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潼關關城，佛朗機重炮已經無法發，滾木已消耗殆盡，順軍重步兵踩著泊，層層推進到關城之下。

　李遷在關墻上奔走著，嘶吼起來：“滾石，滾石！”

　戰刀劈下，砍斷繩索，一塊塊巨大的山石，沿著關前斜坡滾落，造的殺傷卻極差，遠不如那些圓滾滾的檑木。

　擂石只給順軍重步兵，造了片刻慌，喊殺聲便沖天而起。

　“殺兵啊！”

　猛然間山呼海嘯，順軍重步兵如水一般涌到了城下，將一架架臨時打造的云梯豎起。一個個五大三的漢子，咬著刀，頂著盾，瞪圓了紅的眼珠子開始向上攀爬。

　“桐油，桐油！”

　嘶吼中，輔兵力將滾燙的桐油倒了下去，震天的慘聲響起。

　“嗵，嗵！”

　威營僅有的兩門虎蹲小炮，出漫天碎石，霰彈，鐵釘……將一個個重步兵打的滿是，栽了下去。

　“吱！”

　一陣令人牙酸的木頭聲，兩里寬的關墻上，十余個輔兵一隊，推起鑲滿尖刺的狼牙拍，來回掃，將一個個登上城頭的順軍，拍的模糊，一個個倒栽了下去。

　短短一刻鐘，潼關正面兩里寬的防線，便告急。

　城關上，孤零零的城門碉樓里。

　隔著一道磚墻，周世顯默然肅立，他旁是麾下最銳的威營，作為預備隊，此刻威營并未加戰斗。

　威營占據了城門中心的碉樓，從三個方向，將火槍架在了垛口上，此時保持著絕對的靜默。

　一滴滴熱汗，順著甲胄滴落，滴落在地很快深磚墻，大紅的棉甲早已被汗水。

　周世顯不，手持火槍，刀盾，長槍，穿棉甲的威營上下便不敢，四個月的艱苦訓練，在此刻見到了效。

　厚厚的甲胄雖不風，悶熱的讓人難以忍，在威營卻是家常便飯，上上下下早就……習慣了。

　周世顯是威營的魂，威營的膽！

　前方是正在勇守城的輔兵，將一桶桶滾燙的桐油倒下去，用各種兵與爬上來的順軍搏殺。

　不時有京營士卒被城下來的銃子，飛上來的斧頭，弓弩翻，嚎著向后倒下。

　這些京營士卒，從京城開始追隨周世顯，一路走來相的時間不短了，周世顯也從未將他們當做雜兵。

　大家伙都在一個灶里吃飯，更是從未克扣過軍餉。

　那個跟隨他出征的京營把總，揮舞著戰刀左劈右砍，兩千輔兵竟沒有一人后退。他們在京營是人人看不起的雜兵，在這潼關卻半步不退！

　瞧著前頭傷亡不斷增加，周世顯卻心如鐵石，他的威營不能，他不能讓麾下兵去做無意義的消耗。

　他在忍，等待著雷霆一擊，一舉翻盤！

　“啊！”

　慘聲震天，隨著滾燙的桐油耗盡了，滾石耗盡了，輔兵們力氣也耗盡了，狼牙拍向一側傾斜。

　激戰持續了半個時辰，隨著大批順軍步卒翻越了關墻，京營兵潰敗了，那個揮舞著戰刀的把總倒了下去。

　關外，順軍大營。

　李自和一般大順朝臣，看著關墻上，不時栽下來的老營兵，心中都在滴，這些可都是順軍銳，一仗一仗攢下來的。

　有好些都是跟隨李自多年，掃天下的老兄弟，這可都是用銀子，用酒，用人一個個養出來的勇士啊！

　每死一個，都好似在李自心中扎了一下。

　“上去了，上去了！”

　終于，遠遠看過去，潼關關墻之上已是勢如破竹，李自的中軍大營中發一陣歡呼。

　在付出了慘重的傷亡之后，終于攻上去了！

　隨著大批步卒躍關墻，大順軍將領歡呼聲四起，喜形于。

　“臣為圣上道喜。”

　“賀喜圣上，攻克潼關天險，就不世偉業！”

　李自難掩喜悅之，放聲大笑，潼關已克，孫傳庭的秦軍灰飛煙滅，富甲天下的關中對著他敞開了大門。

　關中之后，京城便好似一枚的桃子，等著他手摘取，如此這天下大局已定。

　這一刻，李自飄飄然，他的皇帝夢了！

　一時間，眾朝臣恭維拍馬聲不絕于耳。

　牛金星穿一青儒服，搖頭晃腦道：“賀喜圣上，攻克潼關，真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哉！”

　這話是吹牛，古往今來攻克潼關之人雖不多，也不，唐朝時就有一個黃巢的……

　這會兒，自然沒人去提什麼黃巢。

　“噼啪！”

　歡鬧中，潼關關城上，響起一陣集的火銃擊聲。

　剛開始大順君臣還沒有在意，然而那集的擊聲，連綿不斷的響個不停，便好似有人在關城里不停的扔炮仗。

　“嗵，嗵！”

　整齊的擊聲中，還夾雜著虎蹲炮標志的鳴聲。

　順軍大營中，歡呼聲戛然而止。

　潼關，關城。

　城門碉樓，忍多時的威營，機械的向著四面八方用來的順軍重步兵，傾斜著集的彈藥。

　先是裝填了霰彈的兩門虎蹲小炮，點著了藥捻子，低矮的炮一震，發出兩聲可怕的鳴。

　“嗵，嗵！”

　剎那間，百上千顆石子，釘子激而去，如此近的距離之下，如狂風清掃落葉一般，將一團的順軍步卒掃倒。

　慘，太慘了。

　“放！”

　此時此刻，涌關城的順軍重步兵了一團，正是剛剛攀登上城墻，立足未穩的時候……

　這個時機太要命了！

　威營固守的城門碉樓，一排排火槍兵突然開火，遠遠看上去，活像一只正在噴火的大刺猬！

　這是一場屠殺，近代火槍兵對重甲步兵殘忍的屠殺！

　“放！”

　每分鐘三發的擊頻率，集的銃子如冰雹一般肆著，順軍重步兵如割麥子一般排倒下！

　“放，放，放！”

　硝煙彌漫，流河，周世顯反倒平靜了，這一刻他突兀的想起了前世，想起了祖母，祖母他老人家信佛，吃了一輩子的素。

　緩緩竟定裝火藥咬開，

　“嘩！”

　周世顯上前一步，將火槍架在了垛口，口中念念有詞：“南無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砰！”

　一聲清脆的銃響，百步外，一個戴著八瓣盔，穿棉甲的順軍將，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