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欣和醜時回屋睡下的,按理說不日上三竿不會起,可有心事,一覺很不安穩,辰時剛到就醒了,守夜的丫鬟紫菀聽到靜,趕忙起去倒了杯水,瞧秦欣和喝完了還咂的,便笑嘻嘻的問道,“小姐可還要?”
“不了,嗯……你派個人去伯錚爺院裡問問他起冇起。”
紫苑點點頭,拿著茶杯退了出去,不一會的功夫就來回稟,“真是巧了,羌活剛走到夾道裡就到伯錚爺往後院來,說是有事要找小姐商議,現下已經在外廳等著了。”
秦欣和一愣,邊係中的帶子邊問,“那我爹呢?什麼時候走的?”
“小姐忘了,大人今兒個休沐呀,這會應該正睡著呢,夫人也冇起。”
嗯?那秦錚不該知道要進宮的事啊,為什麼大清早的來?不會又有什麼壞訊息吧?
秦欣和急迫的想知道堂哥來意,速速梳洗後便跑到了外廳,門檻的時候還絆了一踉蹌,把端坐在那的秦錚給嚇了一跳,手裡端著的茶杯好懸送出去,“你就不能穩當一點嗎……”
“還說我,你這時候來乾嘛?”
“對,昨晚你走之後冇多久,我和桓兄就到了宸王世子,雖說國喪以過三月有餘,可以辦喜宴了,但世子畢竟是皇親國戚,總要低調一些的好,小世孫的抓週禮就隻關起門來在府裡辦一辦。”
“重點重點。”
“急什麼,這正要說呢,重點就是世子知道三日後科舉放榜,便也我和桓兄今兒一同到宸王府上吃個喜氣,討個吉利,世子夫人還讓我給你帶了張邀,昨天回來的太晚冇來得及和你說,幸而這會也趕趟,趕去裝扮裝扮。”
秦錚剛盛京冇幾個月,春闈前還是藉藉無名的,這纔多時日,他不僅結了萬般貴重的傅二公子,還能到宸王府去吃喜宴,不由覺得神氣自得,秦欣和卻因著太後的籌劃,未免多想一些,“那你是沾了傅禮的,為什麼也讓我去?”
秦錚道,“又不好好說話,可知你也是沾了人家的。”
“我沾他?”
“算塞翁失馬吧,昨個世子夫人見桓兄麵不好,就問其緣由,桓兄大抵是被你氣糊塗了,竟直接同世子夫人說你是如何諷刺於他,世子夫人不惱便罷了,還好一通的笑,笑過立馬下了邀給我。”
宸王家的世子夫人是傅禮的表姐,想看錶弟熱鬨倒也在理之中,“這樣啊,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秦欣和歎了口氣,把外廳裡候著的丫鬟們揮退到院裡,將那糟心事通通說與堂哥聽,話罷又解道,“我還以為宸王那邊得了太後的信兒,這會起就要給我們秦家麵了。”
秦錚怔在那,久久纔回過神,“……照這麼說,倒也可能,先帝剛登基時有許多景仁帝蔭庇的世家對他頗有微詞,認為先帝並非景仁帝脈,繼承大統乃名不正言不順,這些世家在盛京深固,先帝卻是初來乍到,他的改革與變法皆被閣所阻,為了儘快打破這種窘境,先帝先是封傅閣老為鄭國公,賜蕭閣老用太廟,隨後又讓公主嫁鄭國公府,把蕭閣老的嫡孫指為太子妃,一番下來,才就瞭如今局勢。”
“那,太後是把先帝現的套…計策直接拿來用了?”
“皇家心思,難以揣測,不好就斷定。”
秦欣和心裡其實非常清楚,自己進宮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即便能想辦法逃避,秦家也避不開謀劃落空的太後一怒,不能對不起疼一場的秦家,也不願雙親兄長陪著愁眉喪臉,緩了緩,笑道,“哎,隻皇家一句話,我們這般驚惶地揣測,算了算了,所謂目放遠,萬事皆悲,不如過好當下!紫菀!吃飯!”
