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臻不玩車,不玩表,不滿世界游樂驗錢財帶來的樂趣,大學也沒談,天就悶在工作室里和他們一群宅男宅鉆研游戲。后來游戲真做出來了,工作室出了名,聞臻并未在意外界的贊譽;再后來工作室遭遇惡意收購和抄襲而無法維持下去,聞臻也沒有表現出多憤世嫉俗;最后聞臻回到自家公司做了老板,買回工作室,把曾經的同學都找回來,告訴他們可以繼續做游戲了。
這麼多年相下來,朱心哲明白聞臻是個非常執著、又非常寡的人。他可以只專注自己興趣的寥寥幾而全然不管周遭一切。朱心哲曾經甚至擔心這樣的格會讓聞臻在某個時刻走上偏執的道路,但好在目前看來,聞臻是冷靜、理智、沒有出差錯的。
聞臻開口:“新游戲進展如何?”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有一休哥帶著咱們,沒問題的。就是時間預計很長,因為咱們同時還要準備推幻影2,大家都忙得頭頂冒煙了。”
“辛苦你們。”聞臻說,“年終讓財務多發20%的獎金,每個人都有。”
朱心哲一下打了:“聞總英明,我司保證完任務!”
聞臻沒有多與他聊,只打了兩把游戲,在電子嘀嗒聲里和一堆數據線中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朱心哲弄不明白,但如果是趙均一坐在這里,就會知道聞臻的緒已經非常糟糕以致無法排解,而不得不選擇這種轉移注意力的方式舒緩片刻。
沒人知道聞臻是否得到了緩和。
月落星沉,聞小嶼從睡夢中醒來。
現在是早晨五點。聞小嶼有心事,沒有睡好。他起床洗漱完,走了幾步腳腕又開始作痛,便泡了熱巾給自己敷腳。
他的腳從前跳舞時扭過幾次,這陣子練舞量大,舊傷又復發。聞小嶼拿熱巾捂著自己腳腕,噴過藥,換服出門上課。
自他上次登臺演出后,李清主聯系森冉,兩人吃過幾次飯,聊了不共同話題,最終森冉答應做聞小嶼的“私塾”老師。聞小嶼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會為森冉的學生,因為他年紀不小了。一把藤曼可以在時隨意掰著長,可等藤曼都了,再掰又能掰到什麼境地?
但森冉說原本也想收他做自己學生,年紀并不是問題,他有天賦又刻苦,差的不過是個盡展現的舞臺罷了。
沒過多久,機會就來了。“風華杯”全國舞蹈大賽將在六月舉辦,各地舉辦初賽,七月進行全國總決賽。森冉點名要求聞小嶼參加,并希他能夠出獨舞。
獨舞之于雙人舞和群舞又是截然不同的境地,但老師對自己抱有期,聞小嶼就是咬牙關也要上,更何況森冉在百忙之中出時間親自給他編舞。
除了上課,就是排舞,聞小嶼的日程可謂沒日沒夜。他把自己安排得這樣湊忙碌,不單是為了比賽,也是為了排解心中的緒。
搬進租房后,每天他都會收到一份富的營養餐便當,營養師定時定點客客氣氣給他打電話,無論他在出租房還是學校,都會把新鮮的便當送到他的手上。聞小嶼原本不想吭聲,然而對方好像生怕他不知道是誰在做這善心事,時而就打一個電話過來,問他飯吃得如何。
今天聞小嶼剛下課走出教室,又接到電話。
“我說了,便當很好吃,水果也很新鮮。”聞小嶼拿著手機走到一旁,已近無可奈何,“你不要總是給我打電話。”
“是嗎。”聞臻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今天的不是還沒送?”
要不是后人來人往,聞小嶼真想把額頭往墻上一敲讓自己清醒點,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想聞臻的聲音真好聽。
聞臻說,“我還沒吃飯,出來陪我。”
“我下午要練舞。”
“上課前送你回來。”
“我不想去。”
“好。”聞臻聽起來很平靜,“那我在你的租房門口等你回來。”
十五分鐘后,聞小嶼背著書包一腦門火氣走出校門,一輛車在校門口等著他。他板著臉去拉后座的車門,誰知后車門鎖嗒一聲響,接著駕駛座的車窗降下,聞臻說:“坐到前面來。”
聞小嶼靜了兩秒,繞到副駕駛座旁拉開車門坐進去。聞臻啟車,問他,“想吃什麼?”
