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明翰國際實驗室，明森和哈桑兩人看著最新傳回來的報告，臉上神複雜。

明森慨居多，但哈桑的表里卻多了一種玩味。

自從上次明森向他坦白自己屬於方舟組織之後，哈桑實際上到了各種各樣的和威脅，想要讓他也加這個組織中去，但他最終還是婉言謝絕。

因為在他看來，搞意識上載技是一回事，但加方舟、為所謂的「逃亡派」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比明森要高尚到哪裡去，相反的，他做出這個決定其實純粹是利益權衡的結果，因為他能看到，在相鄰維侵的大背景下，「逃亡派」這種註定要拋棄大多數人的思是不可能得到國際社會的認可的。

至，在表面上不可能獲得認可。

各國的方必然會制定一系列的措施來限制這種趨勢的發展，可能會包括但不限於諸如經濟政策上的偏向、個人權利的限制、甚至發展到最後，可能會發一次嚴重的衝突，而人數明顯不佔優勢的逃亡派在這樣的衝突中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不言而喻。

所以，他不打算干這種不明智的事，哪怕他其實始終沒有對意識上載項目提出任何意義、也仍然在全力支持著明森的工作。

----這也是明森最終放棄了對他的說服的原因。

利益永遠是最可靠的東西，既然哈桑的選擇是基於利弊權衡而做出的，那他就不可能做出違背自己利益的事----比如向方舉報方舟組織、舉報赫爾墨斯組織，這種事就絕對不可能發生在哈桑的上。

看完了報告之後，哈桑開口調侃道：

「看來他們的行比我們所預想的還要快很多啊......我們還以為他們只是在單一領域有突破呢，沒想到人家都快接近bci技的最終形態了。」

聽到他的話，明森嘆了口氣，回答道：

「是啊，他們既然能實現由機到人的傳輸，那麼反過來，由人到機的傳輸當然也能實現。」

「不對，應該說，他們已經實現了，畢竟資料庫的調取和搜索是要依賴於神經信號的，而他們顯然已經實現了對這類信號的解碼。」

「所以，其實如果他們想做的話，他們完全可以立刻就把意識上載這一步給實現----沒有去做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們不想。」

哈桑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道：

「現在看上去是這麼回事。那我們就沒有別的辦法說服他們了嗎？赫爾墨斯組織不是還有兩個人在華夏境嗎？他們不能繼續嘗試一下其他的........比如，非常規的途徑？」

明森無奈地看了哈桑一眼，回答道：

「想都別想。現在的華夏可跟幾年前不一樣了，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的燈塔。或者說，他們其實更願意稱自己為『火種』。」

「bci傳輸技發布之後，國際輿論上對他們的支持幾乎已經達到了峰值，不要說那些與他們友好的、或者中立的國家，哪怕我們自己的盟友，都有很大一部分已經倒向了他們。」

「如果從我的觀點來看，現在要獲取到他們的技，要麼是想辦法真正地說服他們，要不然，就只剩下最極端的那條路了。」

「什麼路？」

「老一套，軍事威脅唄。量子加技這個月就要完全部的替換工作了，他們的信息霸權即將終結，我們還是存在軍事威懾的空間的。」

「那可不一定。」

哈桑不置可否地回答，停頓了片刻，他又開口問道：

「你不會不知道，他們的金烏戰機已經進最後的試飛前準備工作了吧？」

明森愣了愣，隨後再次嘆了口氣。

「那也總得試一試，要不然，難道我們就徹底放棄這個方向嗎？直到現在，我其實仍然認為我們是正確的，要我放棄，實在是有些不甘心啊。」

「問題是，這種強的手段對他們已經沒有作用了，實際上，試和不試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反而他們可能會因為我們惡劣的態度變得更加警惕戒備，到那個時候，我們就徹底沒有機會了。」

「那按照你的觀點來看，我們應該怎麼辦？」

明森的眉頭皺了起來，對現在這樣的況，他覺得自己已經看不到任何有所轉圜的希。

正如他所說的一樣，他始終堅定地認為方舟算選擇的道路是正確的，在他們的規劃里，意識上載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人類的意識可以跟機相結合，也就是說，「機人」將正式離「機」的概念，轉而擁有人的核。