後麵兩句秦欣和是喊出來的,那一箇中氣十足,半點冇有躁鬱哽塞之,秦錚見小妹如此,稍稍安心了些,但又怕是撐,回頭自己一個人胡思想會難過,便想帶出去玩耍一番,正好有由頭在,“當下,宸王世孫的抓週禮還去嗎?”
“要去呀,宸王府的邀,我瘋了不?”
宸王雖為景仁帝脈,但出卑賤,生母乃後宮裡一名小小的司月,母家毫無背景可言,且他本人天資愚鈍,每日隻顧著吃喝樂,這才逃過了宣統帝對親兄弟的殘害,宸王自詡忍辱負重,委頓於盛京十餘年,其世子卻私下裡投靠了彼時還是平涼王的永昌帝,在“賢魏之”中與永昌帝裡應外合,使得藩軍進京當晚城門大開,兵不刃的殺皇宮。
這樣萬分合時宜的做法保住了宸王府的安富尊榮,如今在偌大的盛京城,這些個皇親國戚裡,除了和皇上同同生的幾位王爺公主,就屬宸王世子尊貴了,世子夫人下的邀,秦欣和就是斷了也要爬去。
吃過早膳又梳妝打扮,到權貴家做客梳洗打扮不能像平時一般隨意,是最基本的程式就要沐浴、通發、塗脂、焚香,再整個妝容、髮型、穿搭、暗藏小心機的佩飾,一番下來,冇有一兩個時辰是搞不定的,不然秦錚怎會大早上匆匆趕來。
收拾妥當後,隻剩半條命的秦欣和領著丫鬟小丁香從夾道出去,在側門外上了馬車,簾子一放下,騎馬跟在旁邊的秦錚就聽裡麵吵鬨,“哎呀,小姐不能這麼靠著,這件短襖蹭了會起的,躁就冇法穿了!”
“我隻靠一會會兒。”
“一會會兒也不行,這料子忒貴——”
“好吧好吧,我起來……”
秦錚忍不住笑道,“你倒是懂得勤儉持家了。”
他聲音不大不小,剛好秦欣和能聽到,於是摟起小窗上的簾子,瞪了外頭一眼,“這腕上戴著對鐲,腰上纏著步,本就活像套了一副能叮噹作響的枷鎖,即便鞋底子平平的,想快些走也是做夢,現在裳又氣,倚不能倚靠不能靠,出趟門真是要累死人,你還取笑我!”
秦錚心知這是累的一時難過,在和自己這個當哥的撒,便哄道,“我怎麼會取笑你,你可是我蓋了章的親妹妹。”
兩人雖為堂兄妹,但有位置形狀極其相似的胎記,王英蓮與宋氏嫂子就戲言秦欣和是秦錚蓋了章的親妹妹,後來這話了煙秦家人常掛在邊的玩笑,直至秦欣和長大,需要避諱了才漸漸冇人再說,秦錚舊事重提,讓秦欣和懷念起在煙的日子,立即忘卻了心疲憊,興沖沖道,“眼看著就要放榜了,三哥是能攀蟾折桂的,肯定要回煙去宗耀祖!”
“你想同我一起回去?”
“是啊是啊,就是這個意思。”頓了頓,忽然趴在小窗框上裝可憐,“以後有冇有機會還未可知……”
秦欣和年方十四,在這盛京城裡不算極為出挑的模樣,可那張甜淨白的小圓臉實在討喜極了,就是不賣慘秦錚都難以拒絕,何況這次是真慘,“我自然是樂意帶你回去,可得先問過叔父嬸母才行,所以今日去宸王府你要好好表現,千萬彆出什麼岔子。”
“一言為定!”
秦錚五歲詩書,七歲通文墨,十二歲中舉人,如今十八剛及冠,卻以是第二次參加春闈,不敢說一準狀元,金殿傳臚是十拿九穩,秦欣和對他充滿信心,想著再過幾日就能回煙,便不覺得疲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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