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悶哥……”我噎噎說著。

　　“……”他不說話，只是沉默著又近了我。

　　“我……我不要了行嗎？”我咬手指，眨著眼睛抬頭看他。

　　“不行。”

　　“……哇哇哇悶哥我不要了啊！我又不是你有那麼強悍的，我……臥槽我不了了唔……”

　　“全部吃掉。”張玄面無表看著我，把……把勺子塞到我裡，用手著我的下輔助咀嚼幾下，然後一指到我嚨上某個部位，“咕咚”一聲強迫我把裡的所有東西咽了下去。

　　我的嚨以絕對不屬於人類的流量把所有東西運輸到了胃裡，我終於一把推開張玄哇哇大哭起來。

　　“嗚嗚嗚我錯了啊對不起！我不該……我不該在做飯的時候用力太大結果把菜板切碎一半還把木頭混到飯裡的！我錯了別讓我吃了行嗎？！”

　　張玄用勺子敲了敲碗，然後毫不猶豫又一次開了我的，繼續往裡面塞飯，重複上述作。

　　人倒黴起來，真的是吃面都只有調料包的。

　　來到天門之後，我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永遠擺保姆這個職業。可我忘了有張玄在的地方，永遠都缺乏自理能力正常的人。不知道那麼多年九叔怎麼忍下來他這種存在的，現在大家都出門逍遙的況下，我卻還要給這個超齡弱智兒做飯喂飯……

　　咳，好吧，至這事我之前做過，業務還算練。可問題是，這幾天由於某種不便言說的原因，我的大腦裡始終有很多個小張玄不斷召開小島議會，不過他們不像某地那樣當場擼袖子撕破臉皮菜市場一樣大罵，小張玄們一個個面無表盯著我，幾乎不挪弧度，用平板聲調不斷重複著——

　　我不討厭你……我不討厭你……我不討厭你……

　　……整個保姆期我的大腦都於寒風吹徹的冰河世紀。

　　跑神一整晚的後果就是我切菜的時候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把菜和木頭一起切碎屑倒進鍋裡，做了一整鍋的糊狀送到張玄面前。

　　張玄是個不挑食的好孩子。我有些心虛地看著他以速端碗吃飯，然後慢慢心虛變了驚恐。他的胃好像通往異次元黑一樣，幾乎一整鍋木屑蓋澆飯全部消失在裡面。

　　“好吃嗎？”我悚然地問他。

　　張玄的回答是用勺子挖了一大勺木屑飯，直接塞進了我來不及閉上的。

　　如果這時候換用上帝視角看一下的話，我的臉大概依次是一百塊的紅，五十塊的濃綠，二十塊的桔黃，再到十塊的鐵青。

　　“唔！唔唔唔……”我想吐出來，但是張玄住了我的下，強迫我咽了下去。然後他向我亮了亮好心給我留下的鍋底木屑飯，說道：

　　“你也沒吃晚飯吧？留給你的。”

　　張玄這句心的關懷讓我的臉徹底變了一塊錢的慘綠。

　　如同本章開頭的對話重複了很多次之後，我已經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我扶著牆，捂著剛剛塞進了很多木頭的肚子，用充滿怨恨的目注視著張玄。

　　“悶哥，到底是什麼讓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擁有鋼鐵長城一般的胃袋？你可以選擇不吃飯，而不是拉我和你一起啃木頭！”

　　我以為他不會回答，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停頓了一下，然後說：“不可以浪費。沒有飯吃很難。”

　　然後，在我呆愣的目中，抱著他的刀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九叔他們不在，我覺得好像整個天門基地一下子空了下來。

　　我呆在二樓的“乾宇”之中。這裡就是張玄第一次帶我來時進的那個奢華一把的房間。初一看上去各種風格混搭雜不堪，可這裡是個很方便特別的地方。紅搖對著高清壁掛打拳皇，槍哥進小黑屋裡CS，九叔在暗的吧臺對著電腦算賬，舒道在燈和的沙發上看書。同於一個空間之中，然而各自都有隔離的小天地，這地方實在是個溫馨舒適的存在。

　　但是，當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我卻覺得被奢侈品堆得滿滿的空間也空曠了起來。

　　一個人打了一會兒遊戲，被紅搖調高了AI的電腦慘；試圖破解九叔電腦碼篡改任守本月紅利，未果；翻了翻舒道的死人書，看不懂；我最後開始在地毯上翻跟頭。終於在一片寂靜中潰不軍，坐立不安了很久，還是磨蹭到了一扇暗門前。

　　說是暗門，其實只是特意做石膏鑲板模樣的小門，乍一看上去，還以為是一件普通裝飾品。可是推開之後就會發現，裡面是特別開辟的一個小房間。平時是不會有人來這裡的，因為這裡是屬於張玄的私人地盤。就連最囂張的紅搖姐姐都不敢隨便進。這件事曾經讓我很是崇拜了張玄一把。

