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侍郎暗暗倒一口涼氣。
雖然早有揣度,親耳聽到燕王殿下這一席話,依然震撼。
燕王這是擺明車馬,要為沈祐撐腰了!
馮侍郎心念電閃,面上出苦笑:“這里只殿下和微臣,微臣也和殿下說幾句掏心窩的話。”
“四郎親父早亡,是微臣的長將他養大。在微臣眼里,四郎和嫡親的外孫沒什麼兩樣。”
“四郎年有出息,微臣對他很是,這才做主,為他和君立了婚約。”
“微臣實在沒想到,秦王妃娘娘竟相中了君,還令康郡王妃從中做。微臣現在是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燕王執掌刑部十幾年,審過的案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馮侍郎這番“真意切”的說辭,瞞不過燕王的利眼。
燕王目一閃,似笑非笑:“哦?本王還以為,馮侍郎早有意和秦王府結親,所以才會主令康郡王妃帶著馮三姑娘去秦王府的賞花宴。”
馮侍郎臉皮既老又厚,眼也不眨地否認:“殿下誤會了,微臣從沒有這等攀高枝的念頭。不然,也不會早早為君和四郎定下親事。”
“只是,秦王妃娘娘張了口,微臣真不知該如何婉拒,又不惱了王妃娘娘。”
頓了頓,又低聲道:“秦王殿下剛才令趙公公來召微臣。待會兒,微臣不得要去見秦王殿下。”
言外之意就是,殿下既要為沈祐撐腰,那可得一撐到底。總之,馮家是惹不起秦王和秦王妃的。
燕王淡淡道:“馮侍郎只管放寬心。秦王和秦王妃那邊,自有本王去應對。”
馮侍郎還有什麼可說的?
馮君那丫頭太過難纏,他能“說服”的把握本來就不足五。現在再有燕王殿下出面,之前搖擺不定的心思,迅速倒向了燕王殿下這一邊……
馮侍郎起,斂容拱手:“有殿下這一番話,微臣再無后顧之憂。多謝殿下。”
“日后,殿下若有差遣,微臣愿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這就順勢抱住燕王大了。
燕王行事遠比秦王低調。不過,燕王也不是和朝臣全無來往。聞言笑了一笑:“馮侍郎言重了。本王日后還有倚重馮侍郎之。”
馮侍郎不得指天立誓,向燕王殿下表一番忠心。
以馮侍郎這等混跡場的老狐貍,這等不走心的誓言,一天立十個也沒問題。
燕王目一閃,深深看了馮侍郎一眼:“忠心與否,不是上隨口說說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想向本王投誠,上說說可不行。
得看你日后表現才行。
馮侍郎神一振,忙笑道:“燕王殿下說的是,微臣一定會讓殿下看見微臣的赤誠之心。”
馮侍郎走后,楊公公才低聲道:“這只老狐貍。”
自己兒子橫死,也不敢吭聲,只低頭和稀泥的主。慣常賣求榮。
這等人,人品實在低劣。
怪不得馮君要另謀出路,投燕王麾下。
燕王也瞧不上馮侍郎,淡淡道:“看在沈祐和馮三姑娘的份上,本王暫且不和他計較。”
到底也是正三品的文,將馮侍郎拉攏到麾下,多一個搖旗吶喊出力的,也不是壞事。
楊公公清楚燕王心思,也不多言,低聲應是:“殿下,秦王殿下那邊……”
“本王親自去兵部一趟。”
……
秦王殿下十分惱怒。
半個時辰前,趙公公捂著部一拐一拐地回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楊公公搶人的惡行。
秦王聽聞是燕王和自己搶人,臉當時就黑了一半。
不過,他也不能為了這點小事,立刻就去刑部找燕王算賬,只得按捺不提。午膳草草吃了幾口,便扔了筷子。
這份怒氣,一直延續至燕王親自前來。
“大哥,”燕王笑著拱手:“我先給你陪個不是。大哥寬宏大度,別和我計較。”
放低了姿態,給足了臺階。
秦王怒氣稍平,故作大度地笑道:“都是這些個奴才,傳話都沒傳清楚。我召馮侍郎,是為了兒親事。”
燕王面不改地說道:“哦?這倒是巧了。我邊的親衛沈祐,和馮三姑娘有婚約。我今日請馮侍郎前去,也是為了問個明白。”
秦王:“……”
秦王一臉震驚,口而出道:“馮三姑娘和沈祐已經定了親事?”
這是怎麼回事!
秦王妃張口的時候,可從來沒提過這一茬!
燕王也是一臉訝然:“怎麼?大嫂沒和大哥說嗎?”
“我也奇怪,以大哥為人,斷然做不出強娶兒媳這等為人不齒的事來。原來是被蒙在鼓里。”
燕王似沒看到秦王難看的臉,笑著說道:“現在說清楚了也好。大嫂那邊,還請大哥分說,我先謝過大哥了。”
秦王干地笑了一笑。
傍晚落衙后,秦王連酒宴都沒去,氣沖沖地回了秦王府。
“王妃在何?”
“回殿下,娘娘正在小郡王的屋子里……”
話音未落,秦王殿下已沉著臉,手推了門。
咚一聲。
厚實的門板重重摔在墻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躺在床榻上的朱晅,冷不丁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靠近秦王妃的懷里:“母親!”
“晅兒別怕!”秦王妃又氣又急,忙將病弱的兒子摟進懷里:“娘在這兒。”
秦王看在眼里,沒覺得心疼,只覺得刺目礙眼:“慈母多敗兒!他都十六歲了,你還當他是五六歲的孩不!”
朱晅被秦王怒叱,既委屈又難堪,淚珠在眼里滾來滾去。
秦王妃心疼得紅了眼眶:“晅兒病這樣,這一個月幾乎沒下過床榻。殿下也有些日子沒來探晅兒了。這一來,張口就是訓斥。殿下就不知道心疼兒子嗎?”
秦王憋了一肚子邪火悶氣,冷哼一聲道:“本王再心疼兒子,也做不出人退親強娶兒媳這等事來!”
秦王妃:“……”
秦王妃面霍然一變,手狠狠了一。
朱晅有些茫然地抬頭,小聲問親娘:“母親,父王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