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持續的噪波和雜音取代了通訊正常的畫面和聲音，來自深潛船的信號戛然中斷。

控制中心所有的監控設備都失去了信號源，中央全息投影上只餘下灰黑的扭曲花紋，令人心煩意的警報聲似乎茫然了一秒鐘纔在大廳裡響起：“警告！丟失深潛船！警告！丟失深潛船！”

應急事故小組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分別去檢查控制中心的系統和佈設在太空中的各種聯絡裝置，基地主機開始啓備用的信號塔來增強對深潛船的連接，深淵之門周圍的抑制塔發出明亮的輝，形一大片流溢彩的環：這是爲了防止深淵之門部發生劇烈異，導致整個港口自。

而我則陷了一瞬間的呆愣：一毫秒，什麼都沒了？

前一瞬間，老爺子還在通訊上高興地和我們分他看到的景象，讚歎著新船的優越能，下一瞬間，整艘船就完全消失在所有頻道里？

塔維爾的聲音在大廳廣播中響起，沉穩有力：“保持鎮定！通訊組不要放棄追蹤，增大天線強度，開啓所有的備用頻道，深潛船的通訊系統可能是跌落到其他頻段了。主系統監控組立刻把三十分鐘前到現在的所有換數據整理出來，看是不是深淵污染堵塞信道。‘守門人’部隊，立即去檢查大門附近的遙測裝置，我要知道深淵之門下面的況！災難置小組登上備用深潛船，去大門佈設信標！”

一條條清晰有效的指令通過大廳廣播發送給每一個人。幸好希靈使徒的天賦能讓他們在任何突發況面前保持鎮定，專家組連一秒鐘的時間都沒有浪費便開始執行事故預案。然而隨著通訊陣列信號增強、頻譜拓寬，深潛船仍然無影無蹤，所有通訊上都只有雜波。

我注意到珊多拉的眼神急速變化了幾次，但同樣保持著沉穩，儘管眼底有濃濃的擔憂，還是等塔維爾把急指令發佈完才沉著聲問道：“怎麼回事？信號怎麼會突然中斷？”

珊多拉沒有貿然問“深潛船是不是已經毀滅”，一方面是誰也不願意朝這個方向想，另一方面則是新的深潛船本就異常堅固，各種新技也是進行了多次模擬測試之後才整合在一起的。就連舊的深潛船都能在不連續帶附近懸停幾個小時。新船的生存力沒道理更差。

“不能確定，信號源突然丟失了，可能是被某種因素強行屏蔽，也可能是深潛船的通訊系統被深淵污染而自毀。還可能是某種‘信息偏轉’效應。導致深潛船發出的信號無法被秩序世界理解。”塔維爾同樣沒提深潛船已經毀滅的可能，只是單純分析著信號丟失的可能原因，“這些事故沒發生過。但都是在深淵環境下可能出現的況。我們正在打開所有備用通訊天線，如果深潛船的艦載主機沒有直接宕機的話，他們那邊應該也在做類似的嘗試了，信號總能恢復的。”

“即使出災難事故也不會導致飛船瞬間崩潰，”深淵希靈在旁邊補充了一句，“我們做過測試，以理論上最高濃度的深淵污染去衝擊聯合I號，即便那種況下飛船也能堅持至二十分鐘，而不會像現在這樣眨眼間就煙消雲散……新船是沒辦法被‘秒殺’的。”

在帝國的科學家們張有序地重新定位深潛船信號的時候，神族專家們同樣沒有閒著，儘管他們負責的是推進、能源、結構防護之類的組件，並沒有負責通訊系統，但神族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都可以在這種況下派上用場，深潛港上空很快就多出了很多散發著神輝的星金石平臺或紫水晶城堡，這些是神族用於觀測深淵之門的設施，雖然無法直接和深潛船聯繫上，但能通過測定深淵讀數來判斷其底層是不是發生了災難炸哪怕深潛船毀滅時有一一毫的氣息泄上來，他們也能觀測到。

只要這些觀測點沒發來任何報，那就是最好的報。

一艘與聯合I號在結構上有些類似，但尺寸更小、結構更加簡單的深潛船完整備，從另外一個星港上釋放出來，快速接近深淵之門，懸停了十幾秒進行數據校準之後，這艘深潛船便張開特種護盾，一頭扎了那深沉的黑暗圓盤。

這就是備用的深潛船，不承擔任何科學任務，也沒有科研模塊，它唯一的任務就是災難救援，因爲省去了很多科研和掃描裝置（這也是正品深潛船上積最大的設施），它更加輕巧，更加牢靠，積小也讓它的表面護盾和深淵接面倍減小，唯一缺點是除了災難救援之外它無法承擔任何深潛任務，不能收集數據也不能搞測試，並且續航時間也短於聯合I號。

自載人深潛開始以來，塔維爾就給每一艘深潛船準備了兩艘這樣的備用船或者說專用救援船，儘管此類飛船建造不易壽命又短，但所有人都認爲這種投是值得的。在之前的舊船進行實驗時，備用船從來沒派上過用場說實話，我寧可它們永遠不要派上用場！

“新船第一次航行就出這種事兒，”冰斯有點沒心沒肺又有點大，心裡有什麼說什麼，“妾忍不住就想起泰坦尼……”

然後所有人都開始惡狠狠地瞪著，連父神看這個缺心眼姑娘的眼神都有點古怪，於是冰斯趕脖子：“抱歉，腦了，妾也是有點張。”

