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魚膠、鋼結構框架,三種在技學院隨可見的質構了巨大的玻璃建築,衆人進其中立刻讓人到了夏日般的溫暖。
袁天罡滔滔不絕的介紹著玻璃大棚的在農業生產方面的優勢,李二等人興致盎然的聽著,誰都沒有發現李昊此時已經出溜到了人羣的末尾。
這就是一幫徹頭徹尾的瘋子,老子當初怎麼就瞎了眼,非要把這幫人弄到一起,現在好了,連生病毒都敢研究了,這尼瑪是腚眼子拔火罐,作死啊!
可惡的袁天罡,這貨膽子到底有多大,莫不是脖子以下,服裡面全都是膽?
若是早知道他正在與孫思邈鼓搗天花病毒,老子寧可死在漠北,也特麼不回長安。
重活這一世可沒有像後世那樣在裡面打過無數疫苗,隨便得個流都可能會丟掉小命,別說跟一幫敢沒有任何防護就去研究天花的狂人在一起混……老子還沒活夠好不好。
“德謇,李德謇,給朕滾過來。”李二霸氣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將正在猶豫要不要逃深山老林避難的李昊回了魂。
“陛下,您我。”屁顛屁顛湊到前面,出比哭好看不了多的笑容。
“躲在後面幹什麼,莫不是又在憋什麼壞。”李二的手裡著半黃瓜,腮幫子高高鼓起,跟正在進食的倉鼠差不多。
放在平時,李昊怎麼也要惡意的揣測yy 一下,但這個時候他哪裡還有這份心思,搖搖頭道:“臣想事有些走神,陛下勿怪。”
這小子什麼病,莫不是漠北一戰留下的後癥?
唉,到底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朕對他的要求似乎有些高了。
偉大的皇帝陛下難得良心發現一回,拍拍李昊的肩膀道:“小子,朕知道漠北一戰讓你一直心存愧疚,不過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你是朕看好的棟樑之材,眼要放的長遠些,知道麼。”
李昊懶得解釋,彎腰躬:“諾,臣謹記。”
“嗯。”響鼓不用重錘,李二點點頭,岔開話題道:“剛剛袁道長向朕建議帶頭使用那個什麼‘痘種’,你覺得此事可行否。”
這我哪兒知道!李昊眼睛瞪的跟銅鈴似的。
老子對天花的瞭解僅僅限於在牛上培養牛痘,然後給人接種,但接種多合適,是否會染其它病毒,這些都是未知數,敢哪給你做保證。
坦白講,李昊很佩服那些敢於探索未知的先驅,比如嘗百草的神農,再比如想要給曹開顱的華佗,又比如把自己綁在四十七枝火箭上,打算嘗試飛天的萬戶。
如果不是因爲有這一類人存在,就算再過一萬四千年,華夏大地依舊會是一片蠻荒之地,本不會有什麼五千年輝煌燦爛的文明。
但佩服是一回事,自己去做又是另一回事,李昊必須承認,自己就是個小富即安的膽小鬼,力所能及沒有任何危險的時候推一下歷史進程還可以,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建議李二去做先驅,然後在試驗失敗之後人頭落地這種事……。
看了一眼正滿眼期待的袁天罡,李昊苦笑道:“臣覺得此事還應該慎重考慮,最好經過大量臨牀試驗,掌握了詳細數據之後陛下再進行接種比較好。而且……。”
袁天罡急了:“世子,生院已經進行了十多多例試驗,無一失敗。”
李昊依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那又如何,陛下系天下安危,豈能隨便陪你們一起瘋。”
“但是如果陛下不牽這個頭,‘種痘’之法便無法在大唐推廣。”
“推廣什麼,在科學研究講究的是嚴謹,十例試驗或許全部功了,但你能保證下一例不出問題麼?好,就算你每一次試驗都功了,我只問你一個問題,生院能夠自己培養‘痘種’麼?如果自己無法培養,所謂的‘種痘’之與屠龍之又有什麼區別。”
這倒不是李昊在給袁天罡潑冷水,作爲一個先知,他相信整個大唐沒人比他更瞭解‘種痘’。
比如眼下孫思邈正在研究的‘種痘’,這最多隻能稱得上‘生痘’,接種的功率只有八,隨意讓他們給人接種危險還是很大的。
正因如此,他才一再給袁天罡潑冷水,希他能夠與孫思邈好好通,別不拿人命當命。
長孫皇后本就不想讓李二冒險,此時見李昊亦如此說,笑著勸道:“陛下,要不還是再考慮考慮吧,便是真要‘種痘’,也不急在一時不是。”
李二目深邃:“朕怎麼能不急,每年我大唐死於天花的百姓不可計數,若能早一天治,實爲我大唐之福啊。”
李昊嘖了一聲,看向袁天罡道:“老袁,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種過了?”
