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麗華臉埋在魏嵐肩頭,悶聲點頭,“嗯。”
魏嵐桃花眸瞇彎月,輕輕安拍拍後背,“他肯為你冒這麽大的風險,說明是真心喜歡你,也有一定的上進勁兒,是好事。”
“所以,別怕,嗯?”魏嵐嗓音輕溫和,薑麗華沉默一瞬,笑著點頭,“嗯!”
“魏嵐,幸好有你,要不然這些話我都不知道該跟誰傾……呃——”
薑麗華從魏嵐肩上退開,目掃到灶膛口低頭吃飯的人,臉上笑容忽然收斂,“顧、顧朝!”
薑麗華剛才進屋頭腦發熱,本沒看見屋裏還有其他人,現在意識到自己那些話被人聽去,整個人仿佛被人放慢的鏡頭,眼睛大瞪、手臂巍巍虛空指著顧朝。
不說尷不尷尬、害不害的問題,此時此刻,薑麗華恨不能找個地鑽進去。
可以又一想到魏嵐剛才說話,薑麗華臉上別扭神褪去,臉煞白如紙。
魏嵐那還能猜不出薑麗華擔心的是什麽?
錯開一步站到薑麗華前,魏嵐拍拍口,瑩白小臉滿是認真的做出保證,“顧朝不是多口舌的人,而且,他聽我的。”
薑麗華猶疑半天,側頭去看顧朝,卻見顧朝端著碗正看著。
兩人目撞在一起,顧朝輕輕頷首,表示魏嵐說的不錯,薑麗華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笑容勉強點點頭。
之後一段時間,基本如顧朝所料,薑麗華和李建黨關係愈發親,凡是遇見過他們兩個在一起的人,大多都能猜出來,兩人是在對象。
見得次數多了,不乏有人議論:
“好小子,下手這麽快,前幾天咱可還在議論,喜歡就要趁早下手……俺們還沒下手,他這就了?”
一眾大小夥兒多是嫉妒和豔羨,然而這些聲音在薑耳中,便了刺耳的存在。
薑私下找薑麗華談話,每回都是苦口婆心一陣勸:“麗華,機會就在眼前,隻要拿到名額咱們都能回去……你想對象哥不攔著你,可你想想,等回了城裏,什麽條件的找不到?你為什麽非要在現在……”
“麗華,哥是為了你好,下鄉過的什麽日子你心裏清楚,和他在一起沒有未來更沒有保障……你是姑娘,這樣下去,吃虧的隻會是你。”
薑確實不希薑麗華在這裏絆住腳步,在他心裏,妹妹是頂好的姑娘,隻要返城,最差家裏也能給一個工廠正式工的對象。
比之在這窮苦的地方食,他的妹妹可以過更好的生活。
薑麗華坐在一邊垂著腦袋默不作聲,見薑越說越激,才終於點了頭:“我知道了,我會去跟他說清楚。”
親妹子是什麽格,薑再清楚不過,今天這樣幾句話就能把說通,薑心裏抱著狐疑的心態,但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結果事和薑擔心的一樣,起初薑麗華確實和李建黨保持距離了幾天,但是,隻有幾天。
薑的談話越發頻繁,差不多每三天一次,一開始薑麗華還能收斂脾氣,後麵兄妹二人直接發了一次大型爭吵。
薑落了下風,心裏更不讚同這件事,下地幹活的時候堵住李建黨,把人打了一頓,放言警告李建黨離他妹妹遠一點。
李建黨跟薑麗華好,薑就是他未來的大舅哥,本不可能存在還手一事,隻能但方便挨打。
親兒子被打,張紅梅能罷休才怪,擼起袖子拿起搟麵杖就要往外衝,李桑桑和李建黨堵在門口,不讓去。
張紅梅瞪向院裏坐在磨盤上焊煙的李宏,“你是個驢子是怎麽地?瞧不見你兒子被人打豬頭了?”
李宏斜掃了李建黨一眼被打豬頭磕磣的臉,很快收回目,懶得再看。
吐了一口煙,李宏悠哉悠哉道:“現在曉得心疼兒子了?先前你慫恿他去追人家知青,可不是這樣的。”
張紅梅被噎了一下,繼續辯駁:“那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不就不,做什麽打人?就這還是城裏來的知青呢!一點文化人的度量都沒有!”
