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太太領著衆人，將凌大爺盧安一行人送到了門口。

凌府外，八輛馬車早已準備妥當，等候多時了。

放置行李的馬車就有三輛，剩下的五輛馬車裡，盧安父子坐了一輛，凌大爺和長子凌霽一輛馬車，丫鬟僕婦小廝又佔去了兩輛。凌靜姝和凌霄姐弟兩個，便隨著大伯母孫氏等人坐了一輛。

盧潛趁著衆人沒留意，也溜上了馬車。

淩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嗔怪道：“阿潛，你別跟著胡鬧了，快些下來。”

盧潛只說了一句：“我送父親和大哥到碼頭，等他們上了船我再回來。”之後就不吭聲了。任淩氏怎麼哄也不肯下馬車。

淩氏拿這個任執拗的兒子毫無辦法，只得隨了他。

前面的馬車已經開始緩緩出發了。

凌靜姝就坐在第二輛馬車裡。盧潛探頭張，目地盯著那輛馬車，彷彿過厚厚的木板看到了凌靜姝的影。

許久過後，盧潛才收回目，和盧泓探詢的目了個正著。

“二弟，姝表妹要離開定州去京城的事，你之前半點都不知嗎？”盧泓哪壺不開提哪壺，正中了盧潛的痛。

盧潛暗暗咬牙，故作鎮定地答道：“姝表姐一定是怕提前告訴我，我心中會難過，所以纔會故意瞞著我。此次去京城，是要替霄表哥尋訪名義治療眼疾，等霄表哥的眼睛治好了，很快就會回來。”

“就算是要在京城待上兩年也無妨。反正我還沒年，定下親事也得等幾年才能親。總之我會一直等著就是了。”

不知道是要說服盧泓，還是要說服自己。

盧泓到底做不來落井下石的事，明明看出了盧潛的氣急敗壞和強做鎮定，也沒揭穿，隨意地嗯了一聲，便不吭聲了。

盧安卻皺了皺眉，沉聲訓斥：“阿潛，你和姝姐兒尚未正式定下親事，說不定將來會有什麼變數。這些話以後休得再提。”

盧安老於世故，只看今日的事便猜到了幾分實。

如果凌靜姝樂意這門親事，斷然不會故意瞞下要離開定州的消息。這麼做，分明是想避開盧潛。

看著盧安俊倜儻的臉孔，盧潛的恨意瞬間充斥心頭。

如果不是因爲盧安做過那等禽不如的行徑，凌靜姝又怎麼會落到那般悽慘的下場？凌靜姝對盧家上下恨之骨，本不願再嫁進盧家，也因此對他避之不及......

“我不管有沒有變數，總之，我非不娶。”盧潛邦邦地頂撞了回去。

盧安爲父親的威嚴遭挑釁，氣地七竅生煙，張口罵道：“混賬東西！你竟敢這般和我說話。你的孝悌忠義都學哪兒去了？”

盧安這一然發怒，盧泓頓時張起來，忙衝盧潛使眼：“二弟，還不快點向父親請罪。”又爲盧潛求：“二弟也是對姝表妹一往深，一時急，說話便失了分寸。還請父親請息怒。”

盧潛咬咬牙，低頭認錯：“兒子說錯了話，還請父親責罰。”

在馬車裡，能怎麼責罰？

盧安重重地哼了一聲，沉著臉不再說話。

之後，馬車裡再無聲音，一路上氣氛抑而沉悶，讓人不過氣來。

......

凌靜姝此時的心卻好極了。

凌霄也是第一次離家，心中既興雀躍，又有些難言的忐忑張，下意識地拉住凌靜姝的袖，低聲問道：“阿姝，是不是快到碼頭了？”

凌靜姝低聲笑道：“還早的很呢！這纔出發了半個多時辰，至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呢！”

凌霄哦了一聲，很自然地往凌靜姝的邊挪了一點。

凌靜姝心中一陣憐惜，索握住凌霄的手，和他低聲閒話起來。說話分走了心神，凌霄的不安也散去了大半，臉上開始有了笑意。

同坐在一輛馬車裡，孫氏等人俱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饒是這些日子已經見慣了這對雙生姐弟的親，孫氏還是忍不住暗暗訝然。

男八歲不同席，年紀漸長後，哪怕是親生姐弟，也應該保持距離。像凌靜姝和凌霄這般親暱的，實在見。

“阿姝，你和阿霄真是意深厚，一刻也離不得彼此。”孫氏半開玩笑地打趣：“我本打算著讓你和阿嫣住一起，現在看來，還是你們姐弟同住一更好些。”

凌靜姝抿脣一笑，順水推舟地應道：“這樣也好，我和阿霄每日朝夕相伴，若是分開反倒是不習慣了。”

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的，一定有諸多不慣之。凌霄眼睛又看不見，若是不在邊，心中一定忐忑難安。

孫氏長住京城，和凌靜姝姐弟並不悉，說了兩句便住了。

......

兩個時辰後，終於到了碼頭。

船早已停在了碼頭，丫鬟婆子小廝們忙碌著搬運行李。主子們只要上了船等候就行了。

凌靜姝先下了馬車，然後細心地攙扶著凌霄也下了馬車。

一個悉的聲音在後響起：“姝表姐。”

盧潛果然還是追來了！

凌靜姝迅速地皺了皺眉，旋即舒展眉頭，微笑著轉過：“潛表弟，你怎麼也來了。”態度坦然，神自若，甚至算得上十分友好。

彷彿兩人就是一對普通的表姐弟。

即使如此，周圍衆人還是好奇地看了過來。

盧潛定定神，出笑容說道：“姝表姐和霄表哥要去京城，我特意來送你們一程。”

凌靜姝繼續微笑：“多謝潛表弟，我們隨著大伯他們啓程去京城求醫，一路有他們照應著，你不必爲我們憂心。”

盧潛曾設想過凌靜姝會有的反應，或是震驚，或是心虛，或是避而不見。卻沒想到卻會是這樣的表現......

平靜，坦然，面帶微笑。

宛如帶著一張完無瑕的面，將所有真實的緒都遮掩的嚴嚴實實。

前世那個輒落淚的弱善良的子，已經涅槃重生，再也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想到這些，盧潛心中莫名地惶恐不安起來，咬咬牙道：“姝表姐，我有話要和你說。這裡人來人往說話多有不便，我們到那邊的馬車上待會兒可好？”

凌靜姝竟沒有拒絕：“也好。你且稍等片刻，我先讓人攙扶著阿霄上船。”

說著，吩咐白玉一聲：“白玉，你和景玉兩個先扶著阿霄上船。我和潛表弟過去說會兒話就回來。”

白玉略一猶豫，低低地說道：“小姐，還是奴婢陪你一起吧！”小姐前次和盧潛獨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萬一再來這麼一回，小姐可就在衆人面前出醜丟人了。

凌靜姝看穿了白玉的心思，衝白玉安地笑了一笑：“放心好了，我去去就來。”

白玉只得點點頭應了。

凌靜姝又看向盧潛，含笑道：“潛表弟，船一會兒就要開了，時間無多。我們現在就過去如何？”

盧潛完全陷了被，一臉呆滯地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