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頭豬被送上車，方志同開著車往出發去聯廠，這車李建材跟著。

　第一輛車開走后，雙山大隊的社員繼續麻利地趕豬，里喊著號子，氣氛高漲。

　嚴綏等一眾領導滿臉欣地看著。

　村口圍著一圈圈婦人，大家看著養大的豬被送上車，眼睛都激紅了。

　忙忙碌碌近一年，豬祖宗終于出欄了。

　“看著這豬上車，我這心里咋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李秀麗忽然開口道。

　習慣了每天回家先看豬，這豬突然要沒了，倒人不習慣的。

　趙紅花眼睛看著自家的兩頭豬，贊同地點著頭。

　“確實是這樣，看著這豬被送上車，就好像送閨出嫁一樣。”小聲說道。

　噗嗤——

　林棠聽到這話，差點兒被口水嗆到。

　這什麼神仙比喻。

　李秀麗臉微微一僵，“這是什麼話，你把兩頭豬當閨啊？”

　趙紅花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比喻相當不恰當，臉一燥。

　“我瞎說的…”

　李秀麗笑了笑，轉移話題。

　“聽說縣里收購豬也分級了，希大隊的豬能分個高等的。”

　分級這話趙紅花還是頭一回聽說，其他人也是，大家都一臉驚訝。

　王雪梅張起來，說道：“豬還分等級啊，咱大隊豬這麼，應該能到個八九級、九十級吧？”

　關乎自家利益，劉大妹也張起來了。

　“最高級是幾級啊，咱們的豬養得這麼好，我怕最高級都擋不住。”

　“我也覺得……”

　一時間，大隊婦都飄了，覺得自己養的豬天下第一。

　連最高級都難及。

　林棠角搐，“……”

　自信過頭了。

　李秀麗眼睛掃見閨在邊上呢，心說們猜個寂寞，直接問棠棠不就行了。

　“棠棠，豬的等級你知道吧？你覺得咱大隊的豬能分到啥級啊？”

　趙紅花等婦人不約而同把目向。

　林棠點頭，這個剛好知道一點。

　“縣里收豬分為十二個等級，是按照豬出算的……”

　話還沒說完，劉大妹著急，“棠棠你看咱們大隊的豬能到幾級？”

　不等林棠回答，底氣十足地道：“肯定十二級吧，我對咱大隊的豬有信心。”

　話雖這麼說著，眼睛卻是地看著林棠，等著的回答。

　其他村里的婦人也是一副期待的樣子。

　林棠笑了笑，說道：“一級才是最好的，十二級是最差的。”

　一眾人疑臉，“？？”

　尷尬了。

　李秀麗急了，沒好氣地嗔怪道：“快別賣關子了，你覺得咱大隊的豬能被評上幾級？”

　林棠臉上出苦笑。

　心說，娘啊，你們可真看得起我。

　縣里有專門驗收的驗收員，那些人一就能確定豬是幾級。

　雖都是一群有經驗的人，但誰知道會不會手誤眼誤呢。

　可不敢保證…大隊的每頭豬都是一級豬。

　林棠面無奈，“這個我咋說的清楚嘛，這個是由縣里的驗收員定呢。”

　“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大隊的豬養得好，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都是一級豬，等我建材叔回來咱們就知道了。”

　林棠自覺自己說的很保守，誰知結果與想的有些不一樣——

　婦人們繃的神經猝然一松，臉上出輕松的笑。

　林棠看得一愣一愣的。

　嗯？這反應是不是不太對？！

　李秀麗聽到閨的話，完全放下心。

　笑出了聲，說道：“穩了穩了，棠棠都說了是一級豬，大家都先放寬心吧。”

　趙紅花對林棠也不是一般的有信心。

　“棠棠就沒說過空話，我突然也放心了。”

　王雪梅等人也是一副完全放下心期待拿錢的樣子。

　林棠：“……”

　啊？要是沒記錯，記得說的是‘應該’吧。

　emmm…

　大家開心就好。

　大隊養了近一年的豬終于出欄，這是全大隊的好事，連不出門的林修遠都出來了。

　趙淑珍跟在他側。

　瞧見棠棠木著小臉站在那里，老兩口慢悠悠走了過來。

　林棠見爺難得出來了，笑瞇瞇地道：“爺，，你們也來啦。”

　那臉上小太般地笑容特別討喜。

　林修遠笑著點頭，“嗯，出來看看。”

　趙淑珍見林棠臉瘦了些，眉頭輕擰，“你是不是沒好好吃飯，看著又瘦了，瀛舟也不管著點兒你……”

　話說完，想到瀛舟在棠棠面前的樣子，瞬間說不出來了。

　林棠抬手臉，“是嗎，我都沒注意，我吃的也不啊。”

　這或許是…你覺得你瘦了？！

　林修遠神溫和，語氣關心。

　“你工作辛苦，平時多吃點兒，糧食要是不夠，我和你那里還有。”

　林棠心里一熱，臉上笑容越發開懷。

　多麼簡單暴的關心呀，開口就是給糧食。

　“不用，我夠吃。”

　最不缺糧食了。

　林修遠拍了下孫的頭頂，說道：“有就好，你待著，我和你去別轉轉。”

　說完話，拉著趙淑珍走了。

　老兩口牽著手，頭發都是銀白，晨落于他們上，蒙上一層淡淡華。

　讓人看著，心就靜下來。

　林棠不知道其他人如何想，只覺得自己被無意識塞了一口狗糧。

　撐撐的～

　以后別問為什麼瘦了，狗糧吃太撐，吃不下飯才瘦的。

　人多力量大，要被送去縣里的很快全部被弄上車。

　大車上，上長滿膘的豬，看著就讓人角不由上揚。

　社員們黑瘦滄桑的臉上滿是收獲的喜悅。

　那一雙雙眼睛特別明亮，飽含期待。

　大家的心思都簡單，能吃飽有穿就很滿足。

　豬出欄，意味著賣錢，意味著能過個好冬了，個個都高興。

　省城記者看到這一幕，拿起脖子上掛著的相機，咔咔幾下按。

　他覺自己想要的照片有了。

　就是這個覺，真心實意的期盼，發自心的高興……

　只有真才能打人啊！

　嚴綏看見記者臉上的滿意，眼神輕閃。

　公社的那個打算，穩了一半。

　卓航看時間不早了，湊向嚴綏，低聲道：“嚴主任，時間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回縣里了。”

　說實話，他總覺得頭上都是味道，只想回縣里，到澡堂子洗個澡，不能洗澡，洗個頭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