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取捨，隊長說了算。

「不需要。」徐天胤站在夏芍對面，抿一條線，聲音平板，卻有些發沉。

王虺三人一愣，都沒聽懂。夏芍盯著男人的臉，也是一愣，他似乎……在生氣？

「不準說。」徐天胤難得解釋，卻抿得更。

夏芍微震，他是在說，不準說對不起。

夏芍不由苦笑，知道，兩人之間確實不需要說抱歉的話，但這句話不單是對他說，還有他的部下。這並非他一人的任務，不是他一人的，敗並非他一人的敗。這半月來，王虺三人也沒忙活，雖然跟英招之間有些，但這不能抹殺三人的辛勞。事到了如今，結果如此出人意料，夏芍心裏當然有愧疚。

「你功勞多。」徐天胤盯著沙發里臉愧疚的子，定凝深鎖，「壁畫回歸，結果不變。」

夏芍和王虺三人都一怔，徐天胤轉，看向後三名戰友，問：「有意見麼？」

三人沉默，互相之間看了一眼，畢方先聳肩笑了，「我沒意見。頭兒說的有道理，如果不是夏小姐，我們在壁畫鑒定上就讓人給蒙了。那天去直升機里盜壁畫，也是夏小姐看穿了萊帝斯集團瞞天過海的計謀。沒功，那是我們的問題，從出的力上來說，我是覺得我們這次並沒有主導任務。」

其實，最關鍵的是，這次的任務如果當初在鑒定上就出了問題，他們拿回去的是贗品，到時候別說功勛得不到，還得讓國家淪為全世界的笑柄。到那時候，就不是他們個人功勛的問題了，他們這一輩子都會為了這一次任務而到疚。對於軍人來說，使國家蒙是最大的恥辱！

別人怎麼想，畢方不知道。至，他激夏芍。

畢方轉頭看向王虺，一起出生死這麼多年，王虺是三人中最沉穩堅毅的，也是心對軍人的榮譽最引以為傲的人。他上次在直升機里，為了完任務都打算以殉國，一個人連命都可以不要，功勛對他來說沒有那麼重要。就算他想要，不是他的，想必他也不會想往肩頭扛。

王虺果然點了頭，功勛的事他連提都沒提，只道：「從結果上來說，壁畫還是回歸了，而且並非買賣回歸，這與我們任務的初衷一致。只要不是通過買賣途徑，有了這次的先例，對日後流落在海外的文回歸還是有積極影響的。華夏集團將壁畫送回國，必然是要還給國家的，既然這樣，其實沒什麼改變，我沒意見。」

「沒什麼改變？」夏芍挑眉，看向王虺，「從壁畫回歸的意義上來說，我帶回去和你們帶回去，沒有差別。但我帶回去，你們的履歷上就要從此多一筆敗績，你真的不看重？」

夏芍並非看不起人，只是要確定王虺說的話是否真心。如果是真心，敬佩此人，如果是假意，那沒有必要。不想讓師兄的部下日後在背後說他帶著兄弟忙活一場，最後把功勞給了自己的人。

「你也太看不起我們了！」英招皺眉，臉一沉，還站在門口，此時已回過神來，怒斥夏芍，「沒錯，我們的本事是不如你，但不代表我們的驕傲比你！」

老實說，準備了半月的任務就這麼失敗，很不甘心。但既然功勞沒有人多，還拿著別人給的功勛，更不願意！面對這人，已經輸了太多，不想最後再將尊嚴輸掉。

夏芍聞言垂眸，角輕輕翹起。雖然和英招合不來，但不得不說，這個人在為軍人方面，值得尊敬。其實，哪怕一切為了國家利益是軍人的使命，但人活一世，都要生活，誰會真的大公私，全不為己？當為了政績，軍人為了功勛，商人為了錢財，大家各有各看重的，這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但求所得愧於心。

愧於心，這四個字說來容易，但世上有多人被利益**？不說別的，徐家人就是個例子。利益，在有些人眼裏，遠比親重要。

在這件事上，三人能都選擇愧於心，確實不易。

「夏小姐不用覺得對不住我們，萊帝斯的那個老傢伙願意把壁畫白送給你，那也是你的本事。我們都失敗了兩回，別說讓人白送了。今晚世界各國都在場，華夏集團出風頭，其實我們也跟著臉上有。」畢方聳肩笑道，他倒是灑。

