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嵐正想著，後院那邊傳來一陣門板晃聲音。

“是、是阿婆來了！”

魏嵐驚愕從顧朝懷裏抬起頭，下一秒，顧朝大手扣住的後腦，微涼淩捕捉魏嵐的瓣，狠狠吻了上去。

魏嵐眼眸睜大，一顆心跳到嗓子眼。

後院腳步聲越來越近，掙不開顧朝，眼神克製不住往廚房方向掃。

顧朝在瓣不重不輕咬了一口，“不專心，這是懲罰。”

話音落下，那邊顧阿婆繞過牆壁走過來的那一刻，顧朝猛然起，雙手圈住魏嵐腰微微一提，輕易將小姑娘轉移到側坐好。

顧阿婆抬眼看過來時，兩人正並排坐著。

顧朝麵不改，魏嵐口“砰砰”劇烈跳，口上下起伏不斷。

顧阿婆眉頭一皺，下意識掃向顧朝，“你剛做什麽呢？”

顧朝故作不經意理了一下軸的擺，“沒做什麽，剛才有一隻耗子，囡囡害怕，我哄。”

魏嵐已經平定下來，按在口的小手下移，在顧阿婆看不到的地方，用力擰了一把顧朝的腰。

魏嵐低低啜泣一聲，聲音糯糯弱弱，仿佛真的被嚇壞了一樣：“是啊阿婆，好大一隻耗子呢。”

可不是，這麽大呢。

一會兒別遲到了，吃耗子藥吧！

魏嵐心裏哼哼，小手擰住顧朝腰上，更用力了。

顧朝結滾，悶哼一聲直腰板。

記仇的小丫頭，還真是半點不手。

“日子剛剛好過起來，連耗子都聞著味了……”顧阿婆嘖了一聲，眉頭擰起，沉半晌轉頭看向顧朝，“明兒去供銷社瞧瞧，看看能不能買到老鼠藥，省的回頭嚇壞了嵐丫頭又糟蹋了糧食。”

顧朝點點頭，“好，明天一早就去。”

顧阿婆一走，顧朝側頭，視線重新落會邊小姑娘上。

小姑娘又噘又瞪眼的，還在氣頭上。

顧朝手在魏嵐腰上輕輕撓了兩下，“不多，中午吃麵疙瘩？”

“吃你的老鼠藥去吧！”魏嵐瞪了顧朝一眼，甩著手鑽進房間。

魏嵐生氣雷聲大雨點小，顧朝搖頭低笑一聲，心裏早就清楚了。

他將桌上那塊拿起，去了廚房，不多會兒就收拾一碗麵疙瘩的出來。

雪白的麵疙瘩，麵湯油汪汪的，瘦相間的豬片得薄薄的，配上那麽一小撮青白蔥花，香味直往鼻子裏鑽。

太複雜的飯菜顧朝做不出來，就這麵疙瘩，他看魏嵐做得多了，也能像模像樣仿一份出來。

魏嵐正踩著紉機之前答應林清幫做的那兩套軍裝。

說是軍裝也不太妥帖，說白了就是軍裝變種的列寧裝，士的是雙排扣大翻領的款，男士則是單排扣的中山裝。

魏嵐事先跟林清說能做，實際上心裏還是有點沒譜，花兩天時間打好板圖裁剪下來，又琢磨了近一周的時間，最後實在是怕耽誤林清的好日子，今天一早起來，魏嵐就著手紮線。

行是不行做出來再說，要是有問題，重新做也來得及。

魏嵐正低頭忙碌著，“噔”的一聲，顧朝端來一隻碗放在旁邊的桌上。

魏嵐本來不想搭理，斜眼瞟了一眼那碗，薄薄的片摞在碗中央，跟小山一樣。

魏嵐頓住作，抬頭狐疑看向顧朝，“都盛來了？”

顧朝點點頭，“你先吃，明天還有。”

“我又不傻！”

平時豬就是搶手貨，年邊更甚，哪是說買就能買的？

魏嵐腮幫子鼓起，像隻脹氣的河豚，小手把顧朝往桌邊推，“端走，我一個人吃獨食像什麽話？”

“不騙你。”顧朝順勢坐到椅子上，大手端起碗，拿筷子拌了拌香噴噴的麵疙瘩，夾起一片吹吹散熱後遞到魏嵐邊，“之前跟山裏打過招呼，年邊要殺一頭的。到時候能分半扇豬，你想當飯吃都夠，不用舍不得。”

魏嵐推了兩下沒推開，索“嗷”的一口把含進裏。

“別山那的？”魏嵐腮幫子一鼓一鼓嚼著，心裏消化顧朝的話，秀眉微蹙，出疑神，“那些豬不是才養了沒幾個月嗎？還沒長大呢……現在就殺，太可惜了。”

