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烈著一張臉,被人用榻抬進來。
李西堂瞥見他眸底那強行抑的怒火,不著痕跡的彎了彎角。
顧綰一下子明白了,以李西堂的功,怎麼可能沒聽見外面的腳步聲。他一定是猜到蕭烈來了,才故意說那些話,故意激怒蕭烈,警醒蕭烈!
顧綰的眼圈一下子紅了,為什麼,何德何能,值得他們對這麼好?
欠扶搖哥的已經還不起了,欠月照哥的又該怎麼還?
傻瓜!
人世間不是所有人的所有付出都想要回報的!
你幸福,便是對我、對江公子最好的回報!
李西堂眉眼彎彎,沖顧綰出一個到極致的笑容,然后揮了揮手,一步步倒退著朝外面走去。
再見,綰兒!
一定要幸福!
顧綰怔怔的看著他,千言萬語壅塞在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不控制的涌出來。
再見,月照哥!
你也一定要幸福!
李西堂慢慢退出房門,許久,顧綰依舊盯著他離開的方向,淚流滿面。
蕭烈磨了磨牙,猛的手著顧綰下頜用力扳著的臉和自已對視。
這些日子蕭烈也瘦了許多,原本神采飛揚的一張臉,如今看著竟有些憔悴。顧綰心疼不已,下意識想他凹陷下去的臉頰,可手指抬起來那一瞬,又飛快的回去。
怕!
怕他出嫌惡的表,更怕他會一掌打開的手或是罵一聲滾開……
心里的糾結與痛苦落在蕭烈眼中,蕭烈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他一把抓住顧紀的手,用力在自已上,用力吻了一下。
“你這個小傻瓜啊!跟你說了多回,不要胡思想不要鉆牛角尖,就是不聽!自已難不算,還要連累我兒子跟你一起難,你說,我這回該怎麼罰你?”
輕松戲謔的語氣不住他眼中滿滿的嘆氣與發自心底的疼。
顧綰呆呆的看著他,“你、你不怪我?你、你不嫌棄我?我、我是……”
“我管你是什麼人,我只知道你是我老婆!是我媳婦兒!我是兒子的娘!”蕭烈飛快的打斷顧綰的話,言語間帶著不接任何質疑和任何反駁的霸道。
大有誰跟老子講理,老子就滅了誰的架勢。
橫亙在顧綰心頭多日的云一下子散了,接著無限委屈涌上來,一個沒忍住嗚的哭出聲,著蕭烈胳膊狠狠掐了一把,“死混蛋,你不怪我、不嫌棄我,那你這些天為什麼不理我?你知不知道我這些天有多害怕、多難過?”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是怕空口無憑,你不肯信我,所以……”蕭烈從袖子里掏出一只小小的錦盒遞給顧綰,“我這些天親手給你準備了個禮!你看了就明白我的心意了!”
顧綰抹著眼淚把錦盒接過來,“是什麼?”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蕭烈故意賣關子。
顧綰輕輕打開錦盒,里面是一枚鏤金鈕嵌羊脂玉的印章。拿起來,看清底下的字跡,顧綰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眼淚洶涌而去。
印面上刻著八個篆字‘皇后大寶,顧綰之印’,這種將名諱直接刻在印上其實并不合禮制,卻是本朝太祖獨創的一個誓言,那就是,終其一生,他只娶這一位妻子!
太祖說到做到,哪怕發妻早早亡故,余后的六十余年,他也沒再立任何一個子為后。死后和發妻合葬在一。生同衾死同槨,武夫出的太祖不會詩弄對,沒有華麗的辭藻,可他卻用最樸實最真摯的立下了一生的誓言!
蕭烈這是在效仿太祖,他這是用最直接最無可更改的方式告訴,我你,與你是誰無關!
既然認定了你,那就是一輩子!
金石為證,誓言長存!
“你瘋了?傷那麼重,不好好養著刻什麼印章?”顧綰大哭不已。
蕭烈含笑輕輕把摟進懷里,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不瘋不行啊,誰讓我媳婦是個瞎想的小心眼兒呢?”
“你才小心眼!”顧綰破涕為笑,輕輕在他前了,“還疼嗎?”
“疼!”蕭烈打蛇隨榻,瞬間眉眼到一塊兒,然后指了指自已的,示意顧綰多給點好安一下。
顧綰臉一紅,飛快的朝四下瞥了一眼。
能到這屋里伺候哪個沒點兒眼力勁兒?見狀趕往外溜,最后出去那個還很的把門帶上。
顧綰蜻蜓點水似的在蕭烈上了一下。
蕭烈登時不樂意了,太敷衍,重來!
顧綰笑嘻嘻的湊過來,蕭烈一把將人按住,再不給耍頭的機會。
彼此思念多日的倆個人齒相依,纏綿難舍……
院外,李西堂看見侍婢們快步從屋里出來,一個個捂著笑,便知道顧綰與蕭烈已重歸于好。
他深深吸了口氣,住心底的鈍痛,回手招呼不遠坐在臺階上呆呆著他的傻道:“江碧,你過來!”
“是!主!”傻一下子跳起來,傻笑著跑到李西堂跟前,然后歪著頭,奇怪的看著他道:“主,你怎麼哭了?”
“別胡說!我沒哭!”李西堂飛快的抹了下眼睛。
江碧撇撇,“主撒謊,阿碧明明看見你眼睛里有眼淚,還沒說哭?”
“你看錯了,那不是哭的,是太刺眼了!”
“是嘛?”江碧奇怪的看了看天,明明快要下雨了,哪來的太呢?
不過,主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說有太那就一定有太!
“主,你不是說要帶阿碧見一個很漂亮的姐姐,跟告別嗎?在哪兒呢?”
“就在屋子里面!”
“那我進去嘍!”江碧抬就就要往里屋子里闖,李西堂一把抓住胳膊,“現在不方便見你,你站在這兒給行個禮,說聲再見也是一樣的!”
“這樣噢!可是阿碧覺得這里好想見見呢!”江碧清秀的臉上滿是失,指了指自已的心口很不愿的樣子。
“你乖一些,然后我帶你回西涼,給你買好多好多好吃的!”李西堂聲哄道。
聽說有好吃的東西,江碧一下子開心起來,“那好吧!”轉站在門口飛朝著屋子的方向飛快的鞠了三個躬,“漂亮姐姐,江碧要跟主回西涼嘍,再見!我們再也不回來了!”
說完,飛快的扭頭看著李西堂,好像在說‘我多乖,你要說話算數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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