨毒地瞪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想找你哥?”花崇睨著他,“行,跟我來。”

覺到按在肩上的力量稍有鬆懈,鄒鳴一把掙開,速度極快地向花崇撲去。可花崇的反應顯然比他的速度還要快,單手一擋一撥,便輕而易舉地將他制住,在他耳邊冷冷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想找你哥,就他媽老實點兒,跟我來!”

鄒鳴抖得厲害,勉強支住子,一雙眼睛裏全是仇恨,好似被封存在皮囊裏的怪終於撕破出了本來的面目。

肖誠心往後退了一步,把嚇傻的錢寶田推進一間警室。

花崇還穿著柳至秦的,腰上連槍都沒有別,沖樓梯口抬了抬下,“走。”

??

紅房子的木頭、鋼架、玻璃被扔在路邊,劉家原來的地皮上被挖出一個大坑,裏面空空如也,除了毫無生氣的泥土、砂石,什麼都沒有。

鄒鳴瞳孔,雙一屈,直接跪在地上。

淚水從他紅的眼裏湧出來,讓他本就猙獰的表變得更加難看。

片刻,他跌跌撞撞地爬進坑中,大約因為太激,直接從上面滾了下去,乾淨的服變得髒汙,臉也被蹭出痕。

他茫然地跪在坑底,不停著,嚨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哥,哥……”

“劉展飛。”花崇站在坑邊,居高臨下喊道。

鄒鳴抬起頭,絕地喊道:“你們把我哥弄到哪里去了?”

“你是劉展飛。十年前被凍死在河裏的小孩不是你,你從觀村一路走到了楚與鎮,給自己起了個名字,米皓。”花崇垂著眼,“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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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鳴就像聽不懂一般,“我哥呢?”

“我問你是不是!”花崇厲聲道:“想要見到劉旭晨,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鄒鳴肩膀抖,烏紫的被咬破。

花崇聲量一提,“是不是?”

鄒鳴幅度很小地點頭,哀聲道:“我哥呢?”

“在劉旭晨突發腦溢當天,周良佳策劃跳塔自殺,造通擁堵,急救車繞遠路趕到羨城科技大學時,已經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花崇說:“你查到這件事時已經是鄒的養子。你到周山公墓走了劉旭晨的骨灰盒,將骨灰盒埋在這裏——你們曾經生活過的家。你與錢闖江重逢,謀劃殺死周良佳三人,為劉旭晨報仇!”

鄒鳴置若罔聞,只是不停地重複著:“我哥呢?”

“七氟烷是你從鄒來的。在別人眼中,是完強人,但你與生活在一起,你知道,是個專門對小孩下手的殺人魔。”花崇蹲下來,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撐著地面,“劉展飛,你是個可憐的人——你的兄長以保護你的名義殺死了五個男孩,你的養母以救贖的名義殘害弱小無辜的小孩。他們都是罪人!他們不敢明正大地對抗命運的不公,只敢對比自己弱小的人下毒手,並給惡行冠以‘正義’的名號!你在他們的育下長大,繼承了他們靈魂裏最骯髒最黑暗的一面!你殘殺周良佳三人,他倆的惡毒,盡數投映在你的行為裏!”

大約是“惡毒”兩個字刺激了鄒鳴,他抖得整個人都搐起來,歇斯底里道:“我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是為了保護我!”

“保護?”花崇冷笑,“兇手不配說保護。他保護的是什麼?是你這個焚燒三人的殺人魔?”

鄒鳴捂住耳朵,喝道:“我哥呢!他在哪里!”

“告訴我十年前發生的事,還有你殺害周良佳范淼盛飛翔的經過。”花崇慢慢地說著:“我就將劉旭晨的骨灰還給你。否則……”

鄒鳴揚起脖頸,發出一聲哀怨的大吼。

花崇無於衷,只等他的坦白。

殺手的講述,與基於線索的推測相差無幾。但讓花崇意外的是,十年前,劉展飛曾經遇到過一個米皓的流浪兒。大雪紛飛,米皓穿著單,被凍得瑟瑟發抖。劉展飛將自己的了下來,披在米皓的上。

他們約定,要一起活著走出山林,走到大城市裏。

但活下來的,只有劉展飛一人。

天空沉可怖,濃雲化作秋雨,將土坑澆淋的水坑。

鄒鳴被拽了起來,怔怔地著花崇,氣勢早已弱了下去,啞聲問:“我哥呢?”

花崇不再搭理他,轉向派出所走去。

兇手的口供固然重要,但另一項證據卻更加重要。

??

窗外電閃雷鳴,柳至秦盯著眼前的顯示幕,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鄒鳴和錢闖江都已刪掉了《白月黑》這款遊戲的用戶端,帳號裏的聊天記錄也一併被刪除。

可是,刪除並非意味著不存在。

遊戲開發商的主伺服裏,仍然保留著他們的聊天記錄。那每一段對話、每一個字,都是他們的犯罪證明。

警室的門被打開,柳至秦側去。

花崇的頭髮和服被雨水打,急切地問:“搜索得怎麼樣了?”

柳至秦站起,拿來一條幹巾,“該拿到的,都已經拿到了。”

花崇接過巾,疲憊地按住太,“辛苦了。”

“應該的。”柳至秦不自地抬起手,幫他漉漉的頭髮。

“這邊基本上解決,我得馬上趕回城。”花崇說:“陳韻肯定還活著。”

“嗯。”柳至秦點頭,“我和你一起回去。”

話音未落,警室裏響起手機鈴聲。

花崇一看是曲值,連忙接起。

電話那頭極其嘈雜,曲值的聲音和無數噪音一同傳來,“我們找到陳韻了!活著!”

花崇猛一閉眼,中一塊大石落地,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走廊上有人喊道:“我!仇罕那傻想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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