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見凌老太太一臉倦容,忙說道:“婆婆一路奔波辛苦了,先行安頓歇息吧!”
凌老太太滿心焦慮,哪有休息的心思,堅持道:“我先去看了老大再說。”
孫氏拗不過凌老太太,只得應下了。
凌老太太要去探凌大爺,其他人自是都要跟著。一行人將屋子幾乎塞滿了,所有伺候的小廝都被打發了出去。
凌老太太看著難掩病的凌大爺,頓時悲從中來,再想到被關在牢中生死不明的兒,更是老淚縱橫:“我的兒啊!你怎麼病了這樣。還有我那可憐的兒!老天真是不公,讓我的兒遭這般磨難。這是生生地剜我老婆子的心啊!”
凌老太太這一哭,一屋子的人也都跟著掉了眼淚。
凌大爺也瞬間落了淚,喊了聲母親,就泣不聲。
一片哭聲中,凌靜姝的平靜顯得格外醒目。
李氏習慣地要找茬挑刺,一邊用帕子抹眼淚,一邊說道:“阿姝,你這丫頭,怎麼這般鐵石心腸。你姑母一家子都落了難,你就一點都不傷心麼?”
李氏這一張口,凌五爺下意識地看了過來。見凌靜姝果然神平靜半點眼淚都沒掉,心裡著實生惱:“阿姝!你母親說你的話,你沒聽見嗎?”
“我不是聾子,怎麼會聽不見。”
凌靜姝不不地頂了回去:“不過,事已至此,誰也救不了姑母一家子。在這兒哭有什麼用!還不如想著怎麼打點,讓他們在牢裡吃住得好一些。”
凌五爺被噎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你……你這個忤逆不孝的東西!竟敢這般和我說話!攀上了好親事,腰桿就了,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底了是吧!我今天絕不會饒了你!”
凌霄想也不想地而出,擋在凌靜姝面前,沉聲道:“阿姝剛纔說的話沒有半點錯。父親只聽母親一面之詞,就來責怪阿姝,未免不妥。”
凌霄量已經長了青年模樣,比凌靜姝高了大半個頭。宛如一棵初長的樹,爲後的人遮風避雨。
凌靜姝心中一暖,低聲道:“阿霄,你不用爲我擔心。我自問沒做錯什麼,也不懼父親責備。你讓開來,我自己和父親說。”
凌霄也未,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就站在我後。今日有我在,誰都休想欺負你!”
然後,擡頭看著凌五爺,目清明而堅定:“父親,禮部前兩天就送了吉日過來,阿姝在十一月二十就要出嫁。算起來,不過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就要出嫁爲人婦了。這兩個月,也是在孃家待的最後一段時間。”
“我希阿姝高高興興地出嫁,誰都別在這個時候給添堵。父親若是不問青紅皁白,執意要罰,就罰我好了。”
“反正自小到大,我們姐弟兩個相依爲命,除了祖母疼,從不知父母疼惜是什麼滋味。”
凌五爺:“……”
最後一句話,就像一記耳,重重地扇在凌五爺的臉上。
這些年,他確實對這雙兒有些疏忽。可是,他是男人,總不能整天待在宅裡照顧兒吧!宅的事,理應都給李氏……
“父親一定覺得,照顧我們應該是繼母的事。”
凌霄不再稱呼母親,而是用了不客氣的繼母兩個字:“繼母表面功夫做的好看,私下裡對我們姐弟卻不聞不問。我雙目失明,需要人照顧。只有阿姝疼我,還有祖母對我看顧幾分。不然,我這個凌家五房正經的嫡子,就了無人過問的可憐蟲。”
“到京城來治眼疾,也是阿姝陪著我。父親要留在定州照顧祖母,不能陪著我這個兒子。爲人子,我不會也不敢有所埋怨。”
“現在我的眼睛治好了,在國子監裡勤讀書,希來日能爲自己掙一個前程。也能爲阿姝的依靠。父親從未想過爲阿姝做什麼。滿心考慮的大概是從這門親事能否得到些實際的好。”
“至於繼母,看到阿姝有這麼一門好親事,心裡怕是百般不痛快。這才蛋裡挑骨頭,故意從中挑唆。不得父親狠狠地落阿姝的面!”
“我真不知道父親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這麼明顯的事,難道就看不出來嗎?還是順水推舟,趁著這個機會拿阿姝,日後才能指使阿姝爲孃家出力?”
“如果是前者,我勸父親以後睜亮了眼睛,不要輕易就被人矇蔽。聽了幾句花言巧語就怒氣衝衝地責罵我們,涼了兒的心。”
“若是後者,那就更不必了。阿姝這幾年吃了許多苦,嫁人之後就過些平靜安逸的日子。父親想走仕途想在京城立足,還是自己謀算的好。別算計到自己的兒上去。”
凌五爺面忽紅忽白。
李氏也是一臉難堪。
長久以來的遮布,就這麼毫不留地被揭開了。這個繼母,在原配嫡子的指責面前,竟毫無招架之力。
凌靜姝早已淚眼模糊。
那個昔日躲在後的怯懦男孩,已經長了頂天立地的男子。
以前是心仔細地照顧他。現在,到他擋在的面前,爲鳴不平,爲遮擋所有風雨。
有了這一刻,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凌霄的話清晰地傳到所有人的耳中。一時間,衆人都停了哭泣。
就連凌老太太,也了眼淚,在凌五爺惱怒之前張了口:“老五,你給我閉上。”
“現在是什麼時候?家裡的事一樁接著一樁,我們一家人應該抱一團,心在一,勁也使在一纔是。你可別在這個時候犯糊塗。莫說涼了孩子的心,就是我這個老婆子,聽了也不痛快。”
凌五爺悻悻地住了。
凌老太太又瞪了李氏一眼,呵斥道:“你也給我安分消停些。剛到京城就挑唆著老五和兒鬧騰。再這樣,你就給我滾回定州去。以後再也不準來京城。”
李氏被罵的灰頭土臉,灰溜溜地低著頭,再也不敢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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