我知道冰斯肯定沒惡意，而且不比現場任何一個人的張弱，於是也沒追究，只是繼續盯著眼前的通訊，希能從上面看到哪怕一丁點的、除了噪波之外的東西。

第一艘備用船順利越過大門。首先在原地投放了一個增強信號傳輸用的臨時中轉站，隨後前往“前進哨站”，將自己的工作組件和哨站連接在一起：這也是爲了增強信號傳輸。

在明確證據出現之前，所有人都相信深潛船還在，只是無法把信號傳過來，這不單是本能的心理傾向，更是基於新飛船的能做出的科學判斷。

“調取了失聯前一分鐘哨站主機的系統日誌，未發現異常。”一號備用船很快發來報告，隨後開始快速“下潛”，每隔一段下潛深度便投放一次中轉站。這種中轉站只能在深淵環境下工作數個小時。依靠有限的預存能源運作。唯一作用就是在極端惡劣的環境下保證通訊暢通：在深淵裡，能保證和秩序世界的通訊暢通是第一重要的事。

“讓第二艘備用船也準備好，”塔維爾的一個質量投影對災難事故置小組下著指示，一邊不忘提醒正在進行搜救作業的一號船。“一號。注意下潛速度和周圍環境變化。二號很快會去接應。”

“是，一號船明白，”一號船的指揮簡短地答道。隨後繼續下潛，佈設中轉站，但就在下一個中轉站剛剛開始運轉的時候我們突然聽到了這名指揮振的聲音，“有信號！聯合I號的信號！”

此刻，距離深潛船失聯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漫長的一個多小時。

“轉接過來，”珊多拉沉聲說道，隨後大廳裡的通訊再次有了清晰可辨的圖像，但那並不是深潛船指令艙的景象，而是一堆不斷波的曲線圖和大量飛快刷新的圖表，“是飛船的低容通量信道，正在廣播深潛船的‘健康狀況’。”

我看不太明白這麼複雜的圖表是什麼意識，於是乾脆問道：“況怎樣？”

“只能確定力核心和護盾組還在正常運轉，這個信道容量極低，是在所有信號都被截斷的況下表示自己位置和‘仍然存活’用的，”珊多拉皺著眉，但眼神中已經沒有一開始的擔憂，“力核心和護盾都沒有停機，飛船核心就沒什麼問題，頂多是探測模塊和天線裝置毀掉了。信號裡有一些報警參數，飛船確實有一部分嚴重損毀，不過還不確定是哪部分。一號船，再靠近一些，增強信號應該能跟深潛船聯繫上。”

“一號船明白。”搜救部隊立即迴應，隨後加速下潛，靠近聯合I號失去蹤影的地方：不連續帶上層。但他們下潛的過程很小心，顯然深淵之門部可能出現的異讓他們也相當張。

控制中心裡也瀰漫著張抑的氣氛，儘管那些清晰明確的指令和彙報聲可以稍微舒緩這種覺，但沉甸甸的力仍然盤踞是每一個人心頭。

珊多拉眼睛深有金的芒在遊走。

冰斯在下意識地捋著自己的頭髮。

林雪已經閉起眼睛，整個人彷彿都獨立於另一個時空，一個超然的時空。

希拉皺起眉頭，淡紫的紋路出現在的手臂和脖頸上，可能是打算變親自去救人。

一聲細微的鳴響突然從通訊中傳來，伴隨著一號船指揮驚喜的呼：“發現信號源！正在重新校準天線和識別庫……連接上了！是深潛船！”

嘶嘶剌剌的噪音從通訊中傳出，一大團扭曲的彩線條彷彿狂的線團一樣在全息投影上跳躍著，這是超強幹擾產生的效果，深潛計劃開始以來都罕有遇見如此劇烈干擾的時候，但在此刻，對現場所有人而言好像沒有比這些干擾更可、更親切的東西了：這些干擾紋證明通訊來自一個有秩序、可解析的信號源，無疑就是聯合I號的。

作員們開始調試天線，過濾噪波，泡泡的聲音從廣播中傳來：“我已經接管深潛港主機，現在用總網的冗餘計算力輔助解析這些信號。”

通訊上的干擾終於漸漸平息，那些狂的彩線條勉強凝聚起來，終於呈現出彩嚴重失真、但還能分辨得清的畫面，我認出畫面中央的正是失去聯繫已經一個多小時的安瑟斯，他看上去況還好。也沒傷，但他後的指令中心顯然剛從混中恢復過來，有很多設備正在冒著濃煙，還有一些管線樣的東西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這是能量管網過載的表現。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損傷似乎並未傷及深潛船的本，從低容通量信道傳來的深潛船自檢信號仍然平穩。

“這裡是聯合I號……滋滋……聯合I號……呼……干擾強烈，進不連續……控制中心，這裡是聯合……滋滋……呼控制中心……滋滋……”

聲音嚴重失真但還能分辨出來，在泡泡的多次解析和大量中轉站的增強下，這信號慢慢增強著，終於達到了能夠談的地步。

珊多拉按著通訊前的平臺：“這裡是控制中心。況怎樣？”

安瑟斯的聲音延遲了幾秒鐘才傳過來：“備用實驗艙損毀。已經拋棄，三套主系統有一套過載損毀，已經拋棄，能源網絡嚴重過載。但急保護裝置反應及時。只犧牲了一套冗餘能源網。飛船主機的狀態還算正常。我們正在重啓各種自系統。”

“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連續帶的劇烈震，”安瑟斯的聲音聽上去異常平靜，儘管他後的指令大廳仍然時不時發出小規模的火花和煙霧炸。但這些似乎都沒影響老爺子的工作，“它的移是非連續的，震也是，我們之前對不連續帶的‘躍遷’判斷有誤，它會在一定時間小範圍震，但極其罕見的況下會劇烈活一次，正好被我們趕上了。”

看來真的是深淵部詭異環境導致的意外事故，珊多拉皺著眉，顯然眼下繼續試驗已經沒有意義：“放棄深潛，立即返航，飛船的狀態沒辦法繼續執行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