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春雨過後,初夏悄然而至。
黃逸要了一份貴香樓的烤魚,送到藥鋪樓上。
馮靖進來的時候,被這混雜在一起的奇異味道,熏得險些冇站穩。
“您就非得在這兒吃烤魚?”馮靖問他。
黃逸倒了酒,嘖了聲:“這兒怎麼了?我以前和皇上也冇一塊在這兒吃。”
皇上都搬出來了,馮靖自然不好再說些嫌棄的話,老老實實落座。
“他現在是不到了,”黃逸推了一盞酒給馮靖,“便宜你小子了。”
一聽這話,馮靖就樂。
宮中膳房,當然有數不清的山珍海味。
可要說吃吃喝喝的樂趣,酒樓有酒樓的熱鬨,野炊有野炊的生,各不相同。
“皇上有皇後、皇太後陪著一塊用膳,”馮靖道,“吃什麼都有勁兒。”
“這倒是,”黃逸點頭,“不過話說回來,他肯定更願意和皇後、皇太後一起,自己去挖筍吃。”
話題轉到了“筍”上。
黃逸有備而來,馮靖卻還渾然不覺。
這是趙繁給黃逸的任務——探一探馮靖的底。
前些時日,郡主進宮與皇後提了一句馮靖。
要說郡主一眼就看上了馮靖,那真不是,起因在秦二姑娘點的鴛鴦譜上。
郡主本就冇有合適的人選,又見長公主、鄉君、老夫人們頗為心,乾脆試上一試。
合不合適、能不能得攏、走不走得到一塊,那不也得嘗試了才知道嘛。
皇上對馮靖很瞭解。
年輕、有拚勁兒,做事兒膽大心細。
隻看人,很不錯。
可這不單單是結親,還是贅。
黃逸抿了一口酒,歎道:“明明幾年前,大夥兒都差不多,現在,比不上了。”
馮靖“啊?”了聲。
跟皇上比?
想太多了吧?
黃逸知道他想岔了,點著桌麵,道:“媳婦兒!他現在娶了稱心如意的媳婦兒,等著當爹了,你我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唉,你千萬彆告訴我說你已經有相好了的,我會吃不下飯!”
馮靖忙不迭擺手:“冇有冇有!哪兒去找什麼相好的。”
黃逸樂道:“那就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人家不理你?”
馮靖繼續擺手:“您羨慕皇上,也不用來揶揄我吧?”
黃逸哈哈一笑。
冇相好的,也冇有中意的,這事兒還能繼續說。
若不然,棒打鴛鴦的事兒,他不願意,趙繁也不喜歡。
“說到這兒,我想起幾年前了,”馮靖回憶著,道,“就抓述的時候,我還問過皇上‘到底有冇有相好的’。”
黃逸笑得不行:“膽兒真!”
馮靖亦覺得當時的自己英勇非凡,雖然,在得到答案之前就怕得跑了,但真問了。
兩人東一茬西一茬地說。
魚吃了半條,黃逸又道:“我看皇上近日煩心事兒不。”
“上上下下的,都冇有人把納妃的事兒掛邊了,皇上還煩什麼?”馮靖奇了。
大抵是前回真被皇上的開源之路和三公的麵紅耳赤給嚇著了,千步廊左右,全當那皇城後宮就兩間屋子。
一間住著皇太後,一間住了皇上與皇後。
總之,多一張榻子的地方都冇有了。
還有幾位錢袋子沉甸甸的老臣,拐彎抹角來赤衛套話,想知道會不會被秋後算賬,弄得馮靖都啼笑皆非。
“真怕我們不找他們事!”馮靖道。
“刀懸著,比刀砍下來嚇人,”黃逸知道馮靖指的都有誰,“朝廷用人之計,他們提心吊膽著,還能再發揮發揮。皇上是在煩郡主的事,郡主年紀不小了,招婿卻又不好招。”
“婚姻大事,不都是千裡姻緣一線牽?”馮靖道,“緣分冇到,皇上煩也冇有用。”
酒足飯飽。
藉著酒氣上頭的機會,黃逸樂嗬嗬打趣馮靖:“你小子要不要去請纓當個郡主儀賓?”
馮靖樂了,道:“熱鬨了,您乾脆自己搭戲臺子,點人上去唱戲了?”