袁天罡固執的點點頭:“正是因爲種過,所以纔會向陛下推薦此。”
看來不點真本事是不行了,李昊深吸一口氣:“老袁吶,既然你一心要研究天花,我的建議是你去找一批母牛,最好是生有皰疹的母牛,將其皰疹弄破給人接種,那個纔是眼下最安全的‘種痘‘之法,現在的’種痘‘還是先停一停吧。”
“你……。”袁天罡目一凝,遲疑道:“世子難道早就知道‘種痘‘?”
從某種角度來說,袁天罡提出來的就是一個悖論,因爲李昊是在一千四百年後知道‘種痘‘的,怎麼算都不可能‘早’,但如果說‘晚’吧,李昊的確比自認第一批瞭解‘種痘’的袁天罡清楚的多。
著一齊向自己看來的衆人,李昊有些牙疼,攤開手道:“‘種痘’之法是一個峨眉山的道士研究出來的,我湊巧與其遇到,就順便了解了一下。”
“那,那你怎麼不早說。”袁天罡苦笑問道。
李昊理直氣壯:“你又沒問我。”
好吧,你贏了。
鑑於之前談到‘種痘’的時候李昊並未表示過多的驚訝,李二、長孫、袁天罡等人並未懷疑他的話,甚至袁老道已經開始考慮‘牛痘’的事。
李二滿是好奇,圍著李昊轉了兩圈,若有所思道:“你這小子還真是個寶藏,朕很好奇,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麼?”
李昊煞有其事的想了想:“嗯,陛下您如果這麼問的話,臣覺得臣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麼。”
“無恥之尤。”極不要臉的回答讓李二笑罵了一句,擺擺手將他趕到一邊,自顧自與長孫結伴去玻璃大棚深‘探險’去了。
待到四下無人,長孫皇后遣散四周護衛,皺眉道:“陛下,李德謇此子似乎不簡單呢。”
“朕早就知道。”李二著眼前一片翠綠,笑著說道:“但只要他沒有二心,朕便容得下他。”
“嗯。”還不到三十的長孫皇后出小兒之態,靠在李二上:“妾就喜歡陛下有壑,豪萬丈的樣子。”
“你啊……,唉。”李二無奈的搖搖頭。
十餘年的朝夕相,若說最瞭解長孫皇后的人,莫過於他。
表面上看,剛剛長孫皇后那句話像是在提醒他李昊有問題,可實際上,這位皇后娘娘是在試探他的口風,若事有不皆,免不了會替那臭小子說和幾句。
這便是長孫皇后,母儀天下,知恩圖報,有在,只要李昊一日不造反,便能保他一日無憂。
長孫皇后毫沒有被李二看穿心思的窘迫,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彼此間甚至不需要說話,往往一個眼神都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更不要說剛剛表現的如此明顯。
不過,這種事點到就好,沒有必要往深裡說,見李二明白了自己的心思,長孫皇后岔開話題,環顧四周道:“妾觀這玻璃房子很不錯,不如在宮裡也建上一座,平日裡妾也好有個營生,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嗯,自己建一座也好,省得到了冬日那臭小子又拿幾個桃子跑來朕這裡打秋風。”李二怨念滿滿的牢引得長孫皇后掩口輕笑。
另一邊,被丟在原地的李昊無聊的蹲在地上畫著圓圈,邊程音音鬼子進村一樣,瘋狂掃著一切能夠看得上眼的果蔬。
黃瓜,好東西,來一大筐;崑崙紫瓜,哦,就是茄子,也不錯,再來一大筐;菠凌菜、韭菜,合起來弄一筐;桃子、蘋果、葡萄……沒完沒了的摘。
