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落淚,而且還是在安王一家和肅王一家進宮來拜年的時候,這顯然是很不吉利的,也非常失禮。○尤其是這麼做的人,還是本應該母儀天下的皇后,這景就越發的尷尬起來。
紀曉棠等人都垂下了頭,不去看著尷尬的景象。
隆慶帝不看韓皇后,卻招手向兩邊服侍的人吩咐了下去:“扶皇后回去吧,請太醫到坤寧宮中給皇后診脈,讓皇后好生歇息。”
聽了隆慶帝的吩咐,兩邊服侍的人卻都猶豫不決,眼看向韓太后。
顯然,衆人都是明白的,韓皇后這個時候過來,應該並不是出於自己的主意。而且,無論如何,韓皇后都是韓太后嫡親的侄。韓太后一直都很韓皇后。
要不要韓皇后走,隆慶帝說了不算,韓太后說了纔算。
隆慶帝見兩面的人都不彈,臉上的神就有些難看。他將目轉向了韓太后。
韓太后就乾咳了兩聲。
“皇后,你子骨不好,就先回去歇息吧。”韓太后終於發話道。
韓皇后擡起淚眼,驚訝地看著韓太后。
韓太后朝韓皇后使了個眼。
“你先回去歇息吧。你能掙扎著來,人也都見到了,也說了話,這就是你的心意盡到了。回去好生調理子。你也聽陛下說了,等你將調理的大好了,那就一切都好了。”
韓太后語重心長。
韓皇后的目中就流出喜意來。
“我聽母后和陛下的。”韓皇后竟然扶著邊的小宮慢慢地站起來。
紀曉棠等人都往旁邊站了站,恭送韓皇后。
韓皇后扶著小宮。特意走到紀曉棠邊停住。熱切的目依舊停留在煊兒的上。
煊兒在紀曉棠的懷中卻特別的安靜,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韓皇后,卻一聲都沒吭。韓皇后對於他來說。似乎不僅僅是陌生而已。
小傢伙覺到了危險,或者說,他覺到了娘~親的張。
對於韓皇后這個陌生人,煊兒有好奇,卻沒有好,也不想去親近。不得不說,這真是個非常聰明的小傢伙。他雖然還看不清這人世,卻十分懂得通過分辨母親的緒,來知這個世界。
“閣老曾經說起過煊兒。說煊兒又聰明又可,我今天見了,也喜歡的不得了。說起來,煊兒不僅要喊我一聲皇伯母。從閣老那邊論起。還應該喊我一聲姑母。”
韓皇后口中所說的閣老,自然指的是韓閣老。
“承蒙閣老厚……”
“閣老還說,煊兒並不認生。”韓皇后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紀曉棠這次沒有說話。
“是了,看見我,能不哭不鬧,就是個極難得的孩子。很好,煊兒很好。”韓皇后留下這兩句有些難懂的話,就扶著小丫頭的肩膀慢悠悠地走了。
“皇后久病。以前還能見見進宮來請安的命婦。”隆慶帝見韓皇后走了,就讓衆人重新歸坐。然後解釋了韓皇后方纔說的話。
那個時候,也有命婦帶了小孩子進宮給韓皇后請安的。韓皇后喜歡小孩子,但是小孩子卻不喜歡。大一些的孩子還好,就像煊兒這般大的小孩子,一旦靠近了韓皇后,往往都會大哭。
韓皇后後來就不再見人,除了的緣故之外,與這件事也有些關係。
紀曉棠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事,不免心中有些唏噓。
隆慶帝略說了這麼兩句,也就轉開了話題。
大年初一,安王府和肅王府兩家人都來宮裡拜年,隆慶帝還要朝臣的禮拜,而命婦們也都進宮來。韓皇后回去了坤寧宮,不再出來見人,衆命婦都往慈寧宮來給韓太后磕頭拜年。
大殿中的人多了,鄭桂帶了秦煜,紀曉棠抱著煊兒,就聚在了一起。
一會的工夫,慈寧宮中又擺了宴席,韓太后特意讓紀曉棠在自己的邊坐了,鄭桂則是坐在了一位年長的宗室貴婦的下手,與紀曉棠遙遙相對。
宮中的宴席總是無趣的,好在結束的很快。