算算時間，好像也就四個多月。

才四個月，能長多大？

顧朝大概猜測出的疑，輕聲解釋：“之前去鎮裏寄東西那天，我去別山看過，長得壯實的有150斤的，差點的也有120、130斤，殺了吃不虧。”

顧朝這話，已然是心裏有算的。

魏嵐輕輕點頭，沒再多說。

殺一頭也行，平時雖然羊什麽的不間斷，魏嵐吃得想，但顧阿婆和右蘭們其實還是有點不適應羊的味道。

有時候吃得時候不覺得，事後清洗冷鍋冷灶的，顧阿婆就有些不了，也因此，顧朝和魏嵐都沒敢讓顧阿婆洗碗。

都是魏嵐先攬了洗碗洗鍋的活兒，事後顧朝再攬了魏嵐的活兒。

被筷子懟了一下，魏嵐回過神，見顧朝又夾了遞過來。

搞得像沒有手沒有腳的巨嬰一樣……

魏嵐臉一紅，不自在瞪向顧朝，“你去拿個碗來，給我撥點出來，我自己吃。”

“你先吃，吃不了的我吃。”顧朝把筷子遞進魏嵐手裏，碗擱桌上，他拉著椅子往旁邊挪了挪，給魏嵐騰出位置。

魏嵐也不扭了，拖著椅子坐過去，吹吹熱氣騰騰的麵湯，小口抿了一口。

水靈靈的桃花眸登時幸福的彎起小月牙，“好喝！”

顧朝托腮側看，勾了勾，“手藝有長進嗎？”

“有！”魏嵐往角撥了一塊麵疙瘩，口齒不清直點頭。

想起顧朝還在旁邊，夾起一塊，遞到顧朝邊，怕湯會弄髒服，左手一直在筷子下麵接著，“快，快張……”

等顧朝銜過，魏嵐又低頭小口小口吃了起來，“你做飯天賦這麽好，要不要考慮考慮學一學？等學會了，以後結婚了給我做飯吃。”

邊吃小邊叭叭，不時還會空喂顧朝一口。

一直不見顧朝答話，魏嵐烏黑細眉擰起，噘著故意裝暈不高興睨向顧朝，“怎麽了？你不願意？”

“願意。”顧朝朗劍眉和舒展開來，見魏嵐角占了下來湯漬，他手拇指輕淨，“快吃吧，要涼了。”

哼，這還差不多。

魏嵐秀眉揚起，低頭真跟小豬仔一樣，“呼呼”喝起湯來。

顧朝就坐在一旁托腮的看著。

直到魏嵐吃不下了，碗裏還剩下大半碗。

魏嵐將碗推給顧朝，自己抱著吃撐的小肚子愜意躺回床上。

“等我把列寧裝做好了，看看林清和範騅穿上的效果，要是好看又神，我給你也做一。”

“好。”

魏嵐眼睛眨了眨，小小打了個哈欠，聲音忽高忽低，“你個子高，穿工裝一定帥，就是布布料太，做出來沒有型。”

“下回買。”顧朝默默記下，“你喜歡什麽樣的？下回一起買。”

“我……也沒有特別喜歡的，就一直想要……”

“想要什麽？”

都說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魏嵐躺在床上，起初還有一句沒一句的跟顧朝說著話，但最後忽然沒聲了，顧朝追問一句也不見答話。

放下碗轉頭一看，小姑娘順頭發披散，側著子，一雙桃花眸閉著，故意平緩，油汪汪的瓣不時輕輕蠕兩下。

已經睡了。

顧朝神和下來，輕手輕腳收了碗筷，打開熱水把魏嵐小手和油汪汪的拭幹淨，顧朝將魏嵐抱進懷裏，作輕去上厚重外套。

許是作有些大，驚擾到小姑娘的夢。

魏嵐瓣嘟了嘟，貓似的在顧朝口拱了拱，最後腦袋一歪，又沉沉睡去，

顧朝啞著嗓子低笑一聲，揭開被子，抱著魏嵐放回床上，又拉過被子細心掖好。

房間裏寂靜一片，顧朝在床邊坐了好一會兒，視線無意識定格在紉機上半品的士列寧裝，他深邃眼眸微微閃爍，心期待莫名。

將來，魏嵐也會穿著像這樣的列寧裝，嫁給他嗎？

顧朝淩角上揚，喟歎一聲轉頭看向床上睡的小姑娘。

好想……

時間可以再快一點。

顧朝躬下腰，輕輕在魏嵐額頭落下一個吻。

堂屋那邊傳來靜聲，是顧阿婆，這個點兒應該是準備做飯了。

顧朝掖了掖被角，起帶上門走了出去，果然在門口撞上往廚房走的顧阿婆。

“阿婆。”

