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進膛里去掏，粘膩的沾在手上的覺并不太好。

　直到黑都流出來了，他才用破布塞進口里，拿出長針，穿過發，坐在銅鏡前一針一線地合著。

　只要好，別人就看不出來了。

　只要好，他就還能再堅持一些日子，總歸都是要活著等到白婳到來，不然就算是死，他也不會甘心。

　“周將軍，府外有人求見，說是您的……故人。”

　“許久不見，你倒是將自己弄得這般狼狽了。”

　那人一布麻，氣質卻溫潤謙和，旁跟著個水靈的丫頭，看上去是養得極好的。

　“白澤。”他只披了外，整個膛都在外面，蠱蟲在他肆意游走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還記得我。”白澤輕笑，即便是落魄了許久，失去了神力，他也不見得有毫慌張。

　就算是沒了神力，神也依舊是神，神明的強大，遠超凡人想象。

　知天命，握生死。

　“你來若是想討一口吃的，這府中尚且能給你，吃完之后便離開吧，都城四都是行尸，你的日子應該也不會好過。”

　周易安坐下來，淡定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喝，這滿屋子的臭味兒，想讓人忽略都不行。

　“你活不久了吧？”白澤笑瞇瞇地盯著他，周易安的手一頓，倒是顯得很坦然，笑著說：“是啊，活不久了，這不是活久了惹人厭，等到事結束，就找個地方安靜的死，免得惹人厭煩。”

　“你說的那個人，是白婳吧。”

　“我不討吃的，我是來幫你的，幫你續命。”他是一路乞討過來的，白婳廢了他神力，折了他角，讓他淪為個廢人。

　不過廢人也有廢人的活法，總不能因為神力就沒法活了。

　“不了，活太久沒意思，還不如死了來得痛快。”他作惡太多，就連死都不能洗刷干凈，談何資格續命？

　將死之人，難免呼想到從前種種，追悔莫及。

　白澤神一變：“你就這般沒志氣，眼睜睜看著你的妻子依偎在別的男人懷里？”

　周易安苦笑：“是孤天皓月，我已經弄丟了我的月亮，如何能奢求再將找回來？”

　若是執迷不悟，只會將自己永遠都困在那個地方，半分就前進不得。

　白澤冷笑：“如此窩囊，怪不得會憎惡你，你怕是不知道吧，我與是同一時期的神，是九重天高高在上的武神，更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冥神。”

　“能得神垂，你該是何等的榮幸。”

　“神……”他子晃了晃，神是何等高不可攀的存在，又該是何等的神圣不容侵犯。

　原來的份，竟是這般厲害麼？

　“我被廢除神力，淪為廢人，我大概也是唯一一個被廢的神吧。”

　“但神也并非不可侵犯，只要你想，我會幫你。”

　他的聲音充滿了蠱，卻被周易安打斷，他握了拳頭，一字一句說道：“我不會！”

　他咬著牙說：“選錯一次的人，不會再錯第二次，我不管你是神明也好，鬼怪也罷，我周易安如今不會再由任何人擺布！”

　“你平白無故跑來，無非是想從我上得到些什麼，我告訴你，除了我的尸，你什麼也得不到！”

　懺悔之人，總會想為過去做的事做一些彌補。

　“看來，你是選擇反抗我了。”即便是遭到了拒絕，白澤依舊好脾氣地笑著。

　“白澤，你走吧，我當你今日不曾出現過，也會給你一些盤纏，你離開都城也好，去往大端也罷，我不會與你合作，你也別妄想從我上得到什麼。”

　他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真是冥頑不靈。”

　白澤笑著搖搖頭，幽幽嘆氣后，忽然一掌打在他的天靈蓋，眼神也逐漸瘋狂發狠。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必同你廢話了，你命不久矣，可只要你活著一日，就永遠是心頭的一刺！”

　若是殺不了白婳，即便是惡心那也是好的。

　巨大的吸力依附在他靈魂上，當靈魂開始沉淪時，便會拼命地想要找到依靠。

　五在痛苦中逐漸扭曲。

　“白澤……你……你要做什麼！”他想反抗，可凡人又該如何同神明反抗。

　“我要做什麼，等你見到你心心念念之人就會明白了。”

　巨大沖擊之下，他看見白澤額頭上的黑印記，妖異，邪魅，再不復方才的溫潤優雅。

　若是白婳在的話，必定能認出這是墮神的標志，可惜，周易安對此一無所知。

　用慣了神力的人，怎麼能忍失去神力的痛苦，只有為墮神，才能拿回自己丟失的東西。

　“哼，把我的角鎮在四方，為北境都城驅邪，今天我便要拿回屬于我自己的東西，周易安，好好接下來的平靜時吧。”

　他緩緩收手，看著蜷在地上不停搐的周易安，最后消失在這充滿惡臭的屋子里。

　街道上到都是堆積的尸，冰雪覆蓋，比房屋都要高，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袖，漆黑的眸子著他。

　白澤牽著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走：“不會，他會很健康的活著。”

　“你不希我為惡人？”白澤問。

　小丫頭搖搖頭，比著手勢說：“在星兒心里，白澤大人是最好的！”

　“白澤大人接下來要做什麼？”

　白婳輕笑：“自是拿回屬于我的東西，等我神力恢復，你也可以開口說話了。”

　小姑娘笑著點頭，也很期待自己可以開口說話呢，這樣白澤大人就不會到孤單了。

　“走累了嗎？”白澤低頭溫的問，小姑娘子差，走兩步路就會累得氣，他倒是想過教法，奈何底子太差，也學不到什麼好東西。

　不等搖頭，白澤將小姑娘抱起來，坐在自己的臂彎里，說：“得走快些，那個人恢復了靈和神職，很快就會察覺到我的向，若來了，我便什麼事兒都做不了。”

　說到底他還是懼怕白婳的，到了晚上，都城的風雪更甚，他找到了白婳埋角之地，周遭有設下的封印，封印開啟的瞬間，就能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