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卑微的爸媽,程娟第一次痛恨自己不會掙錢。
把自己那100塊錢掏出來,紅著眼眶說:“不夠的部分賣地補吧,我隻有這麽點……”
朱茯苓按住的手,還是堅持,“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但是這地說什麽也不能賣!”
孫伯眉一豎,兇神惡煞的,“你還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你還得起嗎?還不起就把地賣給我,反正那幾塊地沒什麽用,賣給我我就把欠條撕了,大不了再補償你們100塊錢!”
說到底,就是為了程家那幾塊地。
別人不知道他在算計什麽,朱茯苓可是看得的。
正因為這樣,這地更不能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囤地之後想幹什麽!爸,我們欠他多錢?”
程忠良苦道:“700塊……”
這對80年代的農村人來說,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他就是砸鍋賣鐵也湊不到這麽多錢。
而這個數字,幾乎是朱茯苓存折裏的全部。
“這筆錢,我來還,你等著,我這就去取錢!”朱茯苓說完,借了家裏的二八大杠舊自行車,立刻去鎮上的農村信用社取錢。
程忠良愣愣地看向程娟,“娟兒,你嫂子真有這筆錢?”
程娟也不確定。
知道朱茯苓做校服賺了200元,也賣過一些盒飯,多掙了些,可700元畢竟是大數字,不確定朱茯苓是不是在說大話。
孫伯反正是不信的,往門墩上一坐,我看是還不起錢,打算跑了吧?老程,你趕把地賣給我,不然我今天就坐這兒不走了!”
程忠良抱著一希,不肯簽字。
可向外頭張了大半天,心裏那一希越來越渺茫,因為太快落山了,朱茯苓還沒見蹤影。
程忠良心裏拔涼拔涼的,“娟兒,兒媳婦咋還不回來?真的還回來嗎?”
吳春芬反應過來,氣得破口大罵,“我說怎麽突然好心,原來都是幌子,不止不幫咱們還錢,還趁機搶走了咱們的自行車!咱們家到底造了什麽孽,怎麽就攤上這麽個黑心的死婆啊!”
孫伯等不下去了,“敢是耍我呢!沒錢還就拿東西抵債吧!”
說完,直接衝進程家,看到程家一貧如洗,不屑地冷哼,然後翻箱倒櫃,“什麽值錢東西都沒有,難怪還不上錢,就這收音機還行。”
“這是我生日,阿越買給我的,你不能拿!”吳春芬撲過來搶。
孫伯不耐煩了,推了一把。
“哎呦……”吳春芬跌坐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買給的禮被奪走。
家裏一貧如洗,這收音機是唯一值錢的東西了。
吳春芬抓著孫伯的袖子,苦苦哀求,“孫伯,其他的隨便你拿,收音機還給我吧,我求你了……”
“想要收音機?可以。”孫伯把賣地文件拿出來,拍在桌子上,“把地賣給我,收音機我馬上給你!”
吳春芬一呆,紅著眼眶看向程忠良,“孩子他爸,要不咱們把地賣了吧,反正那幾塊地也不值幾個錢……”
可是兒子買給的收音機值錢啊,而且是兒子的一片心意,絕對不能讓孫伯拿走!
孫伯掏出筆,塞給程忠良,沒有商量的餘地,“趕簽,我還趕著回去吃飯呢!”
就在這時,一道厲喝從門口傳來,“不能簽!”
竟然是去而複返的朱茯苓。
吳春芬看到,簡直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你這個禍害,要不是你,我們家怎麽會欠錢?你走了自行車,還有臉回來?我打死你!”
“誰說我自行車了?我騎車是趕去取錢了。”朱茯苓說著,把一疊錢拍在桌子上,“700塊錢在這兒了,把收音機放下!”
前世好歹當過時裝品牌的老板,怎麽會沒點震懾人的氣場?
臉一沉,柳眉一豎,看得人心驚膽戰。
吳春芬呆滯住,不可置信地看著一張張嶄新的紙幣,以為自己眼花了。
孫伯也傻眼了,被朱茯苓的氣場懾住,不自覺放下收音機後,仔仔細細的把錢數了三遍。
700塊錢,一分不。
朱茯苓冷著臉,聲俱厲,“欠債還錢了,欠條拿來!賣地的事,以後不許再提,程家不可能賣地!”
孫伯理虧,可是在氣場全開的朱茯苓麵前,他本討不到好,把欠條放下之後,就灰溜溜地跑了。
朱茯苓把欠條遞給程忠良,出微笑,“爸,錢還了,以後誰再提賣地都別理。”
程忠良兩手都在抖,幾乎不敢相信,“兒媳婦,多虧有你在……”
“爸,您別這麽說,這是我該做的。”朱茯苓歎氣。
小金庫幾乎掏空了,也不是不心疼,但這畢竟是原主造下的孽,繼承了原主的,這筆債,自然要替原主還。
“可不就是你該做的嗎?”吳春芬咬牙切齒,恨恨道:“要不是為了湊彩禮,我們家怎麽會欠這麽多錢,阿越也不用累死累活這麽拚命!”
就算朱茯苓還了這筆錢,吳春芬也沒有半分激,甚至懷疑這筆錢來路不明。
誰不知道這婆好吃懶做?
哪來的錢,還不是跟他兒子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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