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和尚把衆人引方丈室中,也不用他打招呼,就有一個小和尚,端著幾杯熱氣騰騰的清香,奉到每個人的面前。
葉川舉杯一抿,只覺得清香微,有幾分回甘,十分解。他喝著茶水,目在方丈室中游走,只見四壁皆白,在中牆之上,懸掛了幾幅書法作品。
一個佛字,一個禪字,很平常的作品。書法有幾分韻味,說明寫字的人筆力還行,但應該不是名家之作。
“葉大哥你看,這些就是當年的相片……”
與此同時,一禪在一個屜之中,取出一個相冊,奉到了葉川面前。
葉川接過來打量,只見相冊之中,心保管了一張張泛黃,十分陳舊,充滿了年代的照片。這些照片,呈黑白之,照片中的人、景,都是灰濛濛的,嚴重失調。
顯然,這是百年老照片,當年的技行,纔有這樣的效果。
從才照片中,葉川也看到了,當年的一元寺,確實是很簡陋。
當然的山門,那是竹木製作的,又窄又小。天王殿就是個小廟,大雄寶殿還算寬敞,卻是以泥築牆,茅草爲頂。至於藏經閣,講法堂之類,還沒有擴建呢,只有幾間簡單的房屋,那是當年僧人居住的地方。
不過就是這樣簡陋的寺院,從照片的景來看,這裡的香火很是旺盛。特別是大雄寶殿前面的大爐子之中,滿了集的香燭。
滾滾濃煙,就在爐中飄揚升騰,覆蓋在殿頂之上,彷彿整個草廬都要燃燒起來了。
十幾張照片之中,也有兩三張照片,拍的是當年上山進香的信徒。從相片中可以看見,山門旁邊的那個長長的斜坡上,香客排了一條長龍。
數不清的男老,把斜坡都滿了,虔誠的上香。
這樣的場面,可謂是人山人海,極其壯觀。
蕭萌過來,修長的青秀髮如瀑,垂落在相冊中。纖指一,黑白分明的眼眸,充滿了懷疑之:“真的假的?”
“應該不假。”葉川的指尖,也在相冊中掠過。他看得清楚,照片中的寺院,山形地貌,與現在的格局,大致相同。
唯一的區別,無非是當年的寺院簡陋,現在的寺院比較豪華。
不過也是奇怪,當年簡陋的寺院,香火十分的旺盛。可是到了現在,豪華的寺院卻呈現冷冷清清的狀況。
蕭萌也看到了人滿爲患的那幅照片,忍不住嘆道:“當年,朝拜的人,很多呀。”
“是啊。”
一禪也有幾分噓唏,解釋道:“那個時候,一元寺之中,有好幾個高僧坐鎮。不僅是城裡的百姓來朝拜,外地的許多人,也紛紛慕名而來。這照片,拍的是當年佛誕,至有數萬百姓雲集,可謂是空前盛況。”
“好熱鬧。”蕭萌嘆道。
“可惜……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一禪苦道:“當年空前的盛景,到了現在已然絕後,再也見不到啦。”
“別灰心嘛。”蕭萌俏目輕眨,勸道:“……習慣就好。”
霎時,一禪臉一黑,這是安人嗎?分明是捅刀子,往傷口上撒鹽。
“這又是怎麼回事?”
葉川翻開另外一頁相冊,只見這面的相片中,出現了一張廢墟照片。只見整個寺院,都淪爲了斷垣殘壁。甚至連大雄寶殿的佛像,也缺了半邊金。
“戰爭年間,寺院被轟炸了。”
一禪一看,頓時憤然道:“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寺院荒廢了一二十年,直到戰爭結束,才逐步的修復……”
“然後修復現在這樣?”蕭萌欣道:“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福什麼呀。”一禪很無奈:“修復之後,香火變得十分凋零,再也不復當年的模樣。”
“爲什麼?”蕭萌很驚訝。
“我也想知道原因啊。”一禪皺眉,抓頭道:“想不通啊,一元寺雖然荒廢了十幾年,但是城中的大寺院,同樣也荒廢了啊。”
“後來大家都是同時修復重建的,時間也沒什麼先後之別。可是城裡的寺院,香火一年比一年旺,一元寺卻十分清寂,兩極分化嚴重,不公平啊。”
“……人家有西湖。”蕭萌眸一轉,說了句實話:“大家去西湖玩,才順便上香的,也未必是真的信佛。”
“哎!”
一禪長嘆:“這道理,我也明白。問題是……”
無盡的沉默,其他人卻明白他的意思,濃濃的不甘心,都寫在他的臉上,誰看不出來。
“一禪,你著相了。”
對此,白石和尚卻很從容,恬淡道:“出家人在空門,修心修行,不爲外所,不必執著於香火……”
“是是是。”一禪表面點頭,實際不以爲然。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他的境界,可沒白石和尚那麼高深。況且在信息社會,他更是經常與其他寺院的小和尚流。寺院沒香火,很容易到同行鄙視的。
社會流如此,環境使然,他怎麼可能不影響?
白石和尚也知道,一禪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輕輕搖頭,也不再多說。畢竟他也是人,還沒佛呢。作爲一寺之主,他也想寺院有人氣,教化一方,人景仰,與古代的高僧一樣,留名青史,流芳百世。
人生在世,誰敢說自己不半點名利的?
然而這時,蕭萌回眸一,卻發現一直沉默的葉川,眼睛直勾勾的,一直盯住一幅照片發呆,目渙散失神。有些奇怪,頓時出小手,在葉川眼前晃盪。
“誒,醒醒……”蕭萌好奇道:“幹嘛呢?”
葉川渙散的瞳,頓時微微一凝,回過了神來。他沉了片刻,忽然吐了口氣,緩緩道:“我知道原因了。”
“什麼?”
一禪一怔,隨即狂喜,急聲道:“葉大哥,你知道寺院香火不盛的原因啦?”
“嗯。”
葉川輕輕點頭,然後嘆聲道:“風水變了。”
“啥?”
一禪呆了,眼睛睜得很大,有些難以置信。
“風水變了。”
葉川重複道:“一元寺的風水,與當年存在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