李宏哼笑兩聲,“你該慶幸這回是姓薑的知青,要還是先頭那個魏知青,你兒子腦殼這會兒都要被人打爛。”
“敢!”
張紅梅橫眉豎目的反駁,李桑桑皺著眉不耐煩嘟囔,“娘,爹說的可都是真的,我在大食堂聽知青們聊天,魏知青家裏在部隊有人呢。”
部隊裏有人?
那打爛腦殼應該不是想的那個打,是得吃槍子兒了吧?
張紅梅打了個哆嗦,一想到那淋淋的畫麵,突然覺得,兒子找一個知青媳婦兒,好像也不是什麽好事。
比起那一瞬間的風,張紅梅更在意自己的兒子。
心裏想法有了變化,張紅梅抖,上跋扈氣息一瞬化為哀求,拉著李建黨語無倫次:“建黨啊,咱就吃這一次虧,以後娘保管不會讓你吃第二次虧,這次就算了吧……”
“那個薑知青以後你也別找了,咱們就找個老老實實的鄉下姑娘,好的!”
前麵的話,李建黨聽了還很,後麵一聽不讓他跟薑麗華來往,獷俊臉一唬,拖長聲音,“娘——你這哪兒跟哪兒?”
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說不跟人家玩就不跟人家玩了?
“行了。”李宏掐了旱煙,把煙桿往往磨盤上一敲,抖掉煙灰,“這都二十一二的人了,又不是小崽子,你這護崽的病什麽時候能改?還能護一輩子不?”
“兒子娶媳婦,以後跟媳婦過,又不是跟你過。他中意就要得,怎麽過都能過出滋味,要你鹹吃蘿卜淡心?”
李宏說完,院裏幾個人都不吭聲。
李宏能當好生產隊長,在家說話有一定的主導權。
“但就一點。”李宏說著,歇睨李建黨一眼,哼哼笑道:“事沒定下來,結婚之前你要是敢對人家姑娘怎麽樣,看老子不卸了你的三條兒。”
李宏手揚起作勢要打人,李建黨腦袋往旁邊躲,這沒出息的樣兒直接把李宏氣笑,“狗蛋子玩意兒,該幹嘛幹嘛去,擱著等老子你呢?”
李建黨一溜煙跑了。
這邊李家況穩定下來,薑姓兄妹又鬧上了。
薑麗華一直以為薑能做到最大的極限就是找說教,怎麽也沒想到,薑會堵著人高馬大的李建黨打一頓。
薑打小讀書好,鍛煉的,雖然個高卻單薄,薑麗華第一反應是擔心他被打的不人樣,誰知聽到的消息確實李建黨被打的臉青鼻腫。
在一看哥,跟沒事的人一樣。
“你幹嘛!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以後還要在一個大隊相,你把生產隊長得罪了,以後怎麽辦?”薑麗華滿臉氣氛,漲紅了臉。
“你是怕以後他給你穿小鞋,還是擔心李建黨?”
薑忍凝視薑麗華,一轉好說話的常態,聲音冷淡至極,“我跟你強調過很多次事的嚴重,如果你始終不肯正視,我就去公社舉報。”
搞男關係是大問題,會被拉出去遊街,到時候丟臉、分的,不是李建黨和薑麗華,還會連累所有知青被人唾棄,問題也因此上升到另一個層次麵。
到時候別說前程,做人都難。
薑麗華瞳孔微弱,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滿臉驚愕不敢置信,“你敢!”