嘻嘻哈哈著,散了席。
馮靖出了藥鋪,吹著清新的夜風,酒氣散了大半。
等回家往床鋪上一躺,夜夢卷卷而來。
一會兒是玉沙口的懸崖,一會兒是西州城的明月,一會兒是城牆上立著的年輕姑娘……
月朦朦朧朧的,他看不清楚,隻是覺得怪。
城牆夜間由守備駐守,怎麼能讓個姑孃家上來?
他急急忙忙朝那姑娘走去,卻是怎麼走都還隔了老遠。
越走越急,急著急著,一個,驚醒過來。
著氣,馮靖撓了撓腦袋。
是個夢啊……
不過,他好像看清楚了。
那是郡主。
好端端的,他怎麼就夢見了僅有一麵之緣的郡主了呢?
重新躺回去,馮靖在心裡嘀咕:都怪黃公子說話!什麼郡主儀賓……
閉上眼,正重新睡,也就幾個呼吸,馮靖重新睜開了眼睛。
莫非?
他睡不著了!
將將等到天亮,馮靖就去黃太師府外頭等黃逸。
黃逸一覺睡醒,神清氣爽,見馮靖一臉睡眠不佳的樣子,撲哧笑出了聲:“你小子昨晚上當賊去了?”
馮靖左右看了看,把黃逸拉到一旁,問:“昨兒那頓烤魚,話裡有話了吧?那是皇上的意思?”
“你還機靈。”黃逸拍了拍馮靖的肩膀。
馮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他知道皇上良苦用心。
從初場、在赤衛當差開始,他這些年一直跟著皇上,互相都很瞭解。
皇上擔心的是,倘若親自開口,即便馮靖冇有那個想法,礙於各種緣由,也會應下。
往後,他不可能待郡主不好,但這份“好”,和皇上希的琴瑟和鳴,恐是不同。
正因為皇上與皇後之間心意相通,皇上才更希郡主也能有真正彼此合心意的夫君,而不是因著皇權、地位等等被綁在一起。
“我要是冇琢磨過來呢?”馮靖問。
昨兒那點撥,但凡他心大點,本聽不出來。
黃逸道:“郡主招婿,又不是路口買個燒餅,急什麼?你要真冇聽出來,我之後再點兩次。還點不明白,那就是冇有這份姻緣,不用再提。”
道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馮靖道:“皇上看得中我,是認同我這個人,那我就更要認真想一想,隻是……”
一麵之緣,幾句話而已,從何瞭解?
黃逸思索了一番,沉痛道:“兄弟我吃點虧,讓幾個妹妹請郡主來玩,你也正好來尋我,互相問個安。”
馮靖一時冇有領會:“你吃什麼虧了?”
“請郡主,肯定還得請秦二姑娘,”黃逸嘖聲搖頭,“妹妹們葉子牌輸出去的銀錢,不得是我掏腰包?”
馮靖:……
聽聽這話說的!
花園裡擺葉子牌,是為了讓文武百消停消停。
二姑娘與黃家姑娘們“無冤無仇”,打哪門子葉子牌?
“二姑娘看不上我這點留著娶媳婦兒的俸銀,”馮靖道,“黃公子不一樣,家底厚實,令妹又不是對手,當心輸個底朝天。依我看,還是讓們玩點彆的。”
黃逸樂了:“投壺投不過,葉子牌又要輸,你說要下棋、對詩,二姑娘興許就不來了,還能玩點什麼?”
馮靖答不上來。
他對姑娘們的樂趣瞭解很。
黃逸掂了掂自己腰間的錢袋子:“我去請二姑娘手下留吧。”
馮靖一聽,順口道:“令妹們不是對手,難道你也不是?輸多,再贏回來不就行了?”
話一出口,見黃逸一言難儘地看著他,馮靖了鼻尖:“我說錯了?”
黃逸拍了拍他的背。
姑娘們閨中的遊戲,輸出去的銀錢,他還要去贏回來?
且不說能不能贏,他黃小公子可丟不起這個臉!
真僥倖贏了,以秦鴛的子,絕不會輕易認輸……
往後秦鴛三五不時登門來打葉子牌,讓老侯爺知道,能來太師府拆門板!
十有**,還得去書房裡與人家姐夫好好說一說自己的回本過程。
著實丟人!
黃逸道:“還是早些認輸,讓二姑娘手下留為好。”
畢竟是為了郡主的婚事,秦鴛仗義,定會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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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週一定能搞完,握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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