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蘇家的船後,張華涵就事事小心,時時注意,生怕在蘇家人麵前怯,辱沒了家的名聲,同時也不想外人太過看不起張家。
蘇夫人和蘇家兩位姑娘事先得了提醒,很是熱的接待了張華涵和張大姑娘兩個,張大老爺和張家大爺則是陪著蘇大人、蘇公子在甲板上喝茶。
對於怡樂為何沒來,蘇家人識趣的沒有提及,也沒提及張家家事,隻是聊著一路的風景和趣聞。
蘇家人有意遷就,張家人努力迎合,如此,兩家人倒也相得融洽。
一天後,省城碼頭到了。
張大老爺不好去府,下船後,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
對此,蘇家人也沒多問,他們這次來省府,也是去府賀壽,便同張家三兄妹一同進了城。。
馬車裏,想著即將見到的舅舅一家,張華涵就止不住的心跳加快。
雖說是嫡親的舅舅,可從出生到現在就沒見過對方,對舅舅一家的了解也僅限於安然告知的那些,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歡迎自己?
再加上母親和家斷了來往,就越發忐忑了。
張華涵好歹能維持麵上的平靜,可張大姑娘卻是難掩神張。
接過知府家的姑娘後,張大姑娘就被自卑給淹沒了,對方不管是穿著打扮,還是言談舉止,再到氣度眼界,每一樣就足以將碾在地。
此刻,聽著城中的喧嘩聲,頭次生出,也許不該跟著張華涵來省城的念頭。
走在張華涵邊,覺得連個丫鬟都不如。
作為張家長,從小到大,得到的比任何人都多,哪怕繼母家世強大,明麵上不得不讓著五妹妹,可私底下父親和祖母都會補。
是以,一直覺得才是張家最尊貴的姑娘。
可是此時此刻,這份驕傲被摧毀得支離破碎,巨大的落差讓險些落荒而逃。
想到離家時,祖母的諄諄囑咐;父親離開時,期盼的眼神;以及即將嫁的縣長家,張大姑娘強行下了心中的自卑和不安。
丟臉就丟臉吧,隻要過了這一次,見識過大場麵的,日後嫁婆家,麵對婆家的際圈時,就能從容不迫了。
在姐妹兩的各懷心思中,府到了。
雖說還要過兩天才是文傑的生辰,可此時已經有不賓客登門了,朱綺雲要接待其他人,沒法,便派了管事嬤嬤方家的來迎蘇家人。
方家的一開始沒注意到張家兄妹,隻以為他們是蘇家的公子姑娘,便隻和蘇夫人行禮寒暄。
張華涵三人頭次麵對這樣的況,也不知主介紹自己,隻能尷尬的站在蘇家人旁邊。
最後,安然見方家的就要直接領蘇家人進門了,不得不站了出來:“方姐姐!”
方家神一頓,疑的看了看安然,沒一會兒,雙眼圓睜,驚訝的看著安然:“你是......四姑娘邊的安然?”
安然笑著點頭:“難為方姐姐還記得,可不就是我嗎。”
方家的激的走了過來,拉著安然:“四姑娘這些年一切可好?”
安然麵上的笑容微滯,笑著點頭:“好,都好著呢。”說著,看向張華涵,“這是四姑娘的兒。”
方家的目瞬間移到張華涵上,看著眼角眉梢和怡樂十分相像的張華涵,激得眼眶都紅了:“表姑娘,你可算是來了,老爺夫人這段時間可一直在念叨你呢。”
說完,忙不迭的屈膝給張華涵行禮,“老奴給表姑娘請安了。”
張華涵有些心慌,但麵上還算鎮定,連忙將人扶起:“嬤嬤快請起。”
方家的激的看著張華涵,飛快的拉過旁邊的丫鬟:“快,快去告訴夫人,說表姑娘到了。”
吩咐完後,立馬笑著迎張華涵三人和蘇家人進府。
一行人還未行至垂花門,朱綺雲就帶著丫鬟婆子趕了過來。
一路上,賓客和下人們都好奇的看著,能得當家主母親自相迎的,也不知是什麽尊貴的客人?
