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戎菲想想也是,老孫這段日子忙得腳不沾地,尤其是四個人進去后,又得忙著單位改制,又得安人心,經常得一早就走,半夜才回來,焦頭爛額的,哪有工夫跟自己說這些啊。
“算你過關了。”吉戎菲說完,扭頭拉著齊睿的手,說道:“走,兒砸,跟媽去里屋說話,讓他們這幫老爺們兒在外面聊。”
這阿姨也太熱了,標準的北京大妞兒做派,二話不說拉著齊睿就走,還有點要強行認干兒的節奏。
齊睿很無奈,卻也不能拂了吉戎菲的心意,答應一聲,跟著走進老孫的書房。
孫志平和孫曉兄妹倆也跟了進來。
志平兄一進門就長舒一口氣,笑著說:“可抑死我啦,那幫子人,除了會說話套話,就是不會說人話。”
齊睿沒忍住,笑了起來,沖他一挑大拇哥,說道:“老兄你厲害,這話說的,太過現象看本質了。”
孫志平哈哈一笑,說:“實不相瞞,兄弟,哥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一直想跟你認識認識,就是沒找到機會。”
齊睿好奇,問道:“您聽誰說起過我的啊?”
孫志平笑道:“還用聽誰說嘛,前陣子,滿報紙上都是你,想不關注都難。再有就是,我一哥們兒的親戚,家里的房子也塌了,在景山公園住了倆月,我倆去看他,正好上你的人在公園里賣份兒飯,我還吃過,味道非常不錯。”
齊睿嘿嘿笑。
孫曉走到齊睿邊,一挑他的下,說:“聲姐來聽聽。”
齊睿愕然、惶恐、不安、心砰砰跳,很漂亮一姑娘啊,氣質隨吉阿姨,傲、爽利,長得也好看,瓜子臉,丹眼,眉細長鼻梁骨高,小殷紅的。
就是這做派,也跟老媽頗為相像,看著就是一爽快人。
“大姐,咱倆第一次見面啊,你就這麼調戲我,不合適吧?”孫曉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齊睿喊聲姐不冤,但是初次見面您就手腳的,這讓我很不適應啊。
“曉別胡鬧。”吉戎菲斥了一句。
孫曉哈哈大笑,“瞧把你嚇的,出息。不過說起來,我做夢都想有個弟弟啊,要不是我爸媽歲數大了,我都打算鼓他倆再生一個了。我特羨慕老馬家羨妮有個弟弟可以欺負,心好了揍弟弟一頓,心不好再揍一頓,哎呀,簡直太爽啦。”
齊睿嚇得瑟瑟發抖,合著您想有個弟弟就是為了有事沒事揍一頓啊?這特麼誰要是當了你的弟弟,可就悲劇一輩子了。
孫志平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看著齊睿眼珠子锃亮,心里說被我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惦記上了,小睿子你完了。
吉戎菲顯然拿這個閨沒有一點辦法,除了唉聲嘆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睿,給我當弟弟吧。”果然,孫曉滿眼期待著齊睿,提出要求。
齊睿趕忙起,沖諸位一抱拳,說:“告辭!別送!”
干脆利落,轉就走。
吉戎菲哭笑不得。
孫志平笑得更歡暢了。
孫曉幽幽地說:“福祥胡同17號,百花深25號,騰飛板房廠在福祥胡同的廢品收購站里,姐說的都對吧?”
齊睿猛地停下腳步,轉,心叮鈴咣啷地碎了餃子餡兒,不帶你這樣的,咋還威脅上了呢?
“姐,今后但凡有個馬高凳短、無人解難之時,您一句話,弟弟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惜。”見姐笑得很詐,小睿子可恥地屈服了,立馬獻上自己的膝蓋。
“不勉強?”
“不勉強!”
“真心的?”
“真心的!”
“好弟弟,今后姐姐罩著你啦!”
這麼社會嗎?
