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打算把服上的線拆了，之後再按照原來的印子試著合。

不用擔心浪費布，也能練練手。

眼下有了紉機，魏嵐又有了新的想法。

撈過之前翻出來的舊服，把角捋屏送到針下。

老式蝴蝶牌紉機，漆紅桌麵黑機，是那種腳踩式的。

魏嵐腳小心踩桌下踏板，登時幾聲“喳喳”聲傳來，一豎溜又又整潔的針腳出現在角。

“怎麽樣？”

顧朝聽聞靜，甩著手裏的水走了過來，“能用嗎？”

“你瞧！”魏嵐直接把那排麻麻的針腳給他看。

紉機走出來的針腳比手工更加整潔，也更，最最重要的是，學會控以後，想補補什麽的，也更加省時間。

顧朝看了一眼，沉聲道：“能用就好。”

“用是能用，但我還不會做服，我打算把這件服拆開了，在重新用紉機紮一遍，要是沒問題在試著裁布做裳。”

一聽這話，顧朝低頭又打量幾眼手裏淺藍小褂子。

服六新，布料和，是純棉的。

那怕如此，它的價值依舊在。

像這樣一服，多人家想買都買不著。

“用布就好。”顧朝把服疊吧疊吧放到床邊，回頭見魏嵐不樂意撅著。

“一尺布才幾錢，這服要十幾二十塊。”顧朝食指拇指輕輕在能掛起油壺的殷紅小上了一下，“你要非要拆服，那就拆我的。”

反正他服也都破的差不多了，給魏嵐練手還能發揮最後一點作用，也不至於心疼。

“真討厭！”魏嵐抿住碎碎的念了一句，不滿瞪了顧朝一眼。

不過想了想，也覺得顧朝說的對。

“那就用你的！”

說幹就幹，魏嵐拉著顧朝回房間，挪開床尾箱子上的東西。

將箱子打開，魏嵐腦袋紮在裏麵，把顧朝僅有的幾服都翻出來丟到床上。

算上顧朝上的，一共六服，四件單褂子，兩條子。

顧朝上穿的是裏麵最好的，魏嵐之前往裏填了棉花，所以這會兒肯定是不能的。

在床上其他服，不是肩頭打著補丁，就是擺骨，有的甚至補丁摞著補丁。

這些服以前夏天的時候顧朝還都在穿，當時也沒覺得窮酸、不麵啥的，現在擺在眼前，魏嵐忽然覺得有點看不過去眼了。

難道是之前盯著顧朝的臉看了？

魏嵐尷尬紅了臉，幹咳一聲，從中選了那件補丁摞著補丁的舊褂子，“你、你自己把床上的服收拾一下吧！我去忙了！”

魏嵐奪門而出，回到自己房間後，仍不住手拍拍發燙的臉頰。

正經一點！狗注定一無所有！

你看上的是顧朝的人品，對，就是人品！

輕舒了口氣，魏嵐坐會紉機前，攤開褂子準備拆線。

紉機就挨著平時寫字的桌子旁邊，都是靠著窗戶的位置，線好，不至於傷眼睛。

布票不好弄，布更不好買，雖然一服都破的不行，顧朝還是十分珍惜，破褂子都是平時幹重貨打糙穿。

也正因此，肩頭針腳合的細線，因為顧朝曾經或背或扛過中午，那些細線向兩側墜得很。

魏嵐用剪刀小心翼翼挑斷線，沒辦法很快完拆線任務，隻能用針尖慢慢挑出來。

而布料已經很舊，合的地方長年累月的拉又放鬆，布料損壞隻會比別的地方更快。

用針尖挑線的時候，一直被線束縛的布料突然得到解放，頃刻間，磨損嚴重的地方爭先恐後的開始往外線。

用不了。

魏嵐貝齒輕咬下，秀眉蹙起，抖開褂子前後看了看，幹脆放棄拆線，直接上剪刀，最大可能的把能用的布料保留下來。

一頓作猛如虎，等看到一件褂子最後隻剩下四塊掌長的正方形布料，魏嵐還是大跌眼鏡。

就剩這麽點？

就剩這麽點！

憤憤不平把各類布頭收好，魏嵐最終還是扯了三尺嶄新的布。

備齊本子和筆，在顧阿婆的指導下，笨拙的給量著尺寸。

顧朝量尺寸，顧阿婆早銘記在心，沒有直接告訴魏嵐，隻讓魏嵐拿著尺子自己索，要是量的不對，才會提點兩句。

正如此時，顧朝肩寬48，讓魏嵐量了37。

要說差一星半點的，那倒也能理解，可這差了一個掌呢！

這哪裏是給朝哥兒做裳？

顧阿婆搖頭歎氣道：“他要是個姐兒，到時候做出來興許還能穿。”

魏嵐回頭看顧阿婆，滿臉無辜不解，手裏量尺寸的尺子舉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阿婆，到底是哪裏的問題？”

顧阿婆手把手托著魏嵐手，舉起尺寸到顧朝後肩。

顧朝上有，後頸一路下來，鼓鼓囊囊的，尺子被辦法平，顧阿婆就按著魏嵐的手，把尺子往下，“你用點勁兒，這尺子斷不了。”

魏嵐一開始還有點怕，現在聽這話，手上一使勁，尺子登時被彎，近左肩肩頭的地方，缺了一部分。

尺子總長40厘米，一整天尺子都不夠量顧朝的肩寬，魏嵐這時候才醒悟過來，自己問題在哪裏。

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不過好在都是自己人。

在心裏安過自己以後，魏嵐打蛇上的本又冒出來了，撅著小衝顧阿婆撒，“我這不是第一次嘛！阿婆也真是的，早告訴我不就好了。”

“早告訴你？要不讓你自己發現一下問題，回頭還得範。”顧阿婆哼哼道。

魏嵐也不依了，更打了一樣鬥誌昂揚，揮舞尺子振振有詞，“我就不信了，阿婆咱們等著瞧。”

要不是心疼那些布，顧阿婆還真想看到魏嵐做出一整件服，結果發現朝哥兒本穿不了的神。

指定氣得跳腳，然後不知道要躲進被子裏哭多久呢。

這麽一想，顧阿婆又覺得好笑，“行，那我就等著瞧瞧，看你能折騰什麽金疙瘩出來。”

顧阿婆說完又轉頭看向顧朝，“就給那三尺布，裁壞了就壞了吧，但你不要縱著，讓覺得說什麽就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