“你就是華涵?”
朱綺雲一到,就的盯著張華涵。
張華涵連忙屈膝行禮:“華涵見過舅母。”
“快起來!”
朱綺雲一把扶起張華涵,的拉著的手:“快,讓舅母好好看看。”說著,仔細的打量著張華涵,又驚又喜道:“像,這眉、這眼都像你母親。”
張華涵眼簾微垂,神有些,任由朱綺雲打量。
朱綺雲拉著張華涵好一會兒打量,直到看夠了,才歉意的看向旁邊的蘇夫人:“讓夫人見笑了。”
蘇夫人善解人意道:“夫人快別這麽說,我理解的,久不見外甥,可不得好好親香親香。”
朱綺雲笑著直點頭,拉著張華涵的手不放:“都別在這站著了,快隨我去正院喝茶吧。”說著,拉著張華涵走在了前頭。
到舅母對自己的親近,張華涵繃的心緒總算放鬆了些。
......
正院.
眾夫人、閨秀看到朱綺雲親昵的拉著一個姑娘進來,都好奇的打量著,等朱綺雲介紹後,才知道這位竟然是布政使嫡親的外甥,對其的重視頓時拔高了一截。
朱綺雲笑著給張華涵介紹在場的夫人、閨秀,見張華涵進退有度,舉止也落落大方,心裏不由鬆了口氣。
在這之前,就怕四妹妹的兒也傳了的脾氣秉。
家姊妹,就屬四妹妹嫁得最差了,嫁張家後,又直接和家裏斷了聯係,時常引得公爹、婆母擔憂牽掛。
這次調任淮安,也是相公有意爭取的,一是為了安公婆的心,二來就是想幫這個妹妹一把。
世人多同弱者,兄弟姐妹們如今的生活都好過了,每每想起怡樂,都忍不住讓人歎息。
朱綺雲看了看旁的張華涵,怡樂沒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以那樣的子,估計也沒臉見娘家人。
隻要這個外甥是個知分寸、懂進退的,也願意為謀個好前程。
朱綺雲還沒介紹完屋裏的人,就有丫鬟進來通報:“夫人,老爺從前院回來了,說是想見見表姑娘。”
聞言,在場的夫人是麵微。
布政使丟下客人迫不及待的趕回後院,可見對這個外甥的看重。
眾夫人眼簾微垂,心中對張華涵的重視再次提升了一個檔次。
朱綺雲不好丟下客人,招來大兒媳婦,讓陪著張華涵去見文傑。
......
張華涵帶著忐忑的心見到了文傑,或許是因為緣的關係,看到文傑的第一眼,就有些鼻子發酸。
文傑憐惜的看著張華涵,細細問了一下和怡樂在張家的生活。
家醜不好外揚,張華涵也不想第一次見舅舅,就朝對方訴苦博同,隻含糊的說一切都好。
文傑見外甥神拘謹,沒有繼續為難,隻是道:“到了舅舅家,就跟自己家沒區別,想吃什麽,缺什麽,都和你舅母說,千萬別不好意思,知道嗎?”
張華涵乖巧的點頭應下。
文傑又說了一會兒,就讓老大媳婦帶著張華涵下去休息了,等一走,就把安然了過來。
安然沒想過要瞞,主子和五姑娘需要二爺撐腰,便一五一十、仔仔細細的將怡樂這些年在張家是如何過的說了出來。
文傑聽後,神十分的複雜,久久沒有言語。
怡樂是最熱鬧的,沒想到嫁了張家,竟困守在一個院子裏,一住就是十幾年!
直到安然說起怡樂對張華涵不管不顧,文傑才發了脾氣:“怡樂怎麽還是這樣,隻由著自己的子,從來不管他人的,那可是親生的兒!”
安然泣著:“二爺,你就別怪姑娘了,姑娘心裏也苦呀,張萬對使了那樣齷齪的手段,如何甘心給他生兒育?”