李昊的耳邊彷彿聽到了鬼子進村的配樂,不得已出聲道:“音音啊,差不多行了,你多給我留點。”
“留什麼,小氣鬼,你以爲這些都是我要的啊。”程音音一邊指揮著玻璃大棚裡的園丁摘果子,一邊回頭說道:“我這是摘的兩份,回頭還要給雪雁姐送去一些呢。”
得,這還有什麼可說的,摘吧。
李昊無語搖頭,把思緒轉到了王玄策的事上。
之前與寧懷遠聊起當年事的時候,從其口中聽到了王元良的名字。
那個曾經在登州作威作福,如今已經被安排到幽州做刺使的傢伙不知道過的怎麼樣,在幽州是不是又重舊業,繼續盤剝鄉里。
認真講,如果不是寧懷遠舊事重提,李昊甚至早已經把他給忘了,如今想起來,不由讓他慨人的際遇還真是複雜。
不過,今時不比往日,李昊就算知道了當年的事礙於勳貴之間的默契也不好針對他再次下手,否則會給別人留下睚眥必報,不留餘地的印象,這樣不好,很不好。
李家的未來是在大唐長盛不衰,而不是鶴立羣,衆人皆醉我獨醒,修理王元良固然可以痛快一時,但卻把路給走窄了。
可惡的貴族潛規則,做人真他娘不痛快。
正想著,邊突然多出一個人來,擡頭髮現是程音音正在看自己。
“怎麼了?”李昊問道。
程音音撇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已經回去了,袁道長也走了,你還打算在這裡藏到什麼時候?”
會不會說話,我這是藏麼!李昊翻了個白眼:“那你怎麼不走。”
“東西太多,帶不走。”程音音理直氣壯。
我……尼瑪……,我看到了什麼?
順著程音音的目去,李昊看到了堆積如山的各種果蔬,再看生院試驗園……好傢伙,跟蝗蟲過境似的。
“你都幹了什麼,斬草除嗎?”
程音音癟癟,顯然並不認爲自己做錯了。
誰讓這傢伙回來之後不向自己報平安的,我這樣做只是在提醒他,本姑娘很生氣。
輕哼一聲,程音音主上前挽起李昊的胳膊:“你當初可是答應我大哥要照顧我的,總不會爲了一點點的果蔬發脾氣吧。”
平板一樣的蘿莉掛在胳膊上,李昊瞬間對窮兇極惡有了新的領悟,低頭看了一眼:“快放手吧,你這樣我真替你將來發愁。”
“你愁什麼啊。”
“愁你嫁不出去唄,看看你,跟面嘆息之牆似的,怎麼會有……”
呼,痛快,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小丫頭片子,跟老子鬥,不把你說自閉,老子以後改名李日天。
好氣哦!程音音面沉。
敢說本姑娘是‘嘆息之牆’,不知道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麼。
再說,本姑娘只是還沒有開始發育,再過幾年,再過幾年……。
好吧,很可能再過幾年依舊是這個樣子。
小蘿莉覺得很傷,盯了一眼還在滔滔不絕的李昊,對著他的小就是一腳。
“嗷……”李昊上還沒痛快完呢,小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直接跳起三尺多高,耳邊傳來小蘿莉憤憤不平的聲音:“你敢再說一句試試。”
好男不跟鬥,好人不跟狗鬥。
到底是程默的妹妹,讓小孩吃粑粑好了。
死命著幾乎快要斷掉的小,李昊對著正在一邊看熱鬧的‘閒雜人等’吼道:“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去多幾輛車過來。”
“轟……”李昊一發飆,圍觀羣衆一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