王虺卻臉微變，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華夏集團這次出席世界拍賣峰會，咱們國家到邀請函的只此一家，代表的也是國家！我們的任務如果繼續，華夏集團在世界面前淪為笑柄，丟的也是國家的臉。」

「啊！」畢方張了張，他只是意之間說了這麼句話，不過現在聽起來，確實是這麼回事！

「那這麼說起來，這次任務還真是不能繼續了？」畢方好笑地看向屋裏幾人，「那咱們還在這裏糾結個什麼勁兒？白糾結了！」

有句話什麼來著？一切自有天意。就算剛才他們討論的結果是要功勛，繼續任務，這麼看來，任務也是必須要停止了。

英招皺著眉頭，似乎也在思考，但最後沒說什麼，顯然是認了這個道理。

徐天胤點頭，做最後決定，「都沒有意見，那就這麼定了。任務需執行，稍後護送壁畫回國。」

「是！」王虺三人面一斂，站直了應道。

夏芍慨一笑，起。

……

今晚是世界拍賣峰會為期三天的拍賣盛會最後一晚，自從傳出三世佛敦煌壁畫要在拍賣會上進行拍賣，便引來世界矚目。

中方向英方提出歸還壁畫的要求，遭到英方視，萊帝斯集團堅持拍賣壁畫，引得世界華人憤慨。全世界都將目聚集到倫敦，想要知道壁畫最後的命運。

但壁畫最終的命運，出乎全世界的意料。

之前，所有人的預測只有兩個拍，或者不拍。

拍賣，萊帝斯集團得益，中英雙方的外關係會在一段時間降至冰點。不拍，非是在萊帝斯集團頂不住世界華人憤慨緒的況下，將壁畫留拍，暗地裏再找大藏家出手。

也就是說，拍或不拍，壁畫的最終命運都一樣。

但令全世界都沒有想到的是，在壁畫的最終命運揭曉前一個小時，萊帝斯集團對外放出消息，三世佛敦煌壁畫將在今夜移給華夏集團，歸還中國！

歸還！這個字眼刺激了各國的神經。知道兩國那段歷史的人，都知道壁畫歸還所代表的意義，在震驚過後，被請場的各國以最快的速度，將消息發回了國！

僅僅一個小時，世界矚目！

萊帝斯集團允許在拍賣大廳里的對移儀式進行實況轉播！世界見證！

各國電視臺對這一歷史的事件進行了急播，拍賣大會開始前五分鐘，收視率暴漲！

國，東市桃源區的一座宅院裏，一家人坐滿了裝修古雅的客廳。

夏家人在這一天齊聚在了一起，原因他，只因這幾天國**對華夏集團的抨擊，讓他們到了前所未有的力。今晚據說是壁畫拍賣的最後一晚，他們都想知道結果會怎樣，沒想到，得到的是這樣的消息。

「好啊！好！」老人蒼老的聲音裏帶著音，握著黃花梨木椅扶手的手微微發抖，雙眼盯著電視屏幕里張準備的現場。

李娟抓著夏志元的手，焦急等待，「老夏，你說……這、這能是真的嗎？怎麼還不開始？」

夏志元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此刻的心也前所未有的澎湃和張。他本以為兒這次在這件事上要些挫折，哪裏想得到竟會是這樣的結果？向來知道兒能耐，可這也太能耐了！知道壁畫回歸代表著什麼嗎？這可是為國爭的好事啊！

這時，李娟忽然抓夏志元的胳膊，手指著電視屏幕，卻激得說不出話來。

電視屏幕里，豪華闊氣的拍賣大廳里，嘈雜的聲音安靜下來，唯有閃燈噼里啪啦地打向拍賣臺上，一名西裝革履五旬開外的棕發外國男人走上了臺。

這人正是萊帝斯集團的董事長，伯頓萊帝斯。

「士們，先生們，我尊敬的貴賓們，晚上好。」老伯頓面帶微笑，看了眼臺下座的各國名流和實時拍攝的世界各國。

「今晚，將被世界記住，被歷史記住，謝我尊敬的貴賓們見證這一歷史的時刻。今晚，將由萊帝斯集團將三世佛壁畫移給華夏集團，歸還中國。不要猜測，不要懷疑，我們很榮幸能正視歷史，很榮幸能創造先例，也很榮幸能被史冊。但是歷史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能夠創造的，在這裏，我要榮幸地請上和萊帝斯集團一起寫下這段歷史的華夏集團董事長，夏芍士。」老伯頓一番漂亮的開場白，將手指引向了大廳門口。