衆命婦紛紛告辭離去,只有紀曉棠和鄭桂留在了後面。
韓太后要留紀曉棠說話,紀曉棠也要等秦震來接。鄭桂卻並沒有留下,只說要出去閒走走,就帶著秦煜離開了。
韓太后的目追隨著鄭桂和秦煜的背影,直到兩人出了大殿,才慢慢地收回了目。
“怎麼這小傢伙又神了?”韓太后看著紀曉棠懷中的煊兒,笑著問了一句。
這半天的工夫,煊兒已經吃過,又在孃的懷中睡了一覺,這個時候醒過來,又是神頭十足。
知道韓太后是對著他說話,煊兒握著自己的兩隻小手,咧開了小~。
就是韓太后看了煊兒這個模樣,也不有些喜歡。
“還是你們跟我心。”韓太后逗了逗煊兒,就往後將子靠在引枕上,語氣有些鬱起來,“煜兒長的這麼大了,才肯帶進宮來見見我和陛下。見了面,還是皮笑不笑地,將我們都當做仇人一般防備。”
左右服侍的人都被韓太后打發了下去,只有兩個宮在旁邊服侍著,自然都是韓太后的心腹。
其中一個,赫然正是楊翩翩。
紀曉棠也習慣了楊翩翩在韓太后邊,只安靜聽韓太后說話,對楊翩翩並不留意。
“曉棠,你是聰明人。你當他們爲什麼火急火燎地帶了煜兒進宮?還百般地想要討好陛下?這不過是看著煊兒討了我和陛下的喜歡,他們心裡面妒忌。心裡面著急……”
韓太后冷笑了幾聲,目重新落在紀曉棠的面上。
“曉棠,這人心難測。因妒生恨……,他們怎麼想的,不用我提醒你……”
韓太后語氣關切,眼睛卻盯著紀曉棠幾乎眨也不眨,似乎是生怕錯過了紀曉棠一一毫的表變化。
紀曉棠臉如常,沒有立刻說話,只是腹誹。
因妒生恨。這不正是韓太后想要的局面和結果嗎?!
“只要母后和陛下疼煊兒,別人怎麼想,怎麼做。我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紀曉棠說的一派風清月明。
韓太后就笑了,目卻相當複雜。
“曉棠,煊兒不在宮中,不在我和陛下~邊。只怕難免也有照顧不到的時候。……防不勝防。鞭長莫及……”
紀曉棠的心中不由得一。
韓太后說了幾句,見紀曉棠並不十分熱衷,竟也表現的十分淡然,後來還跟紀曉棠聊起了家常,直到鄭桂回來。
“煜兒呢,怎麼沒跟著你?”韓太后問鄭桂。
“回太后,煜兒跟著王爺在乾清宮。”隆慶帝在乾清宮單獨見了秦震、秦霖和秦煜,現在已經打發了幾個人出來。鄭桂來慈寧宮,是向韓太后告辭。同時也是通知紀曉棠。
“罷了,我知道你們事忙,夫妻也離不得,暫且回去,記得常進宮來看看我。”韓太后就擺了擺手,容許紀曉棠和鄭桂告退。
紀曉棠和鄭桂行禮,就要往外走。
“對了,下次進宮,記得把……”韓太后住了紀曉棠,“記得把你姐姐那孩子也帶來給我看看,聽說你將養的很好。”
韓太后是笑著說的這句話。
紀曉棠的面上卻有瞬間的僵,緩緩地低垂了頭,裡卻應了一聲。
韓太后的角漾起一幾乎不加掩飾的惡意笑容,擺擺手,這次是真的讓紀曉棠走了。
鄭桂沒有垂頭,不僅看到了紀曉棠瞬間僵的臉,也看清楚了韓太后臉上惡意的笑容。
離開慈寧宮沒多久,們就遇到了秦震和秦霖一行人。
秦震看到紀曉棠,立刻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不僅是秦震注意到了紀曉棠緒異常,秦霖也察覺到了。秦霖看了一眼鄭桂,鄭桂衝秦霖眨了眨眼睛。秦霖立刻就知道,方纔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大家都在一,秦霖不好就詢問鄭桂。
“曉棠,怎麼了?”秦震走到紀曉棠的邊,很自然地從紀曉棠的懷中接過煊兒抱了,一面低聲問紀曉棠。
紀曉棠笑著搖了搖頭,只是那笑容卻遠未抵達眼底。
秦震就知道,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但是當下也不好繼續追問。
