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來福,再次坐上了證人席。
他高高瘦瘦,三十多歲,臉上有一顆黑痣,賊眉鼠眼的,看起來,就很詐。
陸銘坐著,看著手里的紙條。
是大頭剛剛送到他手里的,來自老鬼調查的報。
上面說,原來,李小燕的丈夫,也就是明嘉娛樂二東劉守,在事發當晚四點多鐘,上去過金城酒店。
不過,證人無論如何不會出庭作證的,老鬼也答應,絕對不泄證人的份。
陸銘皺眉思索著。
“辯方?”見陸銘久久不,曹倌不得不出聲提醒。
“是。”陸銘將紙條塞進口袋,慢慢起,踱步到了杜來福面前,“杜來福先生,請問你和被害人李小燕士是什麼關系?”
杜來福傾湊到話筒前,“我是的表弟。”
“請詳細介紹一下。”
杜來福有些疑的看向陸銘。
“比如,你們的親戚關系,是怎麼來的?”
杜來福猶豫了一下,說:“李小燕士的母親和我母親,是同鄉,從很小的時候就是好朋友。”
這些問題,早就有所準備,劉翰眀讓助手和他進行過練習,告訴他不許有一句謊言,不過是以為開庭第一天就會被辯方問到,沒想到會拖到今天。
陸銘點點頭:“也就是說,你們并沒有任何緣關系。”
“是的,但是,很照顧我,從小,我當是親姐姐。”
“李小燕士,是個什麼樣的人?”
杜來福漸漸松口氣,這些問題,幾乎都演練過,“親切,善良,對邊親近的人,一直都很好。”
“金城酒店,是一家很簡陋的小旅館,經常去留宿嗎?”
“是的,其實并不是很喜歡奢華的人,說過,在金城公寓,更自在,會想起小時候,和街坊們相的時。”杜來福回答的輕車路。
“所以,深夜約了李浩然先生去的房間,你會理解,兩個寂寞又可憐的人,往往會互相吸引,對嗎?”
杜來福一呆,按照原本演練的劇本,下面的問題,對方應該是追問李小燕是不是經常帶男人來金城酒店之類的。
他的回答,應該是各種證明李小燕并不是浪的人。
卻不想,對方不按套路來。
“正因為你理解,所以,對李小燕士反常的舉,你并不覺得奇怪,也并不認為會出什麼問題,對嗎?”
杜來福看向檢控席,卻見劉翰眀蹙著眉頭,臉不怎麼好。
“是,是的……”杜來福胡回答著。
劉翰眀臉很不好看,還是中招了,原本的答案,是從辯方會極力攻擊害人人品做的準備,卻不想,從最開始,那陸千行就本沒有任何攻擊李小燕品行的意思。
如此,李小燕在陪審團心目中,漸漸變了一個可憐又良善,被喜新厭舊的負心人完全冷落的棄婦。
陸千行這家伙更順桿爬,借機塑造那李四的人設,同樣是可憐又可悲。
和李小燕,倒了天涯淪落人。
什麼搶劫、強不遂殺人等等罪行,倒好像,很不合理。
就算自己,現今,心里都有了搖,難道,人真不是李四殺的?
這案子,自己并沒有深了解過,本來,就是走走過場。
隨之劉翰眀微微一呆,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證人席前,盤詰還在繼續。
“按照你的證詞,你發現李小燕遇害,是在李浩然先生離開的四個小時后,凌晨五點多,對嗎?”
杜來福輕輕點頭,“是的!”
“在這段時間,你并沒有見到第三者再進李小燕的房間?對嗎?”
“是的。”
“你一直在盯著李小燕士的房間嗎?哪怕李浩然先生離開了,按照常理,李小燕士已經眠休息,但是,你還是一直關注著李小燕士的房間?”