“每次看到五姑娘失的離開,都會默默流淚,做母親的,哪有不自己骨的?姑娘是沒法放下對張萬的恨呀。”
聽到這話,文傑滿腔的憤怒都化了一聲歎息:“這都是自己種下的因,苦了華涵了,竟攤上這麽一對父母。”
安然連忙道:“姑娘如今已有所改變了,五姑娘雷打不的去請安,也融化了姑娘的心,來之前,們母的關係已經很融洽了,姑娘還親自教導五姑娘焚香、花這些呢。”
文傑歎著氣,又問了一些張家的況,將想知道的都打聽完後,才揮手讓安然退下。
安然走後,文傑在書房裏坐了好一會兒,才起去了前院接待客人。
等到晚飯時,文傑再次見到張華涵,眼中又多了幾分憐惜,並用實際行表明了自己對的重視,讓人不敢怠慢。
睡覺時,文傑將從安然那裏得知的況告訴了朱綺雲。
朱綺雲聽後,也是良久的沉默。
文傑:“......怡樂那裏,得自己放下才行,我們也沒法幫到什麽,不過華涵這邊,你可得上點心。”
“張家的況你也知道,指他們,華涵能找到個什麽婆家,你這做舅母的可得為華涵挑個好的,莫讓這孩子再吃苦頭了。”
朱綺雲點了點頭,知道張華涵在張家過的是什麽日子後,也十分同這個爹不疼娘不的小姑娘:“放心吧,我會的。”
“怡樂同意華涵來見咱們,估計也是想讓咱們幫華涵選門好親事,剛剛我問了一下安然,華涵九月份及笄。”
“我是這麽打算的,讓華涵在咱們家呆一段時間,的及笄禮就直接在咱們家辦,到時候我多請些人來,一來,讓華涵跟著我學點規矩和管家理事的本事,二來嘛,表咱們對華涵的看重,這對說親也有好。”
文傑點了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就按你說的來辦吧。”說著,激的看著朱綺雲,“辛苦你了,幸好有你在我邊。”
朱綺雲失笑道:“都老夫老妻了,你還說這樣的話,也不怕孩子們聽到了笑話。”說著,頓了一下,“我既是嫂子,又是舅母,怡樂母過得不好,我心裏也不是滋味呀。”
......
有了文傑的表態,家上下對張華涵,無不周到,不敢有毫的慢待,就連張華涵暫居的富寧居,也不是普通的客院,而是朱綺雲專門派人收拾出來的。
張大姑娘跟在張華涵邊,算是驗了一把真正大家閨秀過的金尊玉貴的日子。
“五妹妹,我可真是羨慕你,有對你這麽好的舅舅舅母。”
張大姑娘看著多寶閣上那一件件珍貴的擺件,以及收拾得雅致溫馨的閨房,臉上的羨慕怎麽也掩飾不下去。
張華涵沒有回應,舅舅舅母對是好,可是有時候別人的好也是一種負擔,怕報答不了這份好。
很快,就到了文傑的生辰。
生辰宴上,朱綺雲親自帶著張華涵遊走在各家眷中,除了一開始有些張,慢慢的,張華涵對於和眷的際應酬也悉了起來。
怡樂嫁到了張家這事是瞞不住的,再加上張家兄妹這次也來了,眾人稍微一打聽,很快就知道了張華涵的世。
原本眾人隻是看著文傑的麵上,對客氣一些,可如今見言談不卑不,舉止進退有度,並沒有商賈家上的惡習,倒是讓不人高看了一眼。
......
生辰過後,文傑親自和張華涵談了一下,想讓在府住一段時間。
“你舅母呢,想給你辦個及笄禮,再來就是,這些年你母親也沒教導過你管家理事的事,你舅母想帶帶你。”
聞言,張華涵麵容,在張家,大姐姐有祖母親自教導,二姐姐和三姐姐也有自己的母親,隻有,從未有人教導管家方麵的事。
至於及笄禮,也沒人提起過。
張華涵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舅舅舅母這是在憐惜自己,當即福道謝:“華涵多謝舅舅舅母垂憐,隻是這樣會不會打擾舅舅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