在這種況下，人類可以輕易地實現在各種極端環境下的生存，超遠距離的星際航行不再需要擔心衰老的問題，直接通過預設程序關機，到達目的地再重啟就好。

不管路途是幾百年、幾千年、還是數十萬年，對機化的人類來說都是倏忽一瞬。

真空封環境下，一機幾乎可以說是接近永生不敗的。

到那個時候，人類所的時間尺度將會變得極大，有可能許多計劃和目標的實現過程都會變以百年為單位。人類的發展也將邁上一個嶄新的臺階。

這是一種獨闢蹊徑的道路，在過往的數十年時間裡，人類解決宇宙航行問題的思路還是想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快、想辦法讓路程變得更短，於是超速航行技、躍遷技、蟲猜想等等一系列的概念都被提出。

但從來沒有人想過要去改變人類對時間的知。

試想一下，如果一年的時間對人類來說就如同是一秒，那人類還會在意星際航行的漫長旅途嗎？

所以，這就是方舟組織的最終目標，改變人類對於時間的認知，從而讓他們能踏上漫長的征程，去尋找這個維度的宇宙中一片可以暫時棲的凈土，在那裡，用人類數萬年積攢下來的智慧和經驗，對文明進行重建和發展。

要做到這個目標，首先就要讓人機械化，而要讓人完全機械化，就一定要做到意識上載。

在方舟組織看來，所謂的保持大腦結構，其他用機取代的方案完全就是扯淡，因為終將會腐壞，既然保留了大腦，那還不如乾脆就不要改造好了。

全部機化，由碳基生命轉化為硅基生命，才是最終的解決方案。

這是一項宏偉的工程，在方舟員們看來，這項工程的恢弘程度要遠遠超過華夏的所謂「烽火項目」和「通天河」項目，但問題是，這項工程的第一步，就已經進行不下去了。

「我覺得，我們不應該用對抗地思維來做這件事----為什麼我們不能跟他們合作呢？」

「合作？你指的是什麼合作？」

明森疑地說道。

華夏拒絕了bci技核心演算法和資料庫的分，實際上就是拒絕了國際合作，現在哈桑又提出來，明森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說，我們可以暫時放棄我們的目標。」

「現在的況已經很清晰了，華夏人手裡就有意識上載技，我們也不需要再去對這項技進行重複的探索，目標只是從他們手裡得到這項技，對吧？」

明森點點頭，回答道：

「對，這就是我們一直在討論的問題啊，要怎麼去得到它。」

「別著急，我說了，我們應該放棄對抗的手段。」

「明森，為什麼我們不能跟那些華夏人做朋友呢？為什麼我們不能先幫助他們完他們想要做的事呢？」

「華夏人是一個極為謹慎的團，這種謹慎的基因是深深刻在他們的脈中的。」

「相信我，他們絕對不會滿足於只有一個可選方案----他們需要二號方案。」

「而我們要做的，其實就是把我們的意識上載方案放置到順位選擇的最前面那一位，不是嗎？」

聽完哈桑的解釋，明森恍然大悟地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實際上，你是想讓我們用時間去換空間，對吧？」

「只要我們能等得起，他們早晚會啟備選方案的設計的，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

哈桑欣地點了點頭，這是他最欣賞明森的一點，從來不會拘泥於見和陳腐的規矩。

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他並不在意去打破一些就有的原則。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又會面臨一個新的問題----要等多久？」

「bci技才剛剛出現，需要多長時間才能發展，這個問題誰都不知道。」

「總不能相鄰維侵全面鋪開了，我們還在等著所謂的二號方案吧？」

哈桑搖了搖頭，回答道：

「這一點你可以完全放心----華夏人的效率可不是開玩笑的。」

「如果按我的經驗來估計，有可能三年、甚至最快一年之，bci傳輸技就會全面鋪開。」

「而他們什麼時候會啟二號方案？我的回答是，最慢，也是在今年之。」

「所以，我們要做的是趁著這個時間窗口，跟他們好好地搞一搞關係，最好能為他們的朋友。」

「沒有人會拒絕一個朋友的請求的，不是嗎？」

明森嗯了一聲，思索片刻后，開口問道：

「那我們要怎麼做？」

「這就不是我需要去考慮的問題了。」

哈桑攤了攤手，繼續說道：

「給專業的人去做吧----不過，我倒是有一個建議。」

「不要自作聰明，也不要替他們選擇，直接問他們需要什麼。」

「這種換的方式，才是華夏真正能夠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