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學生嗷嗷直，踩著放學的鈴聲，烏一片涌出校門。

陸飛罕見地沒跟韓宇抱團回家，推著單車，拐附近的一家燒烤店，00年燕京下發文件，四九城嚴令止天燒烤，燒烤攤要麼改打游擊，要麼從良開店。

“老唐，都堵到我學校門口，有這麼急嘛？”

仄的小店只有6張桌子，他甫一進門就瞅見唐大年的圓臉，他旁邊坐著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潛伏》的導演，姜偉。

他霍地站起，出手，“您就是陸總吧，是我催促大年帶我來的，幸會，幸會，這下終于見到您的真容。”

“您好，姜偉老師。”

陸飛握住搖晃幾下，在一番熱烈而客套的寒暄后，把書包擱在椅子上，然后搬來一張椅子坐下。

“姜老師覺得你提的那些修改意見很好，劇本重新改了一遍稿，你給再掌掌眼。”

唐大年把厚厚一疊的本子呈上去，接著側轉過，面向在墻壁上的菜單，隨口點了一堆烤串，“再來三罐可樂，要冰鎮的。”

“只有玻璃瓶的。”老板娘打開冰箱。

“玻璃瓶也行。”陸飛道。

老板娘啟開三瓶，一手拿著，另一手端著一碟豆，唐大年接過擺在桌上，“覺著怎麼樣？”

陸飛循著記憶比對，節、臺詞、人設、沖突等等劇要素，跟前世相差無幾，“當然是好啊，我反正挑不出多大的刺兒。”

“陸總覺得安嘉睦這個角如何？”姜偉掰開一雙筷子。

“不錯，男二號。”

陸飛點了點頭，安嘉睦是男主安家和的弟弟，跟家暴的大嫂梅湘南有微妙的愫，在最終于公于私的抉擇之中，他還是選擇法理大于人，替梅湘南張正義，大義滅親。

警察，正面人，戲份還不。

姜偉直截了當道：“我們想請陸總出演這個安嘉睦，不知道有沒有興趣？”

“我？”

陸飛一陣盤算，然后把劇本一合，遞了回去。“謝謝能第一時間想到我，可我最近不開，倒是可以幫著你們挑挑演員……”

唐大年滿口答應，“行啊，我們干脆給你掛個副導演！”

陸飛左看看，右看看，還琢磨不出這是鴻門宴，那就是傻子。“我就說你這麼著急找我，肯定有事，別拐東拐西，直說吧，什麼事？”

唐大年嘿然一笑，“真瞞不了你，就是這部劇啊，現在的投資還有一點點缺口。”

陸飛喝一口可樂，“好你個老唐，難怪上來又這又那，合著找我來化緣來了？”

姜偉出尷尬的笑容，一五一十地說出。

事實上，他們預如今的家庭倫理劇市場，家暴題材是一個大空白，這部劇能小火一把。

剛好自己是一家“東青雨”影視公司的簽約導演，這個劇的本在五六百萬，公司只愿意投200萬，還有400萬要他們自己籌措。

“飛購網主營電商，不會介影視業。”

陸飛下，飛購網倒有錢。

50萬刀的貸款，企鵝也已經還清，收購、置換剩下的200萬刀還在賬上趴著，不過這筆錢，另有他用。

“是嗎？”姜偉嘆了口氣。

“就算我投資，咱們還一樣東西。”陸飛勾起，“東青雨還沒有許可證吧？”