　　我在門前來回踱了好幾圈，最後才猶豫著敲了敲門。

　　我、我才沒有好奇他在裡面幹什麼。只是……九叔把他給了我，萬一他們不在的時候這尊神出了什麼岔子，那我說不定就要和舒道的息壤一個待遇，被掛到鬼殿的架子上了。

　　裡面沒有人應聲。我又敲了敲。豎起耳朵聽了半天，才依稀聽到一聲模糊的“嗯”。

　　這個……應該是讓我進去的意思吧？

　　我只猶豫了一會兒，始終是無法抵制“霸氣的私人空間”這等地盤，推門走了進去。

　　和外面的燈火通明不同，屋子裡很暗，有那麼一瞬我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地下。抑仄的空間被什麼東西堆得滿滿的，盡管我夜視能力很好，可是從明的地方來到暗，還是無法一下子看清楚。

　　我用手擋了一下眼睛，瞇起眼慢慢睜開。然後……我立刻就想要閉上了。

　　我看見了堆山的抱枕、靠枕、墊……以及各種瞎眼的巨大絨熊絨狗。屋子中央是一張大床，鋪著看上去就綿綿的床墊被褥，床頭還放著一只巨大無比的泰迪熊。

　　而我們的派漢子代表俊酷帥男張玄同志，就把自己陷在這綿綿的山中，兩眼直愣愣頂著前半尺的地上。不知神遊到哪個地方去了。

　　……果然還是不知道真相的人比較幸福嗎？傳說中最神霸氣的私人地盤為什麼會是這種樣子？！說什麼紅搖都不敢隨便進……其實真相是沒有人願意涉足這種地方吧口胡！

　　“你在幹什麼？”我一臉麻木地看著他，聲音裡著一種絕的無無求。

　　張玄抬眼看了我一下，不出所料，沒有回答我。

　　我走過去，順手提溜起床上一只熊，帶點嫌棄地問：“這些……什麼玩意兒來著？悶哥你真跌分子，連我這種都不喜歡的東西居然會把你迷這個樣子……”

　　“幹的那個至是千年以上的，”張玄淡定道，“一千多歲的不喜歡很正常。”

　　“……”我一把把熊按到了他的臉上，拉著一張長驢臉走到一邊。再也沒有了挖掘張玄神心的興趣。

　　這家夥不是語言障礙嗎？！什麼時候也學會吐槽了！

　　屋子裡幾乎找不到坐的地方。我轉了一圈，無奈之下，只有和張玄一起坐到床上。剛剛坐下去，一種舒適到可以讓人融化的覺就席卷了全，我幾乎要/起來。不得不承認，雖然看起來森了些，不過張玄實在是個會的家夥。

　　“沒有燈嗎？”我抬起頭，問道，“為什麼不開燈？”

　　“我也能看見。”張玄說。

　　我偏過頭去看著他。黑暗裡他的雙眼像兩顆黑寶石，閃著幽深的芒。

　　他說，他也能在黑暗裡看見東西。他也不記得自己是誰，他的也強悍得不像普通人類……很多地方，我們都相似得近乎雷同。

　　我忽然很想知道，那張木然的臉下面，是不是也會有些寂寞？

　　“張玄，你……以前的事，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嗎？”

　　他默默搖了搖頭。

　　“我也是啦。不過我覺得……也許其實並不算太壞來著。”我撓了撓頭，“雖然不記得了，可是現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嗎？高薪高福利，雖然有個皮的老板，可是槍哥紅搖他們都很照顧我，我還是……覺得很幸福的！”

　　當然，如果九叔不扣我工資，我絕會更加幸福的。我默默在心裡含淚補充。

　　不知道什麼時候，張玄抬起頭默默注視著我。然而我說完很久他都沒有回話，氣氛逐漸變得有些尷尬。

　　“不會想知道以前的事嗎？”張玄忽然問。

　　“呃，說完全不想是不可能的啦。”我說，“不過，最重要的事還是要好好生活不是嗎？我們都會向前走，過去如何並不會影響新的羈絆產生。就好像我認識了你，認識了紅搖他們一樣。”

　　我想了想，又鄭重補充道：“為了失憶糾結止步不前的人都比較淒慘啊。我記得某作品中有個中二的失憶青年，就是因為非要尋找過去結果害得自己和好基友天各一方了。本來好端端高富帥一只，要基友還是妹子都有一群人撲上來，到最後落了個孤苦十年的下場……啊，真是個悲劇不是嗎？”

　　說到悲，我慨地了眼淚。張玄很適時地遞了一只熊過來，我道了謝，把自己也和他一樣埋到綿綿堆中，兩個人一起神遊起來。

　　在的環境裡，不說話的時候，很容易就會被睡意吞噬。我打了個哈欠，了眼睛，聲音模模糊糊地問道：“張玄，你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要是找失憶的人……太多了好吧？我和你，說不定本就是完全不同呢。”

　　我沒有等到回答，因為幾乎是下一秒，我就滾到了睡神的懷抱裡。

　　一片黑甜之中，似乎有人拉了我一下，我滾到了某個很適合靠著躺下的地方，耳邊像是從夢鄉裡傳來的聲音說：

　　——就算不是，我也會……的……

　　就算是在夢裡，也能覺到聲音裡的清晰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