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館，劉衡忙著開始溫書復習，裴秀給他開了小灶，每日總會單獨出幾道題讓他去試著破題寫文。

這當中，王氏來了一趟縣里，給劉衡送了兩件新做的裳，“人靠裳馬靠鞍，到府試的時候，總得準備兩件新裳。”

“娘，我有裳穿，何必破費再做。”

“現在家里有賬了。汐兒做的那個消暑茶，每天能賣幾十文呢，多的時候一百多文也有。”王氏說著掏出一個荷包，“這些錢是汐兒讓我送過來的。”

又拿出一個罐子，里面是半罐炒小麥。

炒小麥是把小麥在鐵鍋里干炒，炒后，再用石磨磨末。汐還加了糖拌勻，所以這半罐炒小麥聞起來就是一甜香。

這種炒小麥，干吃可以吃，加熱水泡了也好吃。

家里富裕的人家會炒一些，給家里的老人孩子當零吃。

汐加了糖，那味道就更好了。

王氏贊嘆道，“說起來還是汐兒有見識，說府試的時候考一天沒什麼吃的，著肚子總不好。要是帶其他吃的，進考場的時候怕被人翻檢之后弄臟了不能吃了。你把這罐炒小麥帶上，回頭裝油紙包里，水一泡就能吃了，又管飽又干凈。”

“這包是小魚干，都焙干拿鹽炒過了，的時候抓一把吃就行。這里還有幾顆酸梅，里含一粒，考場上提神醒腦。”

“哦，這是一塊油布。萬一考場上天氣不好，你就撐油布，吃東西的時候也把油布墊起來，省得弄臟卷子。”

王氏贊嘆汐想的周到，劉衡卻是比他娘想的更多。

他還是頭一次去參加府試，還想不到吃的這種事，汐居然想到了，是哪里知道這些事的？

縣試的時候因為準備不足，他考完出來腳都了。

汐現代讀書時學歷史，知道古代科考睡不好吃不好，考場條件很惡劣，很多人落選，不是因為學問，而是因為和神吃不消了。

還有倒霉的則是考試的號子水，剛好上大雨，考卷廢掉了。

為了讓劉衡多點勝算，可是絞盡腦。炒小麥和烘小魚干，這兩樣東西有主食有蛋白質，吃起來又方便又干凈，關鍵還耐存放。油布又擋水又輕便，帶起來方便。

不知道的是，因為的這份周到，劉衡更是覺得來歷迷。

到了五月初五，裴秀一早起來忙完家中祭祖等事后，就帶著劉衡到縣城碼頭坐船出發。

明水縣隸屬同安府，從明水縣可以直接坐船到府城附近，算是最方便的通了。

花了一天多時間趕到，算算日子，離府試還有十一天。可是，城里已經到都是學子，離學宮稍微近點的客棧，都已經住滿了。

而且看路上，跟他們一樣，剛趕到還未找到宿的人還不。

裴秀帶著劉衡只能往偏找，最后總算運氣不錯，有家客棧里，掌柜的說他們的柴房還空著，可以便宜些租給他們。

這柴房倒沒四面風，就是四面泥墻看著黑乎乎的，再不要，就怕接下來其他地方也沒了。而且這家客棧有小路通到學宮那邊，路程還不算遠。

掌柜的讓人在房里鋪了兩張床鋪，只收他們三百文一夜，早晚還供應熱水。

這價錢還真不能說他黑心，要知道現在主街那邊的客棧，連柴房伙房都價一兩銀子了。就這還供不應求。

劉衡長這麼大第一次離開明水縣，本來覺得自己帶著十兩銀子，也算懷巨款。到了同安府才知道，十兩銀子也許都不夠住客棧的錢。

幸好家里最近有汐賺錢的項，否則以他家這境況，就算僥幸考上府試，院試也是難以為繼。

其實，要不是顧慮裴秀才的，他都恨不得借住到城外寺廟去。

客棧中住的全是來應試的學子，大堂里各種書生意氣，高談闊論。

劉衡吃飯時到大堂聽了一圈，就回房溫書去了。

參加府試比縣試嚴格，得找兩個廩生結保才能場。

所謂窮秀才，就是因為秀才的創收機會不多。而每逢縣試府試這種時候，廩生就比較吃香了。

要知道一個同安府下轄雖然有十二個縣，可各縣況不一，廩生數量總是有限的，給人擔保也算有風險，所以每逢府試，就是廩生們創收的好機會。

凡是找來作保的，他們都會收取一些好費，多則十幾兩，則三四兩不等。

裴秀已經是廩生了，劉衡要考試，還得再找一個廩生結保。因為之前劉衡生病耽擱，沒打算這事，只能到這里現找了。

幸好這種時候帶著學生來考試的人不。

裴秀在幾家客棧轉了轉，終于到一個和自己一樣，帶著學生來應考的廩生，那人也是因為有事耽擱，出門晚了，還沒找到另一個結保的。

兩人一拍即合，互相給對方學生做擔保，將這事解決了。

后來還有幾個聞訊而來的生，裴秀見他們也是家境貧寒，顯然是拿不出十幾兩銀子找人作保。

他一邊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一邊也答應給他們作保了。

到了五月十六，才不過三更天，裴秀就把劉衡起來，兩人洗漱之后，見客棧里已經是燈火通明，掌柜的早就很有經驗地讓人送上早點，方便學子們吃飽之后去趕考。

劉衡了一把冷水醒神，再把考籃和必備之檢查了一遍。

裴秀看到他拿的炒小麥和烘小魚干，點頭贊嘆：“這些東西好，你家里想得周到。”

他們這客棧到學宮有一條小路，小巷子中穿梭，若是白天還不一定認識路。可現在這時候，提著燈籠匆匆趕考的人很多，到都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燈。

兩人就跟著人流往前走。等走到學宮前面的大街上，往日一眼就能看到的學宮大門，此時已經被眼前的馬車、牛車、驢車的車篷擋住了，麻麻的人和車，匯一條線。

再往前一點，那車是半步都不能移了。這種時候，劉衡這樣走路的反而方便了，他護好提籃，看到前面有空隙就往前，裴秀跟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