鏡頭移，閃燈移，所有人的目，轉向。

大廳門口，世俗的嘈雜迷濛，在這一刻歸於安靜。子立在英式古典的長廊里，閃燈似時空破碎的影，照下舊年代婉約淡雅的佳人。桃李年華，碧玉面龐，這一刻的面容被世界銘記。

步伐超年紀的沉穩，氣韻悠然，走來臺上，微微一笑，令人屏息。

「尊敬的貴賓們，晚上好。」夏芍並沒有過多的開場白，直主題，「這確實是歷史的時刻，謝大家見證，也謝萊帝斯集團的董事長伯頓先生在歸還壁畫事上的支持。自從收到世界拍賣峰會的邀請函，華夏集團提前一周來到倫敦，一直在為壁畫的回歸努力。很高興在來英國的第二天就見到了伯頓先生，也使我們雙方在壁畫回歸問題上做了首次流。過程雖然是艱難的，但令我們高興的是，伯頓先生是一位正視歷史的勇敢者。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邁出這一步，可是，當有人勇敢地做出這個決定，我覺得，華夏集團在這段時間裏所到的任何質疑都是值得的。」

「壁畫的回歸，我們一直在努力。我們在來到英國的時候，只懷揣著一個夢想當有一天，壁畫回家，希我們的同胞說一句『歡迎回家』，而不是『歡迎被贖回家』。請記住這一刻，記住我們有這樣的能力。國寶回家的道路不是指責所能夠鋪就的，努力和齊心才能就這一刻，我希今後有更多的這一刻，我希今後再有這一刻，大家能相信、再相信，不要讓我們為孤獨的努力者，不要讓我們的背後單薄。讓更多的國寶，回家。」

大廳里，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但不知過了多久，卻有掌聲，熱烈的掌聲。

夏芍的這一番話，真真假假，有多能信，沒有人知道。那句「伯頓先生是位正視歷史的勇敢者」的話，自然是場面話，老伯頓視財如命，眾所周知。但他為什麼能做出今晚的決定，拋出這麼大的利益，在場的各國名流們心中有數。

在見識了那晚海濱別墅的事之後，大家心裏都有數。

但夏芍所說的來倫敦第二天就與老伯頓見面的事，應該是真的，這件事有不人在拍賣峰會第一天會議的時候就聽老伯頓提起過。當時還有不人疑華夏集團這位年輕的董事長是如何讓老伯頓如此禮遇的，現在，當然沒人再有這個疑了。至於兩人見面談的到底是不是壁畫回歸的事，這隻有兩人才知道了。

其實，真實的況也據此不遠。老伯頓當時是因為懷疑夏芍與前晚壁畫被的事有關，這才請來，多番言語試探。夏芍此時將這件事拿出來演講，並沒有什麼欺騙世人的罪惡，因為為壁畫回歸做出的努力都是實打實的。

提前一周來英，為的就是打探壁畫的所在，這次的回歸任務本就參與其中，幾次行，功不可沒。雖然，心是想讓這次的功勛由師兄接下，但事發展到這一步，此刻讓上臺接這一切，也能坦然之。只是壁畫真正的回歸因由不能對世人公佈，只好這樣說。但後半段話卻是發自肺腑，也是最想說的。

華夏集團在這次事件上所的指責，完全是不白之冤。雖然是有人在背後控**，但信的人卻讓華夏集團為了孤獨的努力者。這一刻，要所有人警醒，要為一手立的集團正名！

大廳里的掌聲久久不落，尤其是華夏集團的員工，論是陳滿貫等人還是華夏娛樂傳的記者們，人人臉上激卻又悲憤。

這段時間，他們各公司部門所承的力，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從來都不知道，董事長為壁畫回歸做了這麼多的事，也想像不出，是怎麼在此之前一直忍的。但這其中的不易，他們能理解，畢竟華夏集團是一手立，沒有人比更在乎集團的聲譽和生死。在他們都焦心憂慮的時候，卻之泰然，帶領他們不聲不響地走到了這一刻。

陳滿貫是其中最慨的人，他是最早跟隨夏芍的，想當初，十里村後山宅院裏的指點之言，東市古玩街上剛開業的福瑞祥……一轉眼五年，站在了世界的面前，再次就傳奇，帶領集團走新的高度。

