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日，元旦節。

下了一夜的小雪，柳樹槐樹的枝椏變一銀條，草地上白裝素裹。

地上的雪已經化開，路面，嚴明、任丘兩個大學生起了個大早，打著傘，穿過寒冷的薄霧。

任丘催促道：“別吃了，到了再吃，晚了搶不到機子，只能去外邊的網吧。”

“你著什麼急啊。”

嚴明上這麼說，腳下加快速度，趁著放假，趕占學校的電腦房，又便宜，又有暖氣。

圖書館尚未開門，門口已經大排長龍，一多半都是男生，毫無疑問全沖著電腦來的。

“嘶～”

嚴明吃完早餐，又在冰天了站了20分鐘，前排的隊伍終于有挪的跡象，隨著大流涌電腦房。

上機的第一件事，果斷登陸QICQ。

恰恰此時，彈出更新通知，更新的時間不長，也就三四分鐘，然而更新的變化之大，讓他大為驚愕。

臥槽，這外觀？臥槽，這設計？

企鵝你變了！

像飛購旺旺一樣，可以改昵稱，可以加備注，可以分組，但明顯更上一層樓，甚至他能還收到一個離線好友的消息——

“已經換號，現在我的QQ號是1777777，麻煩通過下好友申請。”

嚴明趕通過，把備注修改“劉能”，分到大學同學一組，然后敲字問道：

“臥槽，劉哥，你這號碼牛啊，怎麼注冊到的？”

“：），這超級靚號，企鵝前段時間不是要花錢注冊嘛，原來可以自己選號碼，先到先得，嗎的，本來我想選16連號的，被哪個狗日的搶先了。”

字里行間，都暗著一炫耀。

嚴明一開始沒回味出來，直到越來越多的好友紛紛棄號，耳機里不斷傳來滴滴的聲音，他挨個同意申請。

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有20多個人都換了超級靚號，而且他們的信息窗口上顯示的3個星星，下方的圖標，已經點亮了【飛購網】、【QQ會員】。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見到越來越多的人參與換號風，他無形覺到社力，瞬間也不淡定。

仿佛他不搞個靚號，不點亮圖標，就顯得不合群，顯得落伍，不知不覺變羊群效應里的那頭羊。

畢竟，人是社。

顧不上玩游戲，立刻掏出手機，滿腦子浮現出一串串號碼，打算發手機短信，短信便宜，一條只要5錢。

而打電信的168電訊臺，每分鐘要8。

第一條他要“5201314”，也就是我你一生一世，多好的諧音號啊，可惜回復是“已被注冊”。

第二條改“1314521”，“一生一世我你”，打算拿來向妹子表白用，然而，又被搶先注冊了。

第三條、第四條、第五條……一條條都被注冊，越來越上頭。

旁邊的任丘看得著急，勸阻說：“你丫別用短信啊，你這一條條多錢，打電話啊，一分鐘夠你報兩三條了。”

對哦！

嚴明恍然大悟，這特麼短信，他已經掏了5塊錢，2天的早飯錢啊。

頃刻間冷靜下來，篩選來篩選去，又挑了3個自己想要的號，最終第三個號注冊功。

“艸，總算功了。”

他迫不及待地上號，比起之前的號，格外地珍視，畢竟花了錢。

猶豫再三之后，忍住沒有為了點亮圖標，開通超級會員，但還是進飛購網，注冊會員，讓兩邊的賬號綁定。

琳瑯滿目的商品并沒有吸引他，正當要退出來的時候，就見首頁頂部廣告位閃爍著“QQ超級靚號拍賣會”，右下腳有一行數字，寫的是舉辦時間——

2月1日。

而店鋪里，已經麻麻掛著二十幾個號，7位數，8位數偏多，里頭有5個連號，6個連號，甚至7個連號，每一個底價都在幾十塊上百塊。

約約，嗅了一商機，手又忍不住想發短信注冊超級靚號。

………………

“陸總，我們現在能統計到的只有注冊功的數據，從早上到現在，已經超過2萬個號，超級會員也有近4千人開通……”

陸飛坐在kfc里，一邊啃炸，一邊聆聽著匯報。電話那頭，鹿化騰的語氣充滿興，熬了一年終于掙到錢，喜悅難以言表。

但他并沒有沖昏頭腦，吩咐1.2版本的升級，然后掛斷電話，摘下手套手，哈出一口氣，白霧飄然。

“冷嗎？”

高媛媛走出衛生間，從他面前經過，在包里翻翻找找，“呶，拿著吧。”

