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一個人人厭惡的地方。
上至員,下至百姓,就算有再重要的事,也不會從這裡經過。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比如今天,往日裡門可羅雀的大理寺門前竟然滿了人,不僅如此,來人甚至還都是些著華貴之輩。
隨著一輛輛掛著家族徽標的馬車依次停下,盧氏家主、崔氏家主……,大理寺的門子只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這些平日裡難得一見的大人,今天都怎麼了,怎麼會同時跑到大理寺來,難不是想要搞事……。
能在大理寺當門子自然都有幾分眼,覺況有些失控,立刻有人回進了大理寺去向寺卿大人彙報,另外有人主上前詢問幾大家族此行的目的。
只是,他們這些人地位太低,上前還沒等開口便被人攔了下來,等反應過來已經被幾家的僕役驅趕到了一邊。
正懊惱間,大理寺正門被人從裡面打開,方德明笑著從裡面走了出來,對那幾個被趕到一邊的門子視而不見,自顧自打著哈哈道:“哈哈哈……,今天是什麼風,怎麼把幾位家主給吹到我大理寺來了,來來來,快快請進。”
這個僞君子,長安城上下誰不知道你方德明心狠手辣,是李二的死忠。
盧氏家主盧永壽哼一聲,主上前兩步,冷著臉道:“方寺卿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難道你真不知吾等今日來此的目的?”
“咦,盧家主這話說的可就奇怪了,你們來這裡幹什麼老夫怎麼知道。”方德明捻著頜下鬍鬚,故意出恍然的表:“哦……,難道說幾位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今日想來老夫這裡自首?”
“你……”盧永壽被懟的直翻白眼,上前兩步指著方德明正打算髮火,冷不防被邊的清河崔氏家主拉住,低聲說道:“盧兄稍安勿躁,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莫要再多生事端。”
“可是他……”盧永壽老臉紅一陣白一陣,怎奈被崔家主死死拉住彈不得,話未講完便聽那崔氏家主對方德明道:“方寺卿,吾等這些時日因爲忙於它事,對家中後輩疏於管教,以致於出了幾個敗類。今日吾等此來的目的,便是要大義滅親,將那幾個族中敗類送大理寺。“言罷,一擺手:“來人,將人帶上來。”
“諾!”後早有崔氏族人應了一聲,從另外一輛馬車裡面拖出幾個五花大綁之人,正是清河崔氏族中那幾個榜上有名的傢伙。
與此同時,另外幾家族人也分別從各自的馬車中拖出幾個人,連拉帶拽的帶到方德明的面前。
“方寺卿……,人已經帶到,你接收一下吧。”
方德明笑容依舊,心中卻不得不道一聲佩服,果然是傳承了千年的世家,陛下安排大理寺抓人的名單才送來兩天,這些人就已經得到了消息,並且做出了取捨,厲害啊。
要知道,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這其中的道理誰都明白,可真正能做到的人卻並沒有多。
兩崔姓,兩李姓外加一個盧姓,這五大世家都是傳承悠久的家族,門生故吏遍佈朝野,如果他們真想保住那名單上的人,大理寺還真的很難在短時間將人抓到。
可是,五大世家卻選擇了妥協,主將人到了大理寺,這樣做固然會對他們的聲譽有所打擊,卻同樣把李二給到了牆角。
你說我家裡有敗類。
好啊,我把人給你送來了,要殺要剮隨你便。
那麼你接下來還能拿我怎麼著?我慫的一,我連臉都不要了,你不好再兌我了吧。
好一個棄卒保車,示敵以弱,著下在期期艾艾在一起的二十幾人,方德明心中苦笑。
事怕是要難辦了,名單上那可是三十六人,而世家送來的卻只有二十一人,還有十五人沒有被送來,自己如果再想手抓人,怕是要落個欺凌弱小的名聲。
畢竟世家已經認慫了,主將人犯到了大理寺。
至於說人數有問題……,老百姓哪知道這裡的門道,他們只看到了五大世家被大理寺著低頭,老老實實將自己的族人了出去,哪裡知道其實重要人已經被世家給保下來了。
心思電轉,想通了其中關竅的方德明笑著將手背到了後,打了個哈欠道:“幾位家主搞錯了吧?我大理寺是大唐的司法機構,執行的是唐律,你們如果想要置族人,去自家祠堂置便可,送來我這裡算怎麼一回事。”
不收?!