顧阿婆抬頭看過來，顧朝裝作沒看見眼底的嚴厲，轉口道：“囡囡睡著了，一會兒午飯給留點溫在鍋裏，不用喊。”

顧朝說完，扣起領口兩顆扣子一副出門的架勢。

顧阿婆跟了兩步追問：“你做什麽去？不在家裏吃飯了？”

“剛吃了麵疙瘩。”顧朝從堂屋大門後麵提了把鐵鍬就往外走，“明兒要起藕，大隊長喊人挖截水呢，我這就去了。”

顧阿婆心裏有數，沒再追問，中午做飯也沒有刻意減口糧。

午飯顧阿婆和右蘭一起吃的，見魏嵐沒起，顧阿婆也沒讓右蘭，把魏嵐和顧朝的飯單獨裝好，燒了半鍋熱水，拿蒸盤架在中間溫著。

下午魏嵐醒來時，窗外霧蒙蒙一片，雪花淅淅瀝瀝的下著，廚房裏傳來柴火燃燒的“啪嗒”聲。

眼睛，看了一眼手表，三點半。

居然睡了三個多小時，晚上該做賊去了。

魏嵐抿抿，掀開被子打著哈欠，提起外套一邊穿一邊睡眼朦朧拉開門，往廚房走去。

顧阿婆搬著小馬紮坐在後院屋簷下燒爐子，爐子上的鋁製的大象鼻水壺正咕嚕咕嚕冒泡。

聞著味不像是開水。

魏嵐嫌棄聳聳鼻子，“阿婆，你在做什麽？”

“朝哥兒他們在外頭凍著呢，熬點兒薑湯。”顧阿婆掰斷小木從爐子通風口塞進來，轉衝灶臺努努，“鍋裏還溫著飯，洗把臉醒醒神兒，把飯吃了。”

“誒！”魏嵐點點頭，打了熱水就蹲在顧阿婆邊。

淡黃巾被熱水浸，熱氣水霧飄揚，一看就燙手的很。

魏嵐著手指，試探著勾起巾，齜牙咧半天，手指勾勾翹翹，忍著燙把巾擰得半幹，最後仰頭把溫熱巾敷在臉上，愜意的直歎氣。

“醜人多作怪。”顧阿婆啐了一口，被魏嵐這幅怪像惹得好氣又好笑。

“暖水壺保溫效果太好了，我要是不小心點，手還不得燙了？”魏嵐氣辯解，臉上蓋著巾，聲音顯得有些悶。

顧阿婆揚眉笑道：“你不會兌點冷水？”

“阿婆，這你就不懂了。”魏嵐摘下巾放回盆裏。

晾了這麽一會兒，水溫剛剛好，擰擰，又把巾臉敷著，甕聲甕氣道：“要是兌了熱水就沒那個熱乎勁兒了。有時間阿婆也試試，敷臉可舒服了。”

“一會兒嫌燙手，一會兒嫌不熱乎，不是醜人多作怪是什麽？”顧阿婆哼了一聲，道：“老婆子年紀大了，可沒有你們這些小年輕能折騰，吃飯去吧。”

魏嵐摘下巾，見顧阿婆一手挎籃子，一手拎象鼻壺往外走，連忙追問，“阿婆哪去？給朝哥送薑湯？”

“是，外頭下雪呢，那些知青娃娃穿的單薄，容易凍病。”顧阿婆腳步不見停下，“拿去給他們一人一碗，喝了發發熱，暖和暖和。”

“那我去唄！”魏嵐趕忙輕了一遍巾倒掉水，巾丟進盆裏趕不及收，起追著去了堂屋。

顧阿婆小腳走的慢又沒那麽穩當，外麵天寒地凍下著雪要是摔了可不是鬧著好玩的。

“阿婆，我去就行了，你在家歇著吧！”魏嵐不由分說從顧阿婆手裏接過茶壺放在桌上，轉回房間拿了圍巾戴上，見床尾一團黑羊絨線圍巾靜靜躺在那裏。

魏嵐撅了噘，小聲罵道：“織了又不戴，看我下回還給你織嗎！”

罵歸罵，小手還是順帶把那條圍巾拿起，疊吧疊吧放進裝碗的籃子裏一起帶著。

顧阿婆道：“你去也要得，不過等吃了飯去吧？不急這會兒。”

“我中午吃過麵疙瘩了，這會兒還不。阿婆你不用心了，就在屋裏坐著看看電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