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憐不想起,國主的兩鬢比上次所見,斑白的更為厲害了。上次說是要染,恐怕也再沒有力去染了。
他小的時候,堅信父親是天底下最偉大的君王,越長大越發現,不是這樣的。他的父親,雖然是國主,但談不上英明無雙,有時還有些小迂腐,經常犯錯,拿開那尊貴無比的份,不過是一介凡人罷了。
越明白就越失,國主覺察了他的失,所以也就越來越不能容忍他每一個不贊同的眼神,不認可的話語,以及,最不能容忍的,被他看到自己的失敗。
天底下沒有一個父親會希兒子看到自己失敗的一面。父親都希,在兒子面前,他永遠是高大的。而他在這種時候出現,斥責自己的父親:你做的真差!差到我只能下來幫你救場——無論是作為一個國主,還是作為一個父親,聽到這話,心裡怎麼會好?
那終究是被家裡那些僕婢七手八腳拉了回去,而其餘百姓繼續遊行,搖旗吶喊,吶喊的無非一件事:殺!開戰!讓城外的永安人好看!
半晌,慕道:“殿下,你還是和帝君道個歉,回去吧。事到了這個地步,天時,地利,人和,盡失罷了。”
正如神武殿上君吾對謝憐所說的:世事自有定數。這句話,豈非就是在告訴他:你仙樂國氣數已盡,隨他去吧。
就連皇後,他的母親,日也盼、夜也盼,只盼著要見他。可真的見到他了,卻含淚讓他回去,不要管了。謝憐如何不知,他們不願讓他面對這個難關,寧可他作壁上觀,過好自己的就行了。
但是,這怎麼可能?
“……”
謝憐沉聲道:“不會的!”
說完,他大步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