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盆蘭花，皆是有的珍品。

　大齊文士們，大多喜歡蘭花。這樣的珍品，一盆值千兩紋銀。

　此時恰逢侍衛換班之際，小廝們都在屋子里。要手，就得趁著這片刻景。

　馮君沒有遲疑，快步走到蘭花盆栽邊，從袖中取出一銀釵，先刺進左邊盆栽的土壤里。連著刺了四五下，都沒有異樣。

　馮君抬頭，飛快地掠一圈，再以銀釵刺進另一盆里。這一次，只刺了第三下，就到了一個實的東西。

　找到了！

　馮君神一振，迅疾以銀釵撥開土壤

　。銀釵既尖又細，撥弄土壤太慢，馮君索手，探進盆栽的土壤里，手到書冊樣的東西后，略一用力。

　然后，手中就多了一個小小的黃包裹。

　馮君本來不及查看，迅疾將包裹塞進懷中。又將銀釵收起，接著將翻開的土壤實。

　還沒忙完，腳步聲已傳了過來。

　馮君如風般回手，故作無事地走開幾步，靠在廊檐下的柱子邊，沾著泥土的兩手揣進袖子里，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混小子，大白天的也敢在這兒懶！”

　書房管事過來了，瞪著眼將懶的小廝臭罵一頓。

　“雙福”依舊揣著雙手，苦著臉央求：“小的昨夜值夜，實在有些困了，這才了會兒懶。請朱管事高抬貴手，饒過小的這一回。”

　朱管事見“雙福”還揣著雙手，愈發不快，正要繼續臭罵。

　“雙福”低聲音說道：“小的前幾日出府的時候，買了樣好東西，專門留著孝敬朱管事。”

　朱管事頓時了貪念，不不慢地哦了一聲。

　“雙福”陪笑道：“朱管事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來。”

　朱管事鼻孔朝天，嗯了一聲。

　其實，蘭花盆栽里的土壤還沒實，看著和平日不太相同。不過，天白日的，誰會盯著一盆蘭花？

　“雙福”麻溜地回了屋子，先將手上的泥土洗凈。然后從懷中取出那個小包裹。

　打開黃的布，里面赫然是一本書冊。

　翻開一看，果然是一本賬冊。

　馮君目一凝，迅速翻看了數頁。

　雖然對賬目一事不甚通，可看著冊子上一筆筆龐大的數字和一個個員姓名，也覺目驚心。

　這本賬冊到燕王手中，就是鐵證。以燕王的手段，定能趁機清理戶部，除掉許多秦王黨羽。

　至吳郎中是難逃一劫了。

　咚地一聲，門被猛地推了一下。虧得馮君之前將門閂上了，不然，此時便會被來人撞破。

　馮君迅疾將賬冊重新裹住，放懷中，一邊高聲道：“急什麼，我這就開門。”

　待門開了，那小廝大咧咧地進來：“青天白日的，你關門做什麼！你以前可從來不栓門閂的。這幾天總這樣，像換了個人似的。”

　這等細微末節，最易出破綻。

　馮君面不改，隨口應了過去：“我有事要回家一趟，下午當值要是沒回來，你替我頂一會兒。”

　然后，便走了出去。

　小廝也沒起疑心，只嘀咕了一句：“幾天前才溜出府，這又想往外跑了。”

　書房外的朱管事，左等右等不見“雙福”來“孝敬”自己，深被戲耍了一回，心中十分氣惱。

　這個混賬，以后定要好好收拾他不可。

　朱管事不知道，此時的“雙福”，已經到了角門，腆著臉塞了一錢銀子給守門的婆子。

　守門婆子將碎銀子塞進袖子里，給“雙福”開了門。

　“雙福”沖婆子笑著道了謝，形敏捷地出了角門，拐過一個彎，很快不見了蹤影。

　到了下午，朱管事才警覺不對勁，將小廝們了過來詢問：“雙福去哪兒了？怎麼小半日不見他蹤影？”

　和雙福同屋的小廝低聲道：“回朱管事，雙福說要回家一趟，沒吃午飯就走了。估著天黑之前定能回來。”

　朱管事臉一變，冷笑不已：“好一個雙福，真是狗膽包天！不好好當差，竟敢跑出府。等他今晚回來，看我不打斷他的狗！”

　殊不知，雙福已經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

　刑部署外。

　馮公公下了馬車，大搖大擺地到了門外：“煩請替咱家通傳楊公公，就說義子馮三兒求見。”

　數日前，馮公公跟在燕王殿下后出刑部，也算一張臉孔了。

　再者，誰也不愿招惹難纏的侍。

　立刻便有人去向楊公公通傳。

　楊公公聽聞義子來了，目中閃過喜，竟親自迎了出來。

　馮公公一見義父，立刻諂笑著迎了上去：“三兒見過義父！這些日子沒見，義父越發神了。”

　楊公公啞然失笑。

　這丫頭，易容出神化，扮什麼像什麼。穿上這侍服，那副小人得志趾高氣昂的模樣，看得他都想一掌過去。

　“你這回差事當得如何？”

　“不負義父所。”

　楊公公心中一喜，面上依舊不聲，沖馮君使了個眼：“燕王殿下正在審案，你先隨咱家進去候著。”

　馮君笑著應下，跟在楊公公的后進了刑部。

　楊公公將馮君領進了班房。

　原本候在班房里的兩個侍，一見馮公公，立刻笑著過來行禮套近乎：“多日不見馮公公了。”

　“馮公公風采更勝往日啊！”

　馮君呵呵一笑，隨意應對幾句。

　楊公公咳嗽一聲，那兩個侍頗有眼，立刻退了出去。

　楊公公這才低聲問道：“此行可還順利？”

　一去半個月沒有音信，楊公公時不時地就要惦記一回。這種因關切而生的焦慮憂心滋味，對楊公公來說也很新奇。

　馮君輕聲道：“我運道不錯，一切都很順利。”

　莫大娘的那一出，也就不必提了。

　馮君取出包裹：“請義父呈給燕王殿下。”

　這個輕飄飄的包裹里，是吳郎中記錄的暗帳，能在朝中掀起腥風雨，也是一份沉甸甸的功勞。

　楊公公深深看馮君一眼：“這個賬冊，你自己呈給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