“我有什麽敢不敢的?你不是不想要前程?你願意跟他過苦日子,就看他願不願意為你搭上名聲前程。”薑破罐子破摔,推開薑麗華轉往外走,“你如果不信,就試試。”
薑麗華微怔一瞬,原以為最大的坎兒就是的意願,卻原來,還有那麽多坎坷和阻攔在後麵。
前所未有的力席卷心,薑麗華踉蹌後退兩步,低頭僵在原地。
這些事先放一邊,另一邊顧家小院溫馨依舊。
先前在京市拍的結婚照算日子就是今天寄到,顧朝一早出門跑了趟郵局,不拿到照相館的信封,還分別帶回魏家、宋家寄來的信件。
這年代結婚證就是一張紙,結婚照在鄉下更是從來沒有的事。
故而顧朝剛拆開信封,照片出來還沒兩秒,就被顧阿婆一把走。
“這是魏嵐吶?”顧阿婆瞇著眼睛,著照片一走進院裏亮好的地方打量,“喲……瞧這小模樣打扮的,跟民國小姐似的。”
彩照片畫質不太清晰,照片裏兩個人麵紅潤,皮潔。
尤其是魏嵐,瓣殷紅勝似花瓣,眉彎彎細長,眼眸晶亮,好似被刻畫了一般,致的不像話。
顧阿婆拿起了就不肯撒手,算上照相館老板贈送的那張,一共七張照片,翻來覆去的看。
一旁顧朝著急了,手要接照片,“阿婆,讓我看看,我還沒看……”
“急什麽?”顧阿婆眉立起,布滿皺紋的老臉一沉,拍開顧朝的手,“躁躁的,扯壞了怎麽辦?”
就是不肯把照片給顧朝。
祖孫兩還在糾結,魏嵐捧著書信坐在井邊看了起來。
先拆的是魏家寄來的書信。
信上回複魏嵐上回寄過去的容,現如今魏臨飯前飯後都會喝上半碗顧阿婆釀的米酒,隻是目前隻堅持幾天,效果還不明顯。
魏母表示再堅持一段時間看看,如果有顯著效果後續還會給魏嵐來信。
信的後部分容多是魏母激顧阿婆和關懷魏嵐的容,魏嵐都一一道給顧阿婆聽。
顧阿婆眼角皺紋微微皺起,坐在一邊聽的很認真,手裏照片被顧朝走也沒有在意。
魏嵐念完信後,顧阿婆連連點頭,“好,再看看也好。開春了山間地裏不草藥都要冒頭,回頭留意著,挖回來先備著。”
魏嵐連忙道:“阿婆,這事兒給我們來就行,你隻管告訴我,草藥長什麽樣就是了。”
“哪用得著你?”顧阿婆笑著擺手,“右蘭那丫頭跟我學了些皮,去就是了。”
魏嵐一聽,這樣也行。
疊好家裏寄來的書信,魏嵐又拆開宋家寄來的信。
信上同樣蓋著軍,拆開看才知是宋琪寄來的信。
宋琪在信中表示,知道過年期間魏嵐返京的事,本來想要相約小聚,隻是礙於當時剛和魏臨確定關係的緣故,宋父不允許私下見魏臨,所以不好過來找。
宋琪在信上說,兩個人已經定親,魏臨私下向確定婚期,預備四月底結婚。
這消息宋琪還沒讓魏臨向魏家,反倒是先寫信告訴魏嵐。
信的最後,宋琪希到時候魏嵐能回京市,參加和魏臨的婚禮。
“四月……”魏嵐高揚的眉輕輕蹙起,猶疑疊起書信,瑩白小臉籠罩淺淡憂愁。
顧朝看見,收斂笑容,把照片小心收信封,顧朝坐到魏嵐邊,“怎麽了?”
“是宋琪。和我哥四月底結婚,我想回去,可是……”魏嵐搖搖頭,貝齒無意識輕咬下,將咬得殷紅,“到時候葵子工程正是忙的時候,想回去不是容易的事。”
而且現在的份還是下鄉再改造的知青,本就帶著任務來的,說走就走本不可能。
顧朝大掌安輕發頂,“回信不要答應太死,到時候,盡最大努力爭取,嗯?”
長發被他的淩,魏嵐腦袋抗拒搖擺躲開他的手。
但不可否認,顧朝的溫繾綣,讓魏嵐心裏好許多,莫名的相信自己會被好運眷顧。
好好表現的話,應該會加大請假功幾率吧?
魏嵐眼珠子轉了轉,打這主意,忽然站起就要往外走,“上回撿菌子的時候,同行的嬸子搬了一節枯木回家,上頭有一簇掌大的蘑菇,後來聽說在家裏養了兩天,蘑菇長了有盤子那麽大一簇。”
魏嵐側眸看後跟過來的顧朝,“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也能嚐試自己種蘑菇?”
蘑菇種子就是孢子,孢子是塵質的,漂浮在空氣中不好提取,但是如果能想辦法培育出菌,到時候提供合適的溫度、環境,長出蘑菇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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