陳滿貫知道，有了今晚，華夏集團在國的擁護和地位將堅若磐石，人可以取代。有了今晚，華夏集團的基將前所未有地穩固，大可以安心進軍國際市場了。

國集團，陳滿貫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未來的廓了。

在場的名流們也心裏有數，尤其是在拍賣峰會的會議上打算進軍中國市場的企業，心裏更加明白，今晚之後，再進軍中國市場，想跟華夏集團一較高下，爭奪市場份額，那是不可能的了。誰能跟一個民眾擁護度極高的企業搶市場？搶也搶不來。這廣闊的市場，將為華夏集團的基石和強大後盾，日後，國際上要殺出一匹黑馬了。

如此地年輕，如此地前途不可限量。

有人慨，有人不甘，有人早就在海濱別墅那晚之後，就決定拉攏好了。

但在場的賓客里，卻有一家公司臉很不好看，那便是日本的大和會社。宮藤俊前所未有地憂心，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壁畫的命運竟會是這樣的！他腦海中不由浮現起夏芍當初說的話大和會社將會自食其果。

不好！宮藤俊有很不好的預，而他這個不好的預今晚特別準，馬上就了真。

夏芍抬起眼來，在拍賣大廳黑的人群里準確地找到大和會社的所在，將目落在了宮藤俊的上，緩緩笑了。

宮藤俊眉頭一跳，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夏芍的這個笑容，他覺得很不好！

「宮藤先生，記得我之前所說的話嗎？我現在還想跟你說一句，**可以控，但你永遠控不了一個努力的人。當一個努力的人為一件事鍥而不捨，這件事給的回報會摧毀的謀。今晚，是壁畫回歸的日子，我同樣願意為大和會社送行。謝謝你，讓我的集團經住了考驗，一路走好。」夏芍微笑著，氣定神閑，語速悠然。

拍賣會場的氣氛卻因一句話，陷震。或者說，此刻最震的，並非是拍賣會場，而是國。

什麼意思？華夏集團這段時間所到的**抨擊，其背後是了日本大和會社的控？夏芍的這一記面對世界鏡頭的反擊可真是……

眾人紛紛看向大和會社，大和會社的員工全都慌了神，宮藤俊則閉上了眼。

送行，一路走好。他知道這話什麼意思。這次進軍中國市場的決定是大和會社死裏求生的最後一拼，沒想到出師未捷，功虧一簣。兩國本來就有歷史上的恩怨，今晚壁畫的回歸又讓國的輿**擊徹底消弭，最重要的是夏芍的一番演講，國曾經抨擊過華夏集團的人心必然愧疚自責，在這個時候，如果這些網民知道一切都是由大和會社有意挑唆而起的，讓他們攻擊自己的同胞，這些人將會是如何的憤怒？

在這種況下，大和會社再想進中國市場是不可能的了。而今晚在世界面前，大和會社丟了這麼大的人，在國的形象也會到巨大衝擊，本就搖搖墜的企業，這回恐怕……是真不了。

自食其果，果真是自食其果啊……

夏芍在臺上微笑，其實，就算沒有今晚的事，一切按計劃行事，待壁畫回歸后，國**平息，也會有所作，將這件事指向大和會社。只不過事發展到此，省了一步而已。

這時候，工作人員走進會場，將一份文件到了臺上。

臺下再次安靜下來，老伯頓笑著走上來，與夏芍並肩而立。這是一份轉文件，證明萊帝斯集團不收取任何費用，償將三世佛壁畫給華夏集團的。

夏芍和老伯頓站在臺上，兩人簽署協議的時候，臺下寂靜一片，攝像機鏡頭紛紛對準兩人後，大屏幕上赫然是文件一頁頁的容，文字清晰，公開明。

當老伯頓和夏芍的名字雙雙簽署到協議上，臺下靜寂片刻，發出熱烈的掌聲！

掌聲里，夏芍抬頭，微笑，「謝世界的見證，壁畫將於三天後回國，由專人護送。我的同胞們，壁畫，回家了！」

回家了……

這種懷是只有在場的華人才能會得到的，陳滿貫等人相互看一眼，到了這年紀，遇到的風風雨雨數，這一刻竟除了鼓掌不知再該做什麼。

歷史的一刻！這確實是歷史的一刻。

今晚，為流落在外的國寶打開了一扇大門，日後的道路雖然還很艱難，但總算是有先例可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