聞小嶼只看窗外,不答他的話。聞臻也不在意,“有一家泰國菜餐廳還不錯,帶你去吃。”
聞小嶼故意讓自己聽起來很不客氣,“你都決定好了,何必還來問我。”
聞臻答:“多和你說幾句話而已。”
聞小嶼一下閉上,心跳咚的重重一聲。他不敢再開口,怕聞臻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讓人不能安寧。
車抵達一家泰國菜餐廳門前,服務生引兩人到里間坐下。聞臻點單,菜都是合聞小嶼的口味,服務生離開后,氣氛安靜。
聞臻問,“怎麼瘦了?”
聞小嶼作一頓。
從江南楓林搬出去后,聞小嶼一心讓自己沉浸在練舞的世界,運量加大,與之相應的卻是胃口變得不好。
聞小嶼知道自己出了什麼問題。孤獨、想念,下又竄出的苦和幻想令人費心費神,僅此而已。
他握著水杯不抬頭,“最近在準備比賽,練習很多。”
“如果你不能照顧好自己,就回來住。”
聞小嶼悶悶道,“我能照顧好自己。”
兩人又沒話說。聞臻本就言,聞小嶼也不主提起話頭。好在菜品上得很快,一樣一樣擺到桌上,泰國菜大多一酸甜熱烈的辛香,彩強,聞小嶼看著菜,莫名的胃口又好起來。
他吃飯專心,吃完一盤面又拿過排吃,聞臻給他拌好沙拉,他拿過來幾口吃完,半點沒有這陣子端著便當慢吞吞咽飯、了無興致的樣子。
飯后二人從餐廳離開上車,聞小嶼還抱著罐紅茶鮮牛喝。聞臻系上安全帶發車,見他一副吃得停不下來的憨模樣,笑了笑。
等聞小嶼喝完鮮牛,聞臻說:“明天也出來陪我吃飯。”
聞小嶼干凈,聞言回答:“不行。”
聞臻平淡道,“之前我怎麼和你說的?”
回避沒有效果,但不回避更是一步步失控。聞小嶼沒有辦法,試圖與聞臻好好商量,“我課多,很忙。”
“再忙也要吃飯。”
“你讓人送便當來就好......”
聞臻忽然開口:“我已經拒絕了蘇筱。”
聞小嶼怔愣片刻,還沒反應過來聞臻為什麼會提起這個有些陌生的名字。但他很快想起蘇筱是誰,臉變了。
“你為什麼拒絕?”聞小嶼惴惴不安。
聞臻答,“我已經沒有心思和嘗試培養。”
聞小嶼有些恍惚。他及時打住問話,沒有繼續和聞臻聊這個話題。聞小嶼低頭看著自己放在上的手,又去看窗外流逝的街景。
他心下早已一團,為聞臻的每一句話、每一個靠近的舉而到痛苦,又為自己的竟有所回應而本能地嘗到甜。不知不覺之中,他們竟已偏軌得這樣離奇。
“你有沒有想過爸媽的?”聞小嶼說出這話時,嚨都快干得疼,“趁現在一切都還不晚,我們......我們打住可以嗎?”
聞臻說,“晚了。”
“你這樣做,就沒想過爸爸媽媽有多傷心?”聞小嶼的緒激起來,“還是說你只是想玩玩而已?”
車緩緩靠向路邊,停下。聞臻一手搭在方向盤上,“我沒想過和你玩。”
“我是你的親弟弟,你難道忘了嗎?!”
下一刻聞小嶼被握住后頸按到聞臻面前,兩人的距離陡然短。聞小嶼毫無防備,一瞬間屏住呼吸,戰栗進聞臻近在咫尺的黑眼眸。
聞臻的目掃過聞小嶼的,而后與他對視。他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要鎮靜,沉冷氣息著聞小嶼的臉頰,緩緩下。
他盯著聞小嶼的眼睛,低聲開口:“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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