一行人這樣出了宮,到了宮門之外,秦霖就過來,說要跟秦震商量一些事。
“今天天氣不錯,就這樣走走也好。”秦霖和秦震走到前面去了,鄭桂笑著過來,跟紀曉棠商量。
紀曉棠略一猶豫,也就點了頭。
鄭桂有話要跟說,就給鄭桂這個機會。
車馬和隨從的人都跟在後頭,秦煜和秦熒走在一起,煊兒被孃抱著也跟在後頭,鄭桂和紀曉棠就朝前面慢慢地走。
宮外,金水橋,大~片空曠的空地,並沒有行人,侍衛們也遠遠地站著,因此不用擔心們說話會被什麼人聽見。
“曉棠,今天要多謝你。”鄭桂鄭重地向紀曉棠道謝。
是紀曉棠和煊兒爲秦煜解了圍,不僅救了秦煜,還讓和秦霖避免和韓太后衝突。
“曉棠,你有了煊兒,更能理解我的。太后、那樣對煜兒,我明知道不懷好意,卻本沒有法子。”說到當時的形,鄭桂的聲音有些抖。“曉棠,你一定以爲,大庭廣衆之下,只是嚇嚇我們,嚇嚇煜兒的,你真的那樣想,你就大錯特錯了。”
鄭桂告訴紀曉棠:“那個時候,是真的會下手!”
紀曉棠面上就出了吃驚的神。
“能爬到今天的位子,你可知道,有多種當著人面就能無聲無息害人的手段?”
“桂姐姐……”紀曉棠看著鄭桂,希能解釋的更加詳細一些。
正如鄭桂所料,紀曉棠對這個話題非常關注。
“……當場人還不會覺到什麼,也不知道著了的道,可是等離開了,卻活不過十二個時辰去。”
“有這樣害人的法子?!”
“怎麼沒有,死在這種手段下的冤鬼不知道有多。曉棠,你仔細想想,還用我再提醒你嗎?”鄭桂看著紀曉棠。
紀曉棠的眸子漸漸地沉了下來。
鄭桂就知道,紀曉棠一定是想到了什麼。
“曉棠,你仔細地想。害的人,比你能想到的還要多,比你能想到的,還要可怕。”
鄭桂說了這些,就不肯繼續再往下說了。
“曉棠,今天你能出面救了煜兒,王爺和我都看清了你的心。王爺和我還有煜兒,這輩子都對你激不盡。你待煜兒的心,就是王爺和我待煊兒的心。……我知道,一定在你面前挑撥,可我也相信,你不會被利用,了的挑撥。”
“煊兒永遠是煜兒的親兄弟,王爺和我待煊兒,等同於煜兒。”
紀曉棠明白,鄭桂這是在向表明,肅王府不會加害煊兒。
“桂姐姐,你們待煊兒的心,就是我和王爺待煜兒的心。”紀曉棠看著鄭桂,坦誠地說道。
鄭桂連連點頭,似乎很是欣。知道,就算是沒有事先和秦震商量,紀曉棠也是能夠代表秦震說話的。
“曉棠,我們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紀曉棠點頭。
兩人又慢慢走了一段路,說了一些話,秦震和秦霖就站在前面等著們。
最後,鄭桂和紀曉棠含笑道別,分別上了馬車。
紀曉棠坐在馬車裡,車簾慢慢落下,依舊還能看到鄭桂在向揮手告別,秦煜也在向微笑。
安王府讓了肅王府的車駕先行,兩府車馬向前同走了一段路,就在十字路口分開,各自回府。
在馬車上,紀曉棠就將方纔鄭桂所說的話轉述給秦震聽了。
秦震笑著聽完,不置可否。
回到安王府,兩人就到煕春堂上房來,將大裳了,換了家常的裳,又讓服侍的人將秦熒和煊兒都帶下去歇息,兩人在炕上對坐喝茶。
“曉棠,離宮之間,在慈寧宮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秦震問紀曉棠,“你的臉怎麼那麼難看?”
紀曉棠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慢地喝了一口香茶,然後將茶杯輕輕地放下。
“我和桂姐姐離開之前,太后特意跟我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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