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吃點？”

“誰吃得下？”姬邦卉臉蒼白，“以前的祭祀，都沒有這麼殘忍。漢公是怎麼做到不把命當命的？”

“已經燒干凈了。”

風伯走了進來，看著端著飯菜來投食的姬菜說：“漢公一路的崛起，除了智慧，更多的還是狠戾。據我所知，金刀部落時期，漢公一路穿過玄山等地，就敢帶著人端了幾個小型部落聯盟。在漢地崛起的時候，更是當天下令祭千余人口，無論男老都不留一個。現在這個場面，真的算不得什麼。”

“嘔……”

姬邦卉深刺激，每每看著戰場上倒下的人在呼救，哪怕是敵人，是蠻夷，可是想要做到冷到極致的屠戮，他本做不到。

甚至還能覺到一寒意。

因為斬殺這些人的時候，漢國的一些士卒還……

“殺的人，被漢公下旨鞭笞。因為漢公的要求是，一擊斃命，一切以最快最狠斬殺為主，死者要立刻理干凈。”風伯又補了一句。

“那些人，是為了擺蠻夷份，以求獲得漢國高層認可的奴隸。”

姬菜開口了。

風伯皺眉，但沒有阻止。

有些事，高層確實應該知曉，否則一直如此，會讓姬邦卉心里留下不該留下的影。

別看姬邦卉好像很，事實上他的更多是來自部落的力。

有熊氏畢竟是大巫聯合執政的部落，大巫指定繼承人，每任大酋長都是選拔出來的賢者。

而這一次姬邦卉沒有進選拔行列，就意味著一旦父親姬連邦去世，那麼他只能帶著自己父親給他籌集來的部落離開，失去他原有的份。

再加上對神農氏的戰爭失敗，有熊氏大巫們要把他父親當做棄子，加速了他的。

但畢竟還有父親在頂著，也只是表面，更多的頑劣還是在進漢國之后，被紙醉金迷的一切不斷激發。

也不能說不是好事，至讓隨行的友人看了他的本質。

接下來只要針對的提升，就能盡快完蛻變。

所以，漢公劉季制定的制度背后最骯臟的一部分，也該讓姬邦卉知道。

聽完姬菜的解釋之后，姬邦卉緩緩抬起頭：“也就是說，為了獲得另一個階層的人認可，人會自發的對原生的階層進行欺凌？”

“是這樣的。所以，擺了奴隸份之后，這群人還沒有完全適應自己的位置，于是他們對蠻夷會更狠，殺就是他們的一種展現手段。”

風伯嘆了一聲：“我們如果選擇華夏，就要做好對蠻夷們的區隔，否則淪落蠻夷的范疇，會被諸侯不齒和嘲笑，帝室也會對我們發進攻，直到消滅蠻夷。”

“……”

姬邦卉重新坐了起來，想了一會兒后說：“可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整合部落不就行了？”

“整合可以，但其他人會愿意看到自己邊出現其他利益團嗎？還有，我們代國之所以能立，是有漢國、帝室等諸夏員支持的結果，否則代國甚至不可能立足于冀北。現在有熊氏大巫們在太行山里，他對我們是威脅，對其他部落而言同樣是威脅。現在我們的力量不足，如果與華夏決裂，會帶來什麼后果？”

風伯反問道：“代王那邊也很清楚，但更多的人只是覺得世界還是老樣子，我們給神農氏臣服，然后隨便給點東西，神農氏就不會打我們了。可是世界真的是老樣子嗎？我們在漢國看到的又是什麼？”

姬邦卉深呼吸：“我明白了，難怪你們倆這幾天一直很惆悵，原來是被絆在這里了。”

“差不多吧。”風伯搖了搖頭，“讓我們回到部落狀態生活，你做得到嗎？”

“屁話！誰樂意？”

姬邦卉第一個否定，“好了，漢國這邊該看的也看完了，留下一個人在這里與漢國涉技貿易，然后我們立刻北返。”

“這麼急？”姬菜愣住了。

“必須北返。馬上就要冬天了。”姬邦卉算了一下時間，“這幾日的溫度開始降低了，南方都開始降溫，更遑論北返？如果不能盡快北返，我們很可能會被大雪封在南方不得彈。”

“好，不過我留下？”風伯指了指自己。

“不，菜留下。”姬邦卉指著姬菜說，“風伯跟我走，你學在漢國這邊學的東西太多了，跟我回去消化一下，不然我怕你忘了南北方的風俗、氣候、生產方式的不同。”

風伯微微怔神，想通之后卻笑著頷首：“明白了。那我們休息兩日就出發。”

“好。”姬邦卉點了點頭，從姬菜手中拿走飯菜，“死我了……不去想那些七八糟的事了。”

風伯和姬菜看著姬邦卉吃完，然后端走了盤子一起離開。

“為什麼你會選擇不留下？”姬菜問著風伯。

風伯嘆了一聲：“邦卉說得對，再下去，我就是漢人了。”

“漢人……啊哈，我明白了。”姬菜點了點頭，“確實不應該多留，漢國雖好，但終究是漢公的漢國，我們居于此地太久，真的會被完全同化。”

“就是這個。邦卉雖然不如漢公穩重，但他很敏的。這段時間你我的變化，他雖然深陷其中，但也能覺出來。畢竟他還有一個代國太子的份，十分清晰自己的位置，和自己的部落……不，國家到底需要什麼。我們兩個的變化很快，我最快，你因為留在了帝室一段時間，到了姜刑天他們變化的影響，多沖刷了一部分漢國的文化侵蝕。”

“不過之后你可要小心了，漢公可是一個極其傲慢的人，雖然不是表面上的傲慢，但他從始至終就沒有正眼瞧過別的部落文化。所有的部落風俗習慣，他都可以留用，但全部都有取舍，核心還是為了他的框架。總覺得這個華夏的框架，太過早。”

“早？”

“嗯，早。當我們還在信仰神靈的時候，他們已經將神靈馴化。有用就祭祀，沒用就殺死。如果實在需要，沒有辦法廢除神靈的話，那就用自己人去替代。”

“神在我們看來是庇護我們的人。”

“在現在漢國看來，神只是祖先罷了，而祖先也是人。那麼有些時候祖先犯錯，后人應該怎麼做？”

“得罵一罵。”姬菜吐槽著，“不過這也很好，至那群巫不再跟我們爭奪話語權了！”

“看來帝室也在做同樣的事。

君權開始對神權發圍剿了。

炎帝也想像漢公一樣，做到任免神靈的說一不二局面吧！

我也考慮過類似的話題，畢竟對于自然，開始農耕之后，我們的了解速度就加深了很多。

所以現在的漢國，給我的覺，就像是個早的小孩。

明明是個小子模樣，卻有著年人一樣的格。”

風伯看向邊上，正在鞭笞奴隸的奴隸督工，不斷的清理附近的土地和碎石，準備在這里建設城池：“他們在學習漢公給予的東西，不求甚解的囫圇吞棗。”

“我們也一樣。”風伯繼續發力，“所以，邦卉發覺了這一點，決定讓我先跟著他回去，近代國的實際況，再好好的改一遍。”

“行，后邊的事給我來理。”姬菜深呼吸，“我不會那麼輕易的沉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