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銅腰牌上錦衛北鎮司幾個大字，就像是擁有什麼魔力，一瞬間，讓關前的空氣似乎凝滯。

　周世顯就這麼定定的看著，清澈的雙目似乎看了一切。

　時間仿佛停滯，猛然間，白廣恩面劇變，低吼道：“手！”

　這一瞬間，周世顯明白了，全明白了，莫怪乎如此險峻的天下雄關，在一夕之間毫無抵抗的失守。

　若無應，潼關天險是不可能丟的，就算是李自的大軍上了翅膀，也萬萬不可能飛躍這絕世天險。

　誰是應，一目了然。

　薊州總督白恩早已變節！

　從周世顯口中，發出一聲低低的時候：“放！”

　猛然間，威營士卒紛紛摟火，火槍轟鳴聲響徹關城。

　一瞬間彈如雨下，白廣恩和他的親信，全冒出一朵朵花，嚎著倒了下去。

　威營早有準備，前排后退，后排上前。

　“嘩啦！”

　火閃爍，星星點點，又是一排黑火銃，發出一陣濃的硝煙，便又是一陣豆般的銃響。

　如此近的距離之下，白廣恩所部好似割麥子一般，片栽倒。

　火槍鳴聲，僅僅停歇了稍頃，便又響起，短短時間潼關關前，被陣陣嗆人的硝煙籠罩。

　“放！”

　“放，放！”

　威營殺紅了眼，發出強大的戰斗力，以每分鐘三發的速，將潼關關前，變了一片紅彈幕籠罩的磨坊。

　陣陣綿的擊聲，響徹云霄，驚起山中飛鳥無數。

　整整一刻鐘后，打造良的火槍已經發燙。

　“停！”

　李遷破鑼般的嗓音，再次嘶吼起來，不久硝煙散去，關前橫七豎八躺滿了尸。這樣集的排槍擊，火力度過大，白恩所部足足五六百人，被打的幾乎了篩子。

　關前尸層層疊疊，麻麻的，到都是殘值斷臂。

　“希律律！”

　接著，遠方山野間，出現了闖軍輕騎的影，來的可真夠快。

　周世顯面沉，喝道：“關城門！”

　來不及清掃戰場，威營水般退回關門。

　“咯吱咯吱！”

　輔兵拼命搖機關，想要將厚重的關門放下。可是這城門太重，開關都十分不便，一時半刻又哪里落的下來？

　急下，李遷拔出戰刀猛劈繩索。

　“轟！”

　隨著一聲巨響，關門落下，輔兵蜂擁上前，想要將裝滿泥土的麻袋堆疊起來，死死將關門堵住。

　城關外，戰馬嘶鳴聲越來越近。

　周世顯快步登上北城，放眼去，頃刻間，泥濘的山路上，一只大順軍輕騎正在瘋狂趕來。

　再遠，是漫山遍野正在力爬坡的步卒。

　好一條毒計，想必這些順軍是昨天夜里渡過黃河，竟然潛伏到了潼關外頭，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只等著白廣恩進了關城，控制了城門，便里應外合殺過來。

　從周世顯口中，溢出幾個字：“傳令，備戰。”

　稍停，又低喝道：“去，稟告督師，闖賊大兵境，威營請援！”

　輕騎飛出，直奔督師大營去了。

　關，大營。

　一陣集的火槍擊聲，將孫傳庭從噩夢中驚醒，他一個翻滾到地上，已是驚出一聲冷汗。

　張了張，他嘶吼道：“哪里發銃？”

　外頭幾個心腹親兵沖了進來，一時張口結舌。

　孫傳庭睡了一覺，此時倒是清醒了許多，忙道：“去查，快去查！”

　關前，大軍境。

　周世顯卻已等不到援兵了，這是一場大順軍心準備的奇襲。

　短短半個時辰之，潼關正面已是大兵云集，就在數百丈外，那狂飆突進的順軍輕騎，被關門阻擋，氣急敗壞的罵著。

　周世顯驚出一冷汗，好懸！

　大順軍的算計，是利用白廣恩薊州總兵的份，趁守軍不備奪取城關，接著順軍輕騎長驅直……

　若是被這騎兵殺關，只怕是秦軍殘部，立刻便會徹底潰敗。

　這算計讓周世顯頭皮發麻，也清醒了許多。

　大順朝，李自，絕對不是個善茬。

　哪怕有一點輕敵的念頭，他和威營都將被百萬之眾的大順軍碾碎，連個浪花也翻不起來。

　這明末草莽時代，步步驚心，走錯一步便是碎骨。

　夜，潼關正面。

　今夜烏云蓋頂，順軍大兵境。

　山野間，麻麻的火把好似繁星，沿著山勢力起伏，連營數十里，人喊，馬嘶，徹夜沸騰。

　而關城上卻雀無聲，死一樣寂靜。

　周世顯持刀而立，心臟不控制的加速狂跳，好家伙……兵過一萬，無邊無際，邊過十萬，扯地連天，古人誠不欺我。

　若是被這百萬流寇攻破潼關，闖關中，那后果不敢想象。

　那代表著黃河以北，大明王朝最后一塊穩固的后方兵員地，補給地，將化為灰飛。

　大順軍有軍紀麼，早些年或許有，如今卻談不上軍紀。常年的戰爭可以讓一個憨厚的農家子弟，讓任何一個正常人，變殘暴好殺的瘋子。

　歷史記載大順軍進了京城，軍紀大概只維持了一個時辰，之后便像是耗子闖進了糧倉，開始搶錢，搶糧，搶人。

　剛開始，他們一窩蜂的沖進紫城，搶宮。自然，紫城里那些素質上佳的宮，普通士卒是沒份的，們都被闖軍將領瓜分了。

　先是將領帶著親兵搶，后來，普通士卒學著他們的將軍，開始搶青樓，搶煙花子，搶教坊司。

　再后來，煙花子也搶了，他們開始搶大戶子，搶皇親國戚，搶良家子……

　到最后，整個皇城，在順軍的火中戰栗。

　想到此，周世顯咬了牙關，他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除非……他死了！

　往左右瞧了瞧，他打算將潼關的防設施，盡量利用起來，潼關正面還有左右各兩門大將軍炮，正對著關前。

　周世顯花費重金，從秦軍潰兵中招募炮手，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還真給他招募到了百十個炮手……

　大將軍炮便是佛朗機快炮，重達一千五百斤，雖說程不遠只有三四里，可用來扼守潼關足夠用了。

　深夜，距潼關二十里，山間。

　穿一布藍，頭戴氈帽的李自，雖說當了大順皇帝，可他仍舊以布自詡，不穿龍袍，還穿著一布。

　看著白廣恩的尸，李自大發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