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明,村長四下看了一眼,覺得都在門口不是法子,索就轉移了地方,帶著神各異的莫家人進了正房,坐在中間的主位上,眼神晦暗的來回在現場眾人的臉上掃來掃去。
莫家一群人這會兒大多都還沒回過味兒來。
耳邊充斥著的只有婆婆不停咒罵莫老二吃里爬外的喧嘩。
莫老二一改平日里在爹娘面前的氣弱模樣,梗著脖子死活也不肯改口,雖然沒再說什麼,可是也明擺著這事兒他是站在鐘璃莫清曄這頭的,差點沒把婆婆氣得當場就翻了白眼。
鐘璃剛剛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強著自己哭得天地。
這會兒疼勁兒過了,也舍不得再掐自己一下了,眼淚自然也就干了。
不過既然鬧起來了,就沒打算草草收場。
今兒這事兒必須按想的來才行。
還沒人開口,鐘璃抬手一抹臉,沙啞著聲音說:“村長,我跟青曄是真的沒活路了,求您給主持公道,給我和青曄求一條活路吧。”
剛剛哭了一通,又下死手了眼睛,這會兒掌大的小臉上還掛著泫然泣的淚珠,眼眶紅腫眼里遍布,單薄的小板弱弱的還在不住搖晃,仿佛下一秒就會力不支摔在這兒一樣,可憐得不行。
村長一看這樣,再一看依舊一臉茫然什麼都不懂的莫清曄,心就先了三分,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都是可憐人吶。
村長咳了一聲,問:“那你是怎麼想的?”
鐘璃還沒說話,公公立馬就搶話說:“三媳婦兒,這事兒的確是你娘考慮不周,中間還攀扯著不誤會,的本心原是為了你好的,這一通糊涂鬧下來倒了對不住你,你別吃心,你既然不愿,那此事就作罷,你日后跟老三好好的過日子就是了。”
這是公公在極短的時間里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不能再鬧下去了。
及時止損才是正理。
公公率先給出了臺階,沉著蒼老的臉,說:“至于別的,你就不用勞心了,我跟你娘自有法子。”
若是個子綿的,又或者是不堅定的,聽了公公這話想來也應該見好就收了。
偏偏鐘璃不是這樣的人。
對鐘璃而言,不登鼻子上臉就是收斂了。
怎麼可能被這麼輕飄飄的兩句話就收買了?
鐘璃吸了一口氣,出個苦的笑,低頭垂淚輕聲說:“爹,不是我信不過您,主要是,這樣的話您之前也說過,可是到頭來呢?”
“深更半夜的,娘帶著外男揣了迷藥想進我屋子,還說我要是不聽的就要讓我去死!兒媳實在膽小,被婆婆此番舉嚇得心驚,不敢再信啊!”
公公被狠狠一噎,表就跟吃了屎一樣難看。
鐘璃視而不見,依舊嗒嗒的抹著不存在的眼淚,巍巍地說:“我今兒要是就這麼罷休了,誰知道哪天婆婆不會再起了這樣的心思,再聯合外人來害我命呢!”
婆婆本來一開始被公公眼神制著沒上話。
可這會兒聽了鐘璃的話,炮仗似的砰一聲就炸了!
“鐘璃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蹄子!你張口閉口的胡咧咧什麼!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老娘撕爛你的!”
鐘璃聞言害怕似的抖了一下子,哭得更大聲了:“村長,在您跟前婆婆都想要害我命,焉知沒人的時候,婆婆又會想什麼暗的法子來害我呢……”
婆婆一瞪眼還想罵,卻被村長的一聲怒喝嚇得著哆嗦,不甘心的瞪了鐘璃一眼,憤憤的閉上了。
村長沉了片刻,問鐘璃:“那你是怎麼想的?事已經這樣了,你不肯按你公公的說法來,你想怎麼理?”
鐘璃眸一凜,一字一頓地說:“我要分家!”
一說完,聽到的人都震驚了。
分家?
鐘璃怎麼敢!
父母尚在就想分家?
是想翻天不!
公公想也不想就失口拒絕:“不可能!只要我還活著一天,莫家就沒有分家這個說法!”
鐘璃就跟沒聽到公公的怒吼似的,自顧自的抹著眼淚,低聲說:“這個家里是什麼形諸位也看到了,我跟青曄一個是無知婦人,一個是稚一般的男人,起早黑戰戰兢兢,在家里活兒是一分沒干,婆婆說青曄不知事兒,吃是吃不上干的,穿的也是沒人要的,我原想著守著青曄忍忍也就過了,可是婆婆是怎麼做的?”
“不心疼無知子,欺辱子兒媳,還想為了外來的好把我賣了聯合外人試圖毀我清白我去死!”
鐘璃推開了莫清曄扶著自己的手,噗通一聲再度朝著村長跪了下去,凄凄慘慘:“村長在上,各位村里的叔伯明鑒,我跟青曄在這個家里實在是被得沒了活路,不得已才會有這樣的念頭,還諸位能善心全,給我們夫婦倆一條活路吧!”
鐘璃這麼長的一段話顯然不在莫清曄能理解的范疇之。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有樣學樣的跟著鐘璃做同樣的事兒。
莫清曄噗通一聲跪下,憨氣十足的給村長磕頭:“村長爺爺您救救我們吧!”
鐘璃跟莫清曄這麼一跪,再度把氣氛推向了死寂的高。
鐘璃的話句句在理,可是分家自古以來都是大事兒。
父母尚在的,鬧出分家的事兒來在村里是要被人指指點點著脊梁骨笑話的!
公公臉沉得就跟抹了一層鍋灰似的,霾霾的,聲音也冷得可以擰出水來:“老三媳婦兒!胡鬧是有限度的!看在你今兒了委屈的份上胡言語我不跟你計較,趕回去待著!別在這兒胡攪蠻纏!”
婆婆顯然也被鐘璃分家一語弄得驚了一瞬,聽到公公的警告才恍然回神,尖銳著調子喊:“分家?你做夢!”
一直沒說話的莫老大家兩口子也不樂意了。
莫大嫂不滿地說:“分家?弟妹你怕不是沒歇息好糊涂了!雙親健在父母未贍,你難不就想帶著老三拍屁走了不?”
莫老大悶聲附和:“就是!分家不!”
重點是,分家莫清曄作為家里的男丁,自然是要分走一部分土地的,那莫家原有的土地收不就要變了?
不行!
莫春花也急得不行。
莫家家產本就不厚,還指著讓鐘璃做繡活兒換銀子給補嫁妝呢,哪兒能同意?
“不行!不能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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