齊睿笑得比哭都難看。
吉戎菲娘兒倆臉上卻樂開了花。
接下來就是坐下聊天,主要是吉戎菲在詢問張慧茹這兩年的況和齊睿家里的狀況,齊睿慢慢講述著,聽了他的話,吉戎菲也是唏噓嘆不已。
吉戎菲讓齊睿轉告張慧茹,過完年過去找玩兒。
齊睿爽快應下,印象中老媽除了在工作中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同事,平時也沒幾個能聊得上來的朋友,閨重逢,對老媽來說倒是好事兒一件。
婉拒了吉戎菲的共進晚餐邀請,齊睿倒是跟孫志平一見如故,約好年后聚,便告辭離開孫家。
兄妹倆把齊睿送出門。
孫曉拍著齊睿的肩膀說:“回頭姐去找你玩兒啊。”
齊睿一哆嗦,見姐又險地笑了,大有一副你敢不答應,老娘就敢弄死你三個回合的架勢,便忙說道:“。”
社會我姐明顯不好惹啊,簡直太強勢了。
姐告辭,弟弟先走為敬了。
齊睿趕忙溜之大吉。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
一家人吃了湯圓喝了酒,晚上出門看了花燈,十五一過,這個年就算是過完了。
其實,機關單位的工作人員大年初四就開始上班了,張慧茹更是從初二就開始值班,醫院就是這樣,越到年節越忙碌。
被鞭炮崩了眼的,被煙花帶上天的,傷者千奇百怪五花八門,讓張慧茹這類醫生護士們忙得不可開。
年也過了,十五也過了,齊睿有點茫然了。
一下子無所事事,讓他到不大適應。
主要是在這個年代中,無論干點啥都有放不開手腳的覺,束縛的。
板房廠倒是開工了,但沒有訂單,人齊了也沒活兒干,大家閑的都快長了。
一直到臨近三月份,小舅舅招呼來的那幫混混們待不下去了,紛紛辭職,重新走上街頭,繼續闖起他們夢想中的江湖。
劉偉業急眼了,這天專門來家找了趟齊睿,直言不諱道:“老是這樣下去不行啊,人都走了,現在廠里就剩下我和邢家偉、江大鵬仨了,再沒有訂單,估計那倆人也呆不長了。”
齊睿出奇的沉穩,看一眼日歷,2月29了,笑笑,說:“不著急,再等等,過了3月10號再開工也晚不了。”
見他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劉偉業急得都快尿出了,本不知道這貨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切道:“能不急嗎?邢家偉可是跟我說了,再沒活兒干,他可要去局里報到了。我說你小子究竟在等什麼啊?”
齊睿瞪著大眼睛反問道:“偉業哥,你就一點政治敏都沒有嗎?不知道10號要開大會?”
一拍腦門兒,劉偉業說道:“我說咋這些日子環以里咋都戒嚴了呢,把這茬給忘了。小睿你是說,政策有變化?”
遞給他一煙,齊睿笑道:“變化肯定有,不過您放心,絕對是好事兒。”
在他記憶中,3月10號,中央召開工作會議,初步總結碎四個人以來的工作,并部署了今年的工作任務。
10號這天的會議至關重要,因為揭開了撥反正的序幕。
齊睿等這個時機很久了,首先來說,政策越發明朗了,上面的大領導已經開始認識到國家要進步,必須要加快經濟建設發展速度。
雖然沒有大面積推行民營經濟發展,但是從一定程度上解放了生產力,適度允許民營經濟參與到國家建設中來。
這對齊睿來說是一大利好。
其次,撥反正序幕的拉開,意味著唐甜的事可以有一個結果了。
會議結束后,齊睿準備找孫同海大伯匯報下思想,讓孫大伯給幫幫忙,把唐甜這事兒給辦了。
那姑娘這段時間都快憋瘋了,正月十五那天全家出門逛廟會,就剩一人兒杵家里,跟齊睿表示過好幾回了:我郁悶,我憋屈,我一綹綹掉頭發……
齊睿也木得辦法啊,只能勸,你現在這個份,見必死,出門必被抓,咱還是安穩一些吧,等過段日子,我肯定想辦法給你解決份問題。
唐甜認頭,繼續憋。
齊睿利用這段時間也跟唐甜探討了不板房廠的事,唐甜的意思是,等的事了結了,可以去板房廠上班,齊睿自然滿口答應下來。
看得出,這姑娘是個有商業頭腦的人,這年頭,想要找一個合適的管理者,太難了,放著這麼一人才不用,豈不是太浪費了。
“那行吧,我回去后再跟倆人聊聊,再等十天,10號以后還沒有訂單的話,咱這買賣大概其要黃攤子了。”劉偉業叨叨一句,走了。
唐甜端著個盤兒進了齊睿的書房,盤里放著切好的蘋果。
“你老在家待著,不悶嗎?”姑娘問道,是真憋得不行了,做夢都想出去逛逛。
見姑娘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齊睿苦笑不已,真不敢讓出去啊,于是就說:“本質上說,我就是一宅男。”
唐甜瞪著大眼睛,說道:“我可不是腐,吃蘋果。”
了一塊兒蘋果放進里咔吧咔吧嚼著,齊睿眼珠子一轉,說:“你要是真憋壞了,化化妝,我帶你去村里玩一天咋樣?”
唐甜對“村里”兩個字天然敏,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道:“不行不行,我不去。”
齊睿當然明白怕什麼,笑道:“放心,咱們去的那個村兒絕對安全,我媽在村里待了兩年,活人無數,很老百姓戴,也可以說,向村就是我第二個家鄉,沒人敢把你怎麼樣的。”
唐甜還是沒能經住,問:“真安全嗎?”
“非常安全。”
“那,我化什麼妝啊?”
齊睿站起來,比量比量高,笑嘻嘻說道:“要不,扮個小書咋樣?”
唐甜驚恐,“扮男人啊?穿你的服?”
“昂。”
“想都不要想,我寧愿蒙著臉出門也不會穿你的臭服的。”
校外租房,住進去的第一天晚上就發現竟然是我的新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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