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觥籌錯,三言兩語定下了賣地的大計。
周世顯,孫傳庭與十來個秦軍將領便商量起來,這個地該如何賣,賣哪里的地,關中哪里有地可賣?
關中之地千百年來,早已被豪門世家壟斷,想從關中豪強手中弄走土地,只怕立刻就會大。
不只是關中豪強,大明人,乃至華夏人將土地,田畝看的比天還大,土地就是華夏人的命子。
農業文明嘛,土地田畝是本,古來如此。
這個地該怎麼賣,孫傳庭還一頭霧水。
周世顯微微一笑,他早有準備,拿出了一張簡陋的軍事地圖。
這地圖是手繪的,卻十分工整,圖上沿黃河兩岸到京畿,河南,再到淮河,長江……主要城市的地理位置一覽無。
測繪專業,手繪地圖這是軍校生的基本功。
廳,雀無聲。
良久,孫傳庭才吃驚道:“這輿圖從何而來?”
大明輿圖可是軍國重,這年代要繪制一張全國地圖有多難,況且也不可能做到這般確。
他看著這張圖,眼中奇閃爍,麾下將早已目瞪口呆。
周世顯笑了笑:“臨摹的,臨摹的。”
秦軍眾將仍是半信半疑,瞧著這位周大人,覺得不可思議,這位橫空出世的周大人每次拿出點什麼,都能讓人驚掉下。
國將亡必出妖孽,這就是個妖孽呀!
秦軍眾將看著周世顯,就像看著一頭怪。
周世顯無奈攤手,一個不小心又嚇到人了,地圖不重要,重要的是賣地,賣地……
他手指在地圖上先找到了潼關,沿著潼關向東畫了一條線,出潼關一直向東延著。
“這里!”
周世顯眼中閃爍著奇,輕道:“出潼關取鄭州府,鄭州府多的是無主田畝。”
這是他苦苦思索想出來的良策,出潼關,取鄭州之地!
鄭州府這三個字說出來,從孫傳庭以下秦軍將領紛紛變,又要出潼關麼,瘋了,這一定是瘋了。
廳一片死寂,雀無聲。
一提到出潼關,秦軍上下便沒了底氣,關中子弟是真的在河南被打怕了,半步也不愿邁出潼關。
如今,李自,大順朝更是定都,到開封不過三百里……這不是虎口里拔牙麼?
“哧溜。”
周世顯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簾微閉,不再多說半句。
如今天下大勢,李自的順朝定都之后,大順軍于絕對的進攻態勢,可不一世。
各地明軍于絕對的劣勢,潼關明軍更是只敢不出,于絕對的守勢,這樣下去可不行。
所謂戰略,打的就是個主權。
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將戰場主權拿回來!
若是不在短期奪回主權,一兩年后,這個仗還怎麼打?
鄭州府這個位置太關鍵了,距潼關兩百里,距如今的大順都城不過三百里,正卡在潼關與之間最要命的位置!
如今的鄭州,還只有量順軍駐扎,若是時間拖得久了,被順軍在鄭州站穩了腳跟,開始屯田練兵,修建了堅固的城防工事。
那后果不敢想象!
等于是將潼關秦軍東進的大門,徹底堵上了。
丟了鄭州,秦軍別想再出潼關半步!
死寂中,良久。
廳才響起孫傳庭,有些蒼老的聲音:“都下去吧。”
十余個作陪的秦軍將領言又止,紛紛起告退。
不多時,廳只余下周世顯,孫傳庭父。
孫傳庭沉默良久,才徐徐道:“賣地是假,出潼關是真?”
周世顯灑道:“也賣地,也出潼關。”
孫傳庭瞧著他,一臉疑,他是真的弄不懂了。
周世顯假作多喝了幾杯,俊秀的臉上,出一神的笑容,他一點一點的想要理清頭緒。
“督師明見,闖賊建都,日子不長,眼下正在大肆封賞百,無暇東顧,鄭州如今是兵力空虛……”
孫傳庭想了想,點點頭:“嗯。”
他也是不世出的軍事天才,徐徐道:“眼下,確是如此。”
周世顯又徐徐道:“闖賊剛剛在潼關吃了敗仗,短時間,也未必見得傾巢而來。”
這句話,將孫傳庭點醒了,愣住了。
所謂當局者清,旁觀者迷。
一剎那,孫傳庭心中仿佛劃過一道閃電。
“對呀!”
他心中豁然開朗,他孫某人在河南吃了敗仗,李自又何嘗不是在潼關傷亡慘重,連老營兵都傷亡了七八千。
他孫某人怕了,李自又何嘗不怕?
周世顯眼中閃爍著睿智,聲音不輕不重,卻如魔音灌耳:“如今吶,咱們和闖賊是麻桿打狼……兩頭怕!”
一句話,讓孫傳庭虎軀一震。
“啪!”
孫督師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此言有理,正是他娘的麻桿打狼……兩頭怕!”
這話雖然俏皮,鄙,可是卻大有道理,簡直太有道理了。
看著孫傳庭眼中亮起的輝,周世顯微微一笑,孫傳庭本就是才華橫溢的帥才,這麼一點撥……這事就了。
果然,孫傳庭眼中出決然之,喝道:“就依了賢侄,出潼關,打鄭州府!”
周世顯笑了笑:“是賣地,賣地。”
這下子,孫傳庭是真的弄不懂了。
“哧溜。”
周世顯又抿了一口水酒,微微一笑,清澈的眼中出一犀利,向著東邊看去,他仿佛瞧見了沐猴而冠的李自,正在城里開懷大笑。
建都,李自真是打的好算盤!
是個什麼地方,中原重鎮,兵家必爭之地。從向北渡過黃河,可直取京畿,京城無險可守。
從出兵向西,則死死著關中,讓關中明軍彈不得。
李自這是學永樂大帝,來了個天子守國門!
周世顯不由得冷笑連連,想學永樂大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瞧著倒像是癩蛤蟆吃天,好大口氣,也不怕將自己撐死了。
憑著小爺多出幾百年的見識,一年不把李自逐出河南,小爺的名字便倒過來寫!
“督師。”
酒過三巡,周世顯低了聲音,侃侃而談:“賣地,得有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