五家家主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無奈。
盧永壽脾氣暴躁,當下怒道:“方寺卿,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讓你們把人帶回去罷了。”方德明面一冷,拂袖道:“我大理寺若想抓人自會親自上門,不需要別人主送來。”
求人要有求人的樣子,堵著老子門跟老子玩兒心眼不說,還要呲牙瞪眼,真當老子是嚇大的。
漫說方德明是李二的死忠,就算不是,也容不得五家如此囂張。
畢竟今天的事五家並不佔理,心機玩的太過,若方德明沒看的話也就罷了,可偏偏方老頭兒目如炬,把五家的打算看的清清楚楚。
這樣的況下,就算方德明是站在五大世家一方的,五家想不出一點就達到目的也不大可能,更不要說方德明並不站在五大世家一方。
五大世家似乎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人送來了,結果人家不接收,上不上下不下,臉丟了不說,事還沒辦。
可再想說什麼,方德明已經轉帶著人回了大理寺,同時命人將大門關上,門口連個門子都沒有留下。
怎麼辦?走還是留?送來的族人要不要帶走?
在大理寺撒潑打滾顯然是不可能的,鬧的大了,搞不好整個家族都會被牽連。
心好累,早知道就不應該趟這渾水,不就是李家那小子打死了一個鄭家的敗類麼,打死就打死了唄,有什麼了不起,跟我們幾家有的關係。
現在好了,事鬧到現在已經不可收拾,錢財、族人怕是都要損失一些,更有甚者可能家族的聲也要一落千太。
悲哀啊,似乎與李家那小子爭鬥世家從來就沒佔過什麼便宜,也不知道那小子運氣太好,還是世家運氣太差。
最終,五家還是帶著那些被綁好的族人離開了大理寺,至於回去之後,他們會如何置那些族人,這就不是大家所能知道的了。
一日之後,岐州府。
“主人,主人……,恭喜主人,賀喜主人!”來自大食的訓鳥師著滿的塑料話衝進了驛館中李昊的住所,右手高舉握拳,不知抓著什麼東西。
“嗯?!”正躲在樹下躲避秋老虎的李昊擡起頭,迷茫問道:“有事?”
“呃……”大食人滿臉的喜悅瞬間僵在臉上,舉在半空的手放下也不是,舉著也不是。
李昊愈發不耐煩起來:“說話啊,啞啦?”
“不,沒有。”大食人回過神來,賠著笑,殷勤將右手出來:“主人您看。”
低頭,目停留在大食人的手上,那是一張一指寬的字條,上面寫著一串含義未明的數字。
“這是……”李昊騰的一下站直了子,盯著大食人道:“老子的鴿子回來了?”
