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剛要推辭時，便見衡玉走了過來。

“吉姑娘來了！”隨從上前行禮，面上略有些不自在。

吉吉掃了一眼那名子。

子也看向們主仆二人，尤其是將衡玉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番。

“姑娘覺得我好看嗎？”衡玉笑著問。

那子被問得一愣，一時反倒局促結了：“小娘子自是極好看的……”

“姑娘若想生意做得長久，可以多讀些戲折子、話本子，晏郎君最喜聽那些曲折離奇的故事了。”衡玉邊隨那隨從往正門走去，邊建議道。

“……”被小姑娘一眼看來路的花娘愈發驚愕。

本以為是個斷財路的正牌娘子，實則竟是位替做職業規劃、顧客管理的貴人麼？

引路的隨從也頗為汗。

這位吉小娘子說話做事，總是同尋常小娘子不大一樣……

晏錦尚未起，但聽得衡玉來，還是自被窩里爬了起來穿。

“什麼風竟將小十七吹來了？”晏錦打著呵欠來到廳中，神態懶散惺忪。

“我有一事相求——”

“你倒直白，生怕我不知道你是個用不著便想不到我的薄之人啊。”晏錦嘖嘖嘆息一陣，在椅中坐下：“說吧，何事竟能用得上我了？”

聲音清晰地吐出兩個字來——

“抓蛇。”

……

衡玉離開逸園后，便去了蒙家。

蒙家東院里，抱病的大娘子溫氏依舊只能靠在床頭待客。

“上回準備不周，這是補給吉畫師的見面禮，還請笑納。”溫大娘子笑意溫和。

“您太客氣了。”為衙門中人，衡玉未有一味拒絕，默許吉吉收下了那只錦盒。

但覺得，溫大娘子此番請前來，不可能只是要補給這份見面禮，不然只需使人送去侯府即可。

“在床上躺得久了，每日除了看賬冊，便沒其它事可做了。”溫大娘子看著衡玉，含笑問道：“家中難得有客人來……吉畫師若無急事，不知可否陪我說說話嗎？”

客氣又慈和，衡玉笑著點頭：“晚輩十分樂意。”

“聽說吉畫師出書香高門，乃是晴寒先生的孫，難怪那日我一見便覺得吉畫師氣質舉止不俗……”溫大娘子語氣中并無毫恭維客套。

“溫大娘子謬贊了，我是家中兄妹里讀書最差的一個，若說吃喝玩樂，倒是更在行些。”

孩子說話時，笑容明亮，語氣灑。

溫大娘子微微一愣后，滿眼欣賞地道：“灑二字，才是天下子中最為難得的品質。”

“那大娘子定是個灑之人。”衡玉眼神真誠。

這位溫大娘子，與印象中的阿娘，是有些相像的。

第一次相見時，便有此覺，當下則更甚。

“年輕時任，倒勉強可當得上這兩個字，如今一病痛，心便也被這病給縛住了……”溫大娘子的眼神忽然有些遙遠。

縛住心的不是病痛，怕是舊事吧？

衡玉在心底嘆了一句，也明了許多。

那日初登門，溫大娘子說此前不知是個小姑娘，故而禮需要另備——于是之后定是打聽了的來歷出。

的一切都不難打聽，包括年時曾流落在外之事。

想來，這才是溫大娘子想見的緣由所在吧。

流落在外的孩子最終回到了家中——

的經歷，或是給了尋多年的溫大娘子一些希的。

縱然出于禮數不便提及的經歷，但見一見也是一種藉，這種心大致可以想象。

有些思念雖無聲，卻也沉重濃厚得人無法忽視。

衡玉的視線落在窗邊掛著的那只舊紙鳶上。

片刻后，開口輕聲道：“晚輩近日曾對令之事有所耳聞——”

似沒想到會主說起此事，溫大娘子意外之余，角溢出苦笑意：“是，還有十一日，便滿二十年了。”

衡玉在心底念了念——二十年了。

按說是該放棄了。

“若大娘子還在找人，晚輩或能試著幫上些小忙。”不做猶豫地講道。

本人執拗頑固，素來最不喜歡放棄二字——此番來營洲，便是最好的證明。

而勸說放棄的話，溫大娘子必然聽了許多了，也不必來重復了。

既開了口，總要說些不同的。

溫大娘子一時怔住，手指無意識地抓了被角：“吉畫師的意思是……”

“人海茫茫，想找回一個孩子并非易事。家中當初為打聽我的下落，亦是費盡了心思，又因彼時有朝廷相助，故而倒也清了些旁人無法及的門道，得了些經驗，結了些能使得上力的人脈。”衡玉看著溫大娘子道：“或許多也能派上些用場。”

溫大娘子聽罷這些，神有些激，最在意的事當前，讓顧不得其它：“吉畫師……當真愿意幫這個忙嗎？”

“既為親所歷，又是力所能及，理應如此。”

聽著這句話，溫大娘子倏地紅了眼圈。

他們蒙家這些年固然也沒放棄過尋找鳶兒，可縱然傾盡全力，蒙家也不過尋常商賈而已，自然是比不得在京中扎的高大儒之家……

而雖然蕭將軍也因大柱的緣故近年命人幫忙尋找過，可正如吉畫師方才所言，此等事若無經驗門道，單憑打聽尋找，再多的人手也無異于大海撈針——

若京中吉家肯幫忙，那當真是太好了！

溫大娘子掀了上的綢面被，當即便下了床，要向衡玉行禮。

“大娘子不必如此！”衡玉忙起將人扶住：“能否真正幫到您還是未知，只能一試而已。”

有些希事先不能抱得太大。

溫大娘子搖頭：“不，無論結果如何，吉畫師愿出手相助，于我蒙家而言皆是天大的恩。”

“大娘子且回榻上坐著，保重子為上。”衡玉道：“我需替令畫像，之后還需大娘子配合。”

“畫像……”溫大娘子怔怔。

邊的婆子則嘆氣提醒道：“吉畫師興許還不知，我家姑娘走失時不過兩歲稚齡，便是有畫像在，也全然派不上用場了……”

畢竟，又怎能拿兩歲的畫像去尋一個二十二歲的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