杜來福搖搖頭:“并不是,因為當天我有幾個朋友,住進了李小燕士對面的房間,所以我在那里陪他們,但他們都太能煙了,所以后來打開了房間的門窗,門就一直沒有關。”
“是的,我看到你的證詞是這樣說的,你幾個朋友的證詞,則是有的醉倒后進了臥房睡覺,有的早早走了,看時間線,從凌晨3點開始,只有你自己,繼續在套間的外間喝酒,對嗎?套房的外間,開著門,你坐的位置,正對著李小燕士套房的門,所以,能清楚看到人員進出。”
“是的!”
“然后,在凌晨五點十一,你突然發現李小燕士的套間外面的門是虛掩的,想去幫關上門,才聞到了臥室里的腥味,這才發現李小燕士被害。”
“是的。”
“那個時候,正好起風,因為你開著窗和門,所以,大風吹了對面李小燕士房間的門,你這才發現門是虛掩的。看氣象記錄,確實凌晨起了風,很大的風。”
“是的。”杜來福再次點頭。
“你當時喝了多酒?”陸銘突然問。
“大概,大概加一起,有兩斤白蘭地吧。”
“你為什麼一個人喝悶酒,在你的朋友離開后,你還是繼續自己喝酒,有什麼煩心事嗎?”
“沒有,我平時就喜歡喝酒。”杜來福心里漸漸安定,看來,自己回答的還可以,不會挨劉翰眀律師斥責了,問題,也到了尾聲。
“你喜歡李小燕士,對嗎?”陸銘突然問。
杜來福愕然抬頭。
“反對辯方毫無理由的揣測!”劉翰眀猛的站起。
“庭上,我這個問題很重要,而且,不是毫無理由。”陸銘對曹倌微微欠。
曹倌點頭:“證人需要回答這個問題。”
“你喜歡李小燕士,對嗎?”盯著杜來福。
杜來福搖頭,“沒有,我一直將當我的親姐姐!”
“那麼,你怎麼解釋,你上私,有鄉下名字小花的紋?”
杜來福一呆,怎麼也沒想到,這樣的,對方律師也會知道。
劉翰眀看得皺起眉頭,正要起,杜來福已經道:“就算我上有小花的紋字,但也不代表是我的表姐,小花這個名字很普通,我現在店里也有服務員小花,長得也很漂亮。”
劉翰眀臉稍和,回答的不錯,這家伙,也不是完全沒腦子。
陸銘點點頭:“實際上,你當晚喝悶酒,而且,還是敞開門,對著李小燕士的房門喝悶酒,是因為氣憤,對嗎?因為你得不到的,卻被一個瘸子輕而易舉得到。”
“我說了,當時房間有很多人吸煙……”
“但是,你的理由不符合常理,你親姐姐一樣的人,帶了人進了房間,而你在對面房間,卻任由門開著,你那些喝的醉醺醺的朋友,抬頭就能看到你親姐姐的房間門,會想象里面在做什麼,你覺得,這合理嗎?”
“你不應該克服一下,將門關起來嗎?或者,帶著朋友們換房間?”
杜來福滯了滯,“我,我當時喝多了,沒想這麼多……”
劉翰眀蹙著眉頭,自己也并沒有想到這里的不合理,也從來沒覺得不合理。
因為,從客觀事實,好像很符合邏輯,煙味太大,有幾個醉醺醺酒鬼大吃大喝,開著門,很正常,也經常會有這種場景。
但是,這疏,正是因為太客觀,如果代杜來福的角度,對面房間,是親姐姐一樣的人,帶著人正可能顛龍倒,他又怎麼可能任由走廊對面自己的房間門開著,萬一聽到聲音,豈不是尷尬?
甚至,應該領著朋友換個房間才對,畢竟他是酒店經營者,完全有這個便利。
陪審員們,也在小聲議論。
陸銘看著杜來福,突然道:“是你殺了李小燕,對不對?!”
