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前一段航程，從卡拉曼達到皮爾特沃夫的這段旅程，只能用一帆風順來形容。

這一次，拉克和伊諾乘坐的不再是人貨混裝的武裝商船，而是一艘名為【太音石】號的風帆客船。

這艘客船在離開了卡拉曼達之后，將會順著夏季的回溯洋流，順風順水的一路向東，在經停烏澤里斯和石墻鎮之后，最終抵達皮爾特沃夫。

因為烏澤里斯和石墻鎮屬于諾克薩斯控制的緣故，本來拉克和伊諾還是有點張的，但出乎們預料的是，這兩個地方的港口管轄極其寬松，只要沒有拎著大件的行李進出，港務人員甚至看都不會看一眼。

對此頗為好奇地拉克找到了在甲板上執勤的水手。

在卡爾亞的提醒下，慷慨地請這個留下來值班的倒霉蛋喝了幾杯酒、自己也陪了一杯檸檬。

通過這種手段，拉克功的打探到了不有意思的消息。

按照卡爾亞的翻譯，拉克得知，太音石號所在的這條航線，最近幾年的經濟況似乎不怎麼景氣——哪怕這里遠離比爾吉沃特，但隨著諾克薩斯海軍都跑去封鎖艾歐尼亞，附近的海運貿易也遭了重創。

“過去的時候，商船或者客船在一起，至還能湊一湊份子錢，請諾克薩斯人的征服之海艦隊護航什麼的，價格雖然高了點，但總歸安全。”喝酒之后的水手話明顯多了起來，“現在好了，滿地都是海老鼠，他們的膽子可大了，現在連掛著海蛇船首像的船都不放過，真希蛇母將他們拖回深海！”

“真有意思。”說到這的時候，卡爾亞適時地點評了一句，“蛇母可是比爾吉沃特的信仰，現在都傳播到了西恕瑞瑪，悄悄這個水手，明明是恕瑞瑪人，卻一口一個蛇母，現在告訴我，拉克，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恕瑞瑪的信仰衰落？”拉克遲疑了片刻，“以至于恕瑞瑪人都會去信仰蛇母了？”

“顯然不是。”卡爾亞嘆了口氣，“這說明，是哪里的人其實不重要，大部分人對于信仰的看法都是什麼有用信什麼！”

拉克眨了眨眼睛，覺自己好像明白了。

而另一邊，這個醉醺醺的水手還在繼續著自己的抱怨。

什麼客船生意現在也很不好跑啦。

什麼皮城佬正在組建自己的艦隊啦。

什麼通過日之門的過路費又漲價了啦。

什麼噬魂夜的黑霧開始在鮫人海出現啦。

什麼卡拉曼達的骨皮也跟著一起漲價啦。

唔，等等，這條好像不太對！

眼見著這個喝多了的水手已經開始葷素不忌的扯一些七八糟的姿勢，卡爾亞果結束了自己的同聲傳譯，讓小姑娘離開了甲板——下面的部分可不是小孩子應該聽的容！

拉克才十三歲啊喂！

真見鬼了，不是說水手們都是一群很能喝的酒鬼麼？

怎麼才三杯威士忌下肚，這貨就開始抱怨自己老婆在岸上得太、自己一回家就腰酸背痛了？

酒量這麼淺，怎麼當水手的？

如果這個當天啟航時，因為執勤喝醉而被船長懲罰倒霉蛋知道了卡爾亞的抱怨，他也一定會很委屈。

為一個跑客運航線的窮酸水手，他平日里哪喝的起拉克請客的這種純正烈酒？

在他常去的酒吧，摻水量小于五，那都是酒吧老板心好！

哪怕他也算是個老水手、酒水不離，平時也喝不起不摻水的酒，這種況下，他的酒量又能好到哪去呢？

……………………

就這樣，在長達半個月的航程之中，通過卡爾亞的幫助和提點，拉克使用各種靈活的手腕，和船上的各人都攀談過。

上到船長、大副、頭等艙的乘客，下至水手、廚師、大通鋪的窮小子。

在一艘小小的客船上，拉克見識到了一個和德瑪西亞完全不同的世界。

三教九流的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

像是頭等艙的一位真正的紳士，他是皮城一家熱門實驗室的研究員，剛剛完了一項重點開發項目。

這次去卡拉曼達，他是帶著放松心的態度出發的，只可惜因為季節不太對的緣故，他未能見到心心念的白頭山上雪。

作為研究員，他頭腦聰明、反應迅速，而且口才也非常不錯，能夠在音樂領域與拉克相談甚歡，甚至還想邀請這位聰明的小姐在皮城大劇院看戲，然后在聽說了拉克要去往祖安之后說了幾聲可惜。

二等艙的一個冠楚楚的家伙最開始對著拉克總是惡聲惡氣的，但在喝醉之后，整個人卻無比脆弱。

原來，他不是什麼上流人，只是一個碼頭的搬運工，心的孩一直想要去世界的最西邊看日落——然后他攢了半年的錢，買了兩張去往卡拉曼達的船票，計劃帶著孩去那里定居。

只可惜在他攢夠了錢的時候，孩已經接了別人的求婚，他一氣之下，將兩張單程票變了往返票，自己一個人去了卡拉曼達，去看世界最后的落日。

這家伙在喝醉了之后非常懊悔，整個人沉浸在痛苦之中，但此時他痛苦的原因卻不再是失去了，而是為什麼自己要傻乎乎的非要走這一趟，他一面哀嚎著“那是我一年的獎金”“個扳手齒重力錘啊”，一面哭得像個健壯的傻子。

而到了大通鋪，乘客那就更是多種多樣了。

這里有因為爛賭失去了一切，去皮城躲債的賭；也有拿出了家里的一切，希去皮城找份未來的年輕人。

這里有躲避戰，幾經周折希能安穩謀生的一家人；也有在卡拉曼達過了大半輩子，最終選擇回到家鄉的歸人。

當然，也不了居心不良之輩，可惜他們完全選錯了對象，在試圖引拉克提前下船的時候，被凍冰、掛在了甲板上。

一艘客船，人生百態。

在卡爾亞的指導下，拉克耐心的傾聽著他們的故事，在著他們喜怒哀樂的同時，也從他們的口中，一點點地了解著皮爾特沃夫和祖安，了解著這兩座通了恕瑞瑪大陸和瓦羅蘭大陸的城市。

從人們的口中，拉克驚訝的發現，明明是同一座城市，但在有些人看來那里是天堂、有些人看來那里是地獄；有些人看來那里充滿了希，也有些人看來那里沒有未來。

有人認為皮爾特沃夫充滿進步和明，有人認為皮爾特沃夫冰冷而虛偽。

有人認為祖安一如既往的真誠而真實，有人認為祖安注定爛泥扶不上墻。

這種況下，拉克忍不住對皮爾特沃夫和祖安產生了好奇。

好奇這兩座城市的關系、好奇這兩座城市的歷史、好奇這兩座城市的一切。

而卡爾亞除了幫助拉克和人通之外，自始至終沒有提供任何額外的信息。

畢竟……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現在的拉克，正走在自己的輝之路。

至于自己這個舊時代的暗裔，還是帶學生更好。

“伊諾！你的法模型又錯啦！錯題本呢？拿出來記上！”

“……”

“瞧瞧你這些模型的錯誤，咋的，在錯題本上擱這排列組合呢？”

“……”

“你真是我教過最差的一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