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沉聲一問。
嚴肅注目而來,渾濁的眼眸里芒微,期待眼可見,語氣真摯無比,足可見其對新鹽的熱烈和盼。
姜太淵不愧為當世大儒,所言所行坦磊落,心中牽掛天下疾苦,聽聞新鹽出,立即就直言相問,為國為民之心熱忱無比。
若是換了旁人,聽聞世間有新鹽制法,恨不得立刻據為己有,以得金山銀海,這位老翁卻是只念百姓。
如此大義,實在令人容。
即便一切仍在預料之中,親眼見到這般圣賢之人顯出高風亮節,秦風平靜的神也有一波。
微微點頭,秦風嚴肅應聲出口道:“自然可以。”
姜太淵愈發震驚。
這位殿下實在是高義,竟如此直接就答應了這般大事,好像那海量的財富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如此氣節和仁德之舉,實在令人肅然起敬。
原來這位殿下竟一早就打算出新鹽……
可笑自己,竟還以為對方有不為人知的博弈在其中,如此設想,實在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汗……
老翁心有愧疚,眼中芒閃爍,當即就起作禮。
“殿下……高義!”
“天下萬民得此新鹽,必將從此離缺鹽之苦,老夫愿向陛下請命,為殿下揚名,將此大義之舉傳揚……”
話未說完,秦風卻是起作禮打斷。
“姜太傅且慢。”
姜太淵眉頭一皺,心道殿下莫不是要反悔,急忙嚴肅無比地注目而去,只見秦風同樣作禮,眼中有幾分凝重。
“新鹽本王可以出,但太傅要依三件事,此事方可行。”
原來如此。
新鹽這般利國利民的重寶,出就意味著損失巨大財富和聲,講點條件也無可厚非,算是人之常,理應如此。
姜太淵心里輕呼了一口氣,很是理解地含笑點頭。
“殿下但講無妨,老夫必當盡力而為。”
眼見老翁已經上鉤,秦風面不改地相請落座,隨即才不疾不徐地道明條件。
“新鹽制法簡易,所需條件并不苛刻,若是流傳開來,必能盛行于天下,以解萬民之苦,本王只要三個條件,就愿出新鹽。”
“但這三個條件缺一不可,甚至關乎到了新鹽的本。”
流傳簡單,必將盛行于天下?
聽了新鹽制法這般神奇,又有了親見聞的經歷,姜太淵心中愈發的激,不自覺的神容,立即就滿口答應了下來!
“莫說三個,就是三十個,老夫也一定盡力而為!”
一切不出預料,秦風的心中放松數倍,聲音也變得沉穩無比。
“其一,新鹽制法必需由朝廷掌控,絕不可落士族名門之手;其二,新鹽絕不能流吐蕃和突厥,將那些野心蠻夷帶離缺鹽困境;其三,新鹽定價絕不能超過五百文,只能降價,不能再漲。”
經由講述下來……
姜太淵聽得極其認真,將所有話語就記在了心頭,眼里卻是漸漸開始犯難,細想之下,愈發覺得條件苛刻無比,絕不像聽起來這般簡單。
這條件一共有三個,前兩個他都能理解,無論是保配方還是不外流向敵寇,都是理所應當,通過陛下鐵腕和朝堂各級監管,或許還能勉強做到。
可最后一條,實在難以實現。
大玄王朝坐擁十九州,三萬萬子民歸于治下,鹽業又涉及廣泛,各州況均有不同,哪怕王命嚴苛,將來新鹽施行,必定難以天下同價。
再者而言,五百文的定價聞所未聞,幾乎低廉得難以想象,若新鹽僅以此價售出,勢必遭到朝堂員反對。
姜太淵地位極高,在朝中也頗有威,卻無自信能以一己之力平朝堂眾議,此事本無法允諾。
一邊是近在眼前的萬民之福,另一邊是無法調和的復雜國。
姜太淵沉思多時,滿是皺紋的臉上難浮現,到有種上當的錯覺,再度向秦風,神嚴肅了數倍。
“殿下之言,實在有些過于苛刻,老夫無力允諾,不知可否將第三條更換?”
秦風并未正面應答,只是沉聲問話出聲。
“姜太傅,以您所見,何為人之本?”
這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可眼前人絕非尋常皇裔,又懷天下百姓福澤,姜太淵也只得先耐下子,嚴肅地了過去。
“殿下此問,但凡讀書之人都可答出,仁、義、禮、智、信是為五常,即為人之本。此事人所共知,殿下又何必多次一問?”
終于還是上當了。
秦風微微點頭,心里淡然一笑。
大玄王朝與前世不同,卻也相差不大,歷史走向和文化基本如出一轍,再加上記憶中的各種學識,就算面對大儒,他也有了幾分勝算。
眼見老翁已經有幾分急切和不滿,秦風也配合氣氛出幾分難,朗聲講出心中所想。
“姜太傅明鑒。”
“本王于鄴城康復,實乃上天眷顧,夢中的新鹽制法,經過驗證之后方才施行,奈何人力財力有限,只得與諸多商賈合力推行。”
“新鹽利于天下萬民,本該付于朝廷,此事理所應當,也是大義所在,吾輩義不容辭,可當初本王念上蒼,又見百姓疾苦,故而定價五百文,并揚言絕不漲價,若是此后變故,雖不是本王之令,也由本王所致。”
“經由朝廷推行,新鹽要是漲價,鄴城百姓會如何看待本王?天下百姓得知,又會如何作想?”
“言而無信,朝令夕改,本王今后又該如何統鄴城?”
……
幾句反問下來,姜太淵陷了沉思,眼里的期待漸漸被凝重掩蓋。
“此事……確實如此。”
見到老翁無可辯駁,急切之意燃上眉頭,秦風心里暗笑,但為了大計,他只得繼續添了一把柴火。
“哎,太傅所言極是。”
“此事實在為難,本王也心有困頓,失信于鄴城百姓只是其一,當初推行新鹽之時,本王曾讓利與眾人,商賈們也曾以重金出資相助,如今新鹽推行不過數日,就將配方于朝堂,固然全了大義,卻是失了鄴城小義,致使眾人本無歸,此為不仁。”
“若是鹽價難保,本王將配方出,此后不免落得個不仁不義不信之名,五常失三,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
這……
姜太淵聽得眼里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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