杜來福子猛的一哆嗦,愕然抬頭。
“你因恨,一直悶悶的喝酒,酒促使下,你進了李小燕房間質問!但是,對于面相丑陋的你,李小燕一向不屑,只是將你當下人,所以,你憤怒下,失去了理智,用飛鷹雕塑砸了下去,一下,兩下,三下……”
“終于不了,你清醒過來,忙去指紋,回去你的房間,醒你喝醉酒的朋友,說發現了李小燕的尸。”
“而現的替罪羊,就是你現在最恨的,奪走了你暗多年的姐姐的李浩然先生,是不是?!”
陸銘連珠介的問題,也不管劉翰眀站起,一直在反對。
陪審團席和旁聽席,早就一片嘩然。
杜來福臉蒼白,一直搖頭,“不是我,不是我……”
陸銘點點頭:“實際上,你可能確實沒有作案時間,因為當晚,你們酒店來了位尊貴的客人,你曾經去招待他,對嗎?”
“對,是啊……”杜來福說完,臉立時慘白。
陸銘看著他,淡淡的語氣,一字一字道:“所以,你并沒有一直盯著李小燕士的房間門,這期間,有人進出的話,你并不會知道。”
杜來福臉如土,幾乎要癱在了證人席上。
“庭上,我沒有問題了!”陸銘微微欠,走向自己的席位,突然又站住腳步,看向陪審團席:“實際上,檢方最重要的證人,是一位不誠實的證人。”
“檢方對我當事人的懷疑,最重要的口供就是來自杜來福先生。實際上,本沒有別的強有力的證據。”
“警方在我當事人家里搜出的所謂贓,只是李小燕士對生活的一種發泄。”
“但警方本沒有深調查,他們的嫌疑人名單上,僅僅有我當事人一個,是的,他們僅僅調查了我當事人一個人!”
“警方提供的證據,存在太多的疑點,本形不了閉合的證據鏈,這里,并不需要疑點利益歸于被告的原則,而是,控方對殺人機的判斷就是錯誤的。”
“控方認定我當事人的殺人機是強不遂和搶劫,據現有證據看,這本是錯誤的。”
陸銘看向曹倌,“庭上,如果現在是大陪審團聽證會,我請求撤銷此案,您會不會同意?因為退一萬步,就算我的當事人是兇手,但是,也不該被控蓄意謀殺,控方并沒有提過一句,我的當事人殺人機可能是糾紛,只要我證實控方認定的殺人機是錯誤的,大陪審團聽證會必然駁回此案,對嗎?”
曹倌盯著陸銘,不說話,眼里,卻有些欣賞。
陸銘隨之嘆口氣,“可惜的是,案件審理前,我并沒有掌握這許多證據,所以,這個案子進了庭審階段,在此,我請求各位陪審員,依照疑點利益歸于被告的原則,宣告我的當事人無罪!”
“他雖然卑劣,不是什麼好人,利用了害人李小燕士,但是,他并沒有殺害李小燕士。”
“真正的兇手,還逍遙法外!只有找到真兇,李小燕士,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
劉翰眀臉鐵青,這家伙,在這兒做結案陳詞呢?
可是,此刻,卻實在難以反駁什麼。
“控方,你們的心理專家證人,能不能上庭做供?”曹倌問。
“我需要時間準備!”劉翰眀起。
覺現在心理專家出面,證明李明軒心理不正常,所以才有殺了人去指紋卻回去睡大覺的反常舉。
好像也對現在庭上局勢沒什麼緩解,不如,再等幾天,陪審員們的緒,也會不同。
但是,真的還可以扭轉劣勢嗎?
自己一時大意,等現今重視起來,好像已經晚了,被對方一步步,案完全進了對方的節奏,現今再想回天,怕是很難很難了。
劉翰眀看著那年輕律師的背影,一時茫然。
旁側,張晶晶注意到了師傅眼里的迷茫,不由一驚,有種,大廈將傾的覺。
曹倌看了看時間,拿起木槌,“休庭!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準備新的證人陳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