姜偉面難，沉默就是默認。

千禧年，民營企業制作電視劇需要《臨時許可證》，這可不是隨便能申請到的，以致于民營企業很難單獨制片，必須掛靠有長期許可證的電視臺、電影廠。

要麼一次繳納掛靠費，要麼被掛靠單位出很的錢，或者干脆不出錢，就可以從掛靠公司分一杯羹，過分一點的，還要占大頭，還要署名權。

01年，才第一次給金英馬、海潤、華宜等8家發放電視劇生產準證，也是第一批有甲種許可證的。

03年，影視產業化改革，擴展到35家，此后慢慢放開對民營企業的約束。

在03年之前，陸飛并不著急涉足影視制作，犯不著拿互聯網的錢界投資，顯得不倫不類。

何況，現在可是寒冬，需要的是源源不斷地資金供。

他倒想個人投資，錢幾乎滿倉在飛購、企鵝、財付寶，云飛網吧專門留給大哥大嫂，七里香也不能。

兜里就8萬多，還要勤勤懇懇收集域名，價千萬，實則窮比。

“不投錢也沒事，你給我們拉拉關系唄。”唐大年嘿然一笑。

“拉關系？”陸飛抓起羊串。

“是啊，你人脈廣，幫我們介紹個投資的路子，最好是帶許可證的。”

唐大年苦道，“你就忍心自己的編劇作前功盡棄啊……”

“來，我不信導演圈里沒一個識貨的，不會拍這劇。”

陸飛嚼吧著羊，“行吧，我幫你問問，正好我這幾天跟央媽的高臺長約了一個飯局。”

“央媽！”唐大年眼神瞬間燃起些許希。

“別抱太大希，我也不敢打保票。”

陸飛自己沒錢，但沒錢有沒錢的玩法。

他不會放著《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這麼好的敲門磚不用，這可能打開局面的一手。

“我再介紹你們幾家，不過我可有條件。”

“陸總，您說！”姜偉神大振。

“我要掛制片，還要有選角推薦權。”陸飛道。“當然我也不讓你們為難，給個試鏡的機會就好，人不合適，隨時淘汰，不用看我的面子。”

“這個沒問題，只要您能找到投資方。”

姜偉點了點頭，好奇道：“不知道您找的是哪家單位？”

…………

“朱主任，好久不見。”

陸飛再次來到西影音像出版社，再次見到朱節，發現他憔悴不，鬢角的黑發都變得半白半黑，頭頂疑似有地中海的跡象。

我一點兒也不想見到你！

朱主任心里腹誹，但心態已經放平。

畢竟，飛購網解決了《大話西游》的庫存，還帶著西影集團發了小錢，彌補了一點投資虧空。

而且半年以來，飛購網影碟采購跟西影音像社長期合作，《藍生死》、《小熊維尼》等網上熱銷，跟著沾了，算得上是大主顧。

冤家宜解不宜結，撿這個結算是解開了。

他謹慎提防，“呵呵，不知道陸總這次來，又想淘我們什麼寶貝啊？”

“我這次來不是淘寶的，是送禮的。”

陸飛出笑臉，讓朱節不自地想到《大話西游》時的笑容，一模一樣，他頓時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送禮？”

“是啊，飛購網能有如今的規模，不了貴社的支持，我還喝您最好的雨前龍井，如果不回報一下，豈不是禽？”

你丫就是個禽！

朱節埋怨歸埋怨，好奇道：“陸總送的是什麼禮？”

陸飛從包里取出《不要和陌生人說話》的大綱，和前三集的定稿，雙手奉上。

“這是劇本？”

朱節還是識貨的，幾眼就辨認出電視劇的本子，頓時了然，“陸總是想我們西影投資？”

陸飛點點頭：“沒錯，我聽說貴社接劇本投稿，我也是朋友的請托，這是他們的本子。”

合著找我們來化緣啦！

朱節滿腹疑，“陸總財大氣，為什麼不自己投呢？”

“飛購網是不缺這點錢，但還于發展階段，暫時沒有涉足影視產業的打算。”

“雖然故事是好故事，可對不起啊，陸總。”

朱節認認真真地翻了翻，“我們西影集團也一樣，專注投電影，電視劇嘛，還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是嗎？這份禮看來送不了。”

陸飛的臉上并沒有流太多的憾，他麻利地收拾東西，“那就不打擾朱主任，我去找高臺長。”

“慢著，慢著。”

朱節一個激靈，他忙不迭地阻攔，“高臺長，哪個高臺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