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里淤積的氣都散得差不多了，眾人又重新圍上去。

棺木里空空，白越仔細看了一遍，搖頭。

謝平生要眼見著要瘋，他在原地轉了一圈：“一定是那些黑人，是他們把我父親的尸走了，他們一定和我們猜測的一樣，當時我父親剛過世……”

他和白越的商討，不幸中的萬幸就是謝江已經過世四年，尸只剩下骸骨，可以不必毀尸。

可那些黑人如果當時就開棺盜走尸，除非將謝江整個人都剖開，不然的話是不可能找到東西的。

縱然謝平生格豁達灑，但誰也不能接這種事，眾人將人心比自心，都覺得這事難以接。他就算這時候去把之前死了的黑人都找出來鞭尸，也是可以理解的。

“等一下，等一下。”白越忙道：“謝平生，你不要激。”

“我能不激嗎？”謝平生紅了眼睛，指著空棺道：“我爹應該安安穩穩地躺在這里，但其實他可能在剛過世就被帶走了，開膛破肚尸骨無存……我每年每月來拜祭，他卻從未過半點香火……”

簡禹在后面輕輕拽了白越一下。

白越悄悄拍了拍他的手。

“我的意思是，你先別急著激，聽我說完。”白越道：“真要激的話，你等我說完再激。”

激還能控制麼，謝平生瞪著白越：“難道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不能接的事。”

白越真的點了點頭。

眾人都奇怪了，一起看著白越。

白越緩緩道：“我覺得，沒有人走你父親的尸。”

這句話謝平生沒聽明白，愣了一下。

白越接著道：“我覺得你父親本沒死。”

一句話石破天驚，不但謝平生驚呆得不知道該給什麼反應，就連簡禹都忍不住道：“你為什麼這麼判斷？”

“這不可能。”謝平生終于找回聲音：“我父親急病過世，是我親自在一旁守著的，還有相的大夫。旁的不說，人是不是真死了我再怎麼也不會弄錯。”

“你父親是怎麼假死瞞過你的，這我不知道。”白越坦然：“但我覺得黑人沒有私自挖墳，和我覺得你沒有私自挖墳的理由是一樣的。”

謝平生臉略變，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被完全信任的，但是白越將話說得那麼坦白，還是不太好看。

“有兩點是相悖的，互相矛盾。”白越不在意謝平生的態度，接著道。

“第一，墳地被挖開后，又重新填埋，這個過程做得非常仔細，基本上看不出來，這就證明對方不愿意人發現。”

“第二，如果對方真的不想讓人發現，就應該做得更仔細，在里面放上一型年紀相似的男尸。這樣如果后人想要遷墳或者修葺，需要打開棺材的時候，就不會餡，察覺出事有異。”

“如此說確實不妥。”簡禹道：“找一尸看起來難，但是對能連派幾波殺手的人來說顯然不算什麼。他們既然要做得穩妥不引人懷疑，就不會留下那麼大的破綻。”

這破綻簡直是致命的，一旦有人懷疑，挖開墳墓立刻餡。

關心則，謝平生此時腦子不是腦子，不太能思考。他一想是這麼回事，于是口而出：“那是為什麼？”

此時就連剛才挖墳的幾個簡禹的手下都奇怪，梁蒙也忍不住追問道：“為什麼？”

白越聳了聳肩：“很簡單的一個理由，按理說謝江不該犯這樣的錯誤，但畢竟是一個父親，也是可以理解的。”

簡禹拍了拍謝平生的肩膀：“之所以他離開后，沒有在棺材里放進另一尸，因為知道你會常去祭拜。他不愿意他的兒子，喊另一個人父親，對另一個人磕頭，和另一個人分喜怒哀樂。”

雖然不知道謝江到底是什麼份，但他是一個父親，這個份是不會有錯的。所以他在這件事上面，寧可冒險，也不愿意理得更干凈。

簡禹說完后，眾人都沉默了下來，梁蒙有眼地招了招手，讓眾人先退下。

如今只能讓謝平生自己想一想，然后自己想開，他們畢竟也沒有那麼，旁人也不好說什麼。

一轉臉，簡禹立刻道：“梁蒙，通緝謝江。”

“啊？”梁蒙有些意外：“現在？”

“不然呢。”簡禹沉著臉：“既然謝江沒死，還拿走了某件信，自然要把他找出來。他也最好聰明點，落在我們手上，就算他曾經是士土細作，若是合作還能保全命。若是落在殺手手里，說不定連兒子也要搭進去。”

梁蒙連聲應著，白越道：“其實我一直奇怪的，黑人不是士土的殺手麼，為什麼要對自己的安排下的細作趕盡殺絕？背叛的滅口就罷了，總不能都背叛了吧。他們這按著名單找一個殺一個，是打算一個都不啊。”

“因為一朝天子一朝臣。”簡禹道：“天子換了，怎麼能相信之前布置下的細。而且那些細作很可能效忠上一任首領，反倒是存了對現在皇帝不利的心。”

白越點頭：“說得有道理。”

通緝謝江也需要謝江的畫像，白越現在雖然不方便畫像，可謝江是許多人見過的，憑借描述畫出人像這不是絕技，大理寺就有畫像師可以做到。

梁蒙正和簡禹仔細商討后面如何，卻見謝平生已經從謝江的墳墓前起，走了過來。

“等下。”白越住要走的梁蒙：“咱們先聽聽謝平生怎麼說，知父莫若子，說不定他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謝平生短短的一會兒時間已經恢復了鎮定，雖然緒還很低沉，但是不見激。

“剛才失態，見笑了。”謝平生微微頷首：“我有一個想法，想和簡大人商議一下。”

簡禹欣然點頭。

謝平生和簡禹想的竟然一樣：“既然我爹沒死，如今最要的就是趕將他找出來。不管他是為什麼避而不見，我也要把他出來。”

謝平生說這話的時候，帶了幾分恨意，想來謝江讓他了四年喪父之痛，哪怕是親爹，也要揪出來打上一頓才能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