“嗯嗯嗯,主人,鴿子回來了,這字條就是鴿子帶回來的。”大食人顯得比李昊還要興,吧啦吧啦說道:“主人真是天才,竟然能夠想到用鴿子來傳遞信息,這可比人力快多了,主人……。”
大食人話還沒有說完,李昊已經拿著字條遠遠走了開去:“馬屁就不要拍了,有那時間就去多培養一些好鴿子,順便再帶百十個徒弟,給你一年時間,在關中佈置一百個通信點,完不小心你的腦袋。”
興轉眼變了鬱悶,經過這麼長時間,大食人知道李昊絕對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如果自己一年不能在大唐的關中佈置一百個通信點,估計腦袋還真有可能換個地方。
拋開爲自己腦袋鬥的大食人不說,卻說李昊。
拿著字條回到屋中,自桌上拿起一本沒有名字的書籍,打開之後,對照字條上的數字查閱起來,不多時十餘個字出現在紙上。
『已至,不日南下,將軍放心』。
“這個蠢貨,就不知道寫點別的。還將軍放心,萬人敵的將軍老子都派出去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報怨了一句,李昊將書放下,坐到椅子上發起呆來。
經過長達近半年的培育,信鴿基本算是培育功了,接下來只要不停擴大規模,早晚會改變大唐通訊基本靠吼的狀態。
來到大唐這兩三年,他已經到了明明相隔百十里,傳個信卻需要兩天的日子,現在有了信鴿,終於可以舒服一些了。
只是信鴿這東西侷限還是太高了,野外天敵無數,很難保證每一次信息都能萬無一失的傳遞到位。
真可惜啊,要是有5G網就好了,就算沒有5G,2G也不錯啊。
好吧,李昊知道自己想的有點多,大唐別說2G網,就連信鴿都纔剛剛培育出來,說網絡還爲時過早。
當然,李昊不是沒想到搞無線電,不過在耗費了數日時間之後,他發現自己除了記得無線電是通過電磁線圈發之外,其它一概不知。
像什麼二極管,三極管,電阻,電容……,別說大唐沒有,就算有,他也不知道怎麼往一起組合。
電子電路這種東西,對於他一個曾經的大頭兵來說,實在太高端了,除了知道有這門學科,其它就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同理,電機學也一樣,畢竟沒有電,就算搞出無線電也沒用不是。
嗯……,發電機的原理是什麼來著?好像是線圈加鐵芯。
然後呢?還有什麼?
好吧,還是放棄吧!
李昊搖搖頭,徹底放棄了搞發電機和無線電的相法,沒招,理論基礎不夠,鏡花水月。
‘嘚嘚嘚……’,外面大街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不多時在驛館門口停下。
一個尖細刺耳的聲音高道:“三原縣候李德謇、史臺侍史衛鴻達、大理寺卿戴胄接旨……。”
到底還是來了!
聽到聲音李昊的神一振,推開門帶著鐵柱走了出去,不多時來到驛館大門口。
衛鴻達、戴胄此時已經到了,李昊顧不與他們客氣,上前幾步站到最前面,三人異口同聲道:“李德謇(衛鴻達、戴胄)接旨。”
門口的太監見三人都到了,從邊另一個小太監手中接過旨聖,雙手展開:“陛下有旨……,李德謇、衛鴻達、戴胄,抗旱、治洪有功,賞千金……。”
接慣了聖旨,李昊已經習慣的屏蔽掉了大部分的誇誇其談,只聽中心思想,等那太監閉之後,立刻躬行禮,朗聲道:“臣李德謇,謝陛下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馬屁!
衛鴻達與戴胄原本打算謝恩了事,不過聽到李昊在那裡‘萬歲’個沒完,只能陪著喊了一遍口號。
不過你還別說,喊完全舒暢,老得勁了。
太監待三人直起子之後,笑著將聖旨收起,到爵位最高的李昊手中:“候爺,陛下說了,岐州事了,您可以回京了。”
“嗯,謝謝公公。”李昊笑著將聖旨接到手中,錯手的功夫,將兩葉十兩重的銀葉子塞進了太監手中。
俗話說的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貞觀一朝太監的地位雖然不高,也很有參政的機會,不過李昊還是認爲小心無大錯,左右不過就是百十兩銀子的事,不求這種小人說他好,只求他們不要說話就好。
畢竟歷史上有很多大人就是栽在一些小人的無心之語上面。
前車之鑑,李昊並不覺得自己比歷史上的大人強大,也不認爲自己比別人聰明,所以還是小心一點好,小人能拉攏就拉攏一下,誰知道將來能不能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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