陸飛低頭一瞅，是暖寶寶，還是飛購網上最近賣得走俏的商品，不由驚異，出門還帶這玩意兒，不該是姨媽巾嘛？

“唔，要等上兩三分鐘。”

高媛媛撕開包裝的口子，立馬手就被陸飛握住，就見他地抓著，手掌的冰涼一滲進的手背。

“暖寶寶不能直接接皮，會被燙傷的。”

“喔。”

高媛媛反手就抓住他的雙手，拿自己的手當暖寶寶，“那，就這樣吧。”

瞧一臉得逞的笑意，陸飛挑挑眉，嘚，中了高小姐的圈套，但心里滋滋。

“藝考是什麼時候？”問道。

“過完年就要開始一試二試。”

“會不會跟柏林電影節沖突？”

“不會，頒完獎回來，正好三試。”

陸飛拍了拍的手安，《17歲的單車》毫無懸念地圍了柏林電影節。

兩人面前擺著全家桶，分毫沒，彼此手抓手，本沒有松開的作。

“呀，冷掉了。”高媛媛驚呼道。

“不吃了，打包帶走，咱們買服去。

陸飛一手拎著袋子，一手牽人的手，在燈絢爛的街頭溜達，在裝修的服裝店轉來轉去，又走進一家門口布滿霓虹燈的店鋪。

“這件服好不好看？”高媛媛拿起一件深灰大。

這麼簡單的送分題，陸飛故作沉思，認真比對，注湛的演技，“沒你好看。”

“我是說服～”

“哦哦哦，一般，很一般。”

“這件呢？”

“也一般。”

高媛媛抿抿，又挑了一件，然而陸飛還是搖搖頭，幽幽道：“都一般啊？”

“你穿上試試。”他下。

撅嘟囔，還是照做地掉羽絨服，搭的是高領羊衫，把大披上，左右擺弄了一下。

陸飛一副被驚艷的樣子，“這些服看著一般，你穿上就很不一般，果然你穿什麼都好看。”

心里暗補了一句，不穿……

“那到底哪件最好看？”高媛媛心里的小怨氣頓消，左手提著一件，右手拿一件。

“都買了，這些服穿在你的上是它們的福氣。”

陸飛大手一揮，順便幫友組合穿搭，他可是三級攝影師，拍過的模特有幾十號，自然時尚時尚最時尚。

這些舉，落在店里其他的顧客眼中，某又羨慕又嫉妒，瞥了眼正在裝死的老公，狠狠地掐了一下。

“啊，干嘛呢！”男人冷吸一口氣。

“什麼干嘛，你看看人家。”人酸溜溜道，“結婚前喊我小甜甜，現在結了婚嫌我是朱夫人是吧？”

老公白了白眼，他們那是秀恩嘛，他們還在秀有錢，hetui，有錢真好！

“別像死豬一樣，手機給我拿過來。”

人逛著商場，挑選運鞋，在短信里編寫“款呢大”然后發送，立刻叮咚一聲，飛購的“買家通”就傳來一系列商品列表。

名稱、價格、材質……

皺了皺眉，“有圖就好了。”

這話陸飛聽在耳里，他砸吧著，我特麼倒想給你們發圖片，這年頭，移彩信還沒有推出，要等到02年，黃花菜都涼一半！

琢磨著哪天打高爾夫，跟李向東吹吹風，把彩信提前。

“怎麼了，笑得這麼開心。”

高媛媛走出店門，注意到陸飛角揚起的微笑。

“我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

陸飛拿出“1314521”、“5201314”兩個QQ號，這倆號早早被提前預訂，暗箱作。“這倆是咱們的小號，只屬于咱們，你挑一個。”

套路雖然很老，但套路之所以套路，就是套路才得人心。

高媛媛很是，想來想去選了“1314521”，因為“521”比“520”多了一點點。

突然間，冷風呼嘯，氣流嗖嗖地灌脖子領的隙里，陸飛忍不住打個冷。

“噗嗤，你好怕冷啊。”高媛媛主手，挽住男人的臂彎，把兩個人的距離拉近。

“是啊，所以你得給我當暖寶寶。”

陸飛把臉湊了過去，冷不丁地輕啄了一下。

高媛媛一個激靈，忽然像木頭愣住，然后答答地低下頭。

小雪茫茫中，兩個人很默契地不說話。

陸飛得寸進尺，又A了上去。

“砰！”

“砰！”

絢爛的煙火燦爛，在空中綻放。

街道上，鞭炮噼里啪地響，咆哮著，一切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