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芋齜牙咧出一副牙疼表，他當然懂魏嵐什麽意思。

之前一個羊卷魏嵐送到這裏來是三錢一個，他去鎮電影院能買五，要是肯跑，去縣電影院還能賺更多，得賣五五、六。

東西魏嵐做好，他就跑跑的功夫，利潤還是很可觀的。

山芋舍不得放下這口，琢磨了一下道：“那、那按照嫂子之前說的，三五一個，我收，你看行嗎？”

山芋打定主意，要是三五魏嵐還不肯，他就再試著商量自己登門取行不行。

到時候不用他們送過來了，也就不用提價了，反正他有自行車，跑一趟也快。

而且魏嵐做羊卷的富強還得從他這裏拿，他還是賺的大頭。

“既然山芋同誌這麽有誠意，我要是說不行，那可真的是罪人了。”魏嵐抿了抿，衝顧朝眨眨眼，“朝哥，我要十斤富強。”

顧朝點頭，清冷眼神輕飄飄落在山芋上。

山芋忙咧笑容堆了滿臉，“行嘞，你們在這等會兒，我去稱好了拿過來！”

山芋鑽進另一頭小巷子裏拿貨，顧朝側頭靠近魏嵐，“家裏錢夠用，你還整這些做什麽？”

“蚊子再小也是，而且家裏陸陸續續還有好些東西要置辦。”

別的就不說了，單說早上說的自行車吧，一百七十塊，還有平時改善夥食的啊棒骨的，樣樣都要花錢。

隻出不進，再多的錢也不夠使。

魏嵐哼哼斜睨了顧朝一眼，“是不是又忘了我上說說的話？”

魏嵐曾說要一起努力，顧朝一直記在心裏。

見小姑娘皺著眉頭噘著，馬上就要不高興了，顧朝朗眉宇倏忽了下來，輕聲哄道：“記得，記得，那不是怕你累了？”

“我又不是生產隊的驢，累了不知道自己歇歇？”

兩人說著話，山芋已經把稱好的富強拿了過來。

因為都是客，顧朝墊了墊重量確定沒問題，也沒打開自己查看，“工業卷你這有嗎？有的話我要兩張。”

山芋點頭，比劃了一個數。

魏嵐驚疑出聲，“八塊錢一張？”

山芋繼續點頭。

工業卷除了軍人每月津有幾率得到，再就是國營工廠裏的工人每月有機會得到一張。

但是工業卷對應購買的東西價格都不便宜，往往有卷的人沒錢，有錢的人沒卷。

有工人私下換售工業卷，但價格應該不會這麽高。

魏嵐桃花眼微微瞇起，皮笑不笑，“我是城裏來的，在說先前咱們都合作那麽多回了，你還敢要價這麽黑？”

魏嵐本想炸一下山芋，卻沒料到話音落下，山芋直接臊紅了一張臉，連連擺手：“行了嫂子，我也不說別的，兩張，十一塊！”

魏嵐和顧朝算是消費實力較強的老主顧，而且還有易來往，山芋衡量一下，很快做出取舍。

工業卷他找人收也是四塊、五塊的一張，腦袋拴在腰帶的行當，賣多了虧心，賣了又不值當。

魏嵐也不是那種會榨別人的人，當即利落掏了錢，拿到票塞給顧朝，又扭頭看山芋，“對了，我還要線，你這還有不？”

買好薑麗華和楊燕要用的線，顧朝花了六塊錢在黑石上買了兩斤五花裝好放進後背框子裏，隨後魏嵐拐出八道巷。

來前兩個人都算過要買什麽東西，去供銷社的時候，顧朝拿著東西在門口等，魏嵐進去買。

魏嵐買了一些日用品，在挑算數本、田字本時，多挑了一些，花的時間也更久。

售貨員是個留著馬大姐發型的中年婦，見魏嵐挑挑揀揀碼出來一疊本子，也不知道魏嵐到底買不買。

要是買的話，誰家能用那麽多？

別人跑這來唬人玩的吧？

售貨員一張圓臉兇悍皺起，把木製櫃臺拍的啪啪作響，聲音洪亮的像是趕人：“我說同時，你買是不買？不買別在這耽誤大家時間。”

這麽說，糙大手已經拽過本子往櫃臺裏扯。

魏嵐剛被拍櫃臺的聲音嚇到，這會兒反應過來，彎彎秀眉一豎，跟著一掌拍到櫃臺上，聲音，趾高氣昂的比售貨員還橫：“你急什麽急？我說過不買了麽？”

說罷，一把從售貨員手裏把本子奪過來。

顧朝在門口聽見靜，本想進來看看怎麽回事，見魏嵐跟會炸的小辣椒一樣，把售貨的婦同誌氣的臉發紫，當即低聲笑了兩聲，沒有摻和。

剛挑好的本子因這一通拉扯，表麵的封皮都皺了。

魏嵐小臉一誇，滿臉不高興的重新挑了起來。

售貨員大姐被魏嵐說得一愣一愣，平時遇見旁個來買東西的人，但凡墨跡的，吼一嗓子，哪個不是賠笑臉的？

拿慣了那些土包子，今天遇到一個茬，售貨員大姐臉上過去。

見魏嵐又挑挑揀揀出一摞本子，售貨員故意挑刺：“你買這麽多，該不是想拿到黑市上去手吧？同誌我可告訴你，撬社會主義牆角的，可不是好同誌，當心回頭督察隊逮捕你。”

“東西可以吃話不可說。”魏嵐挑好本子數了了數，一共十二本，八分錢一個就是九六分錢。

加上先前買的東西，利落掏出兩市斤糖票和八塊錢遞過去，魏嵐殷紅小抿了抿，皮笑不笑道：“更何況還是隨便瞎扣帽子，要不是看在革命友誼的份上，我就去公社舉報你玷汙革命好同誌的名聲。”

售貨員大姐氣的一噎：“你！”

“我怎麽了？這本子要錢不要票的，誰都能買，我家裏孩子多多買兩個，就是倒賣了？”魏嵐下一抬，趾高氣揚道：“剛才八塊錢裏麵多兩分，給我拿張牛皮紙把本子包起來。”

總有一些人，因為捧的是國家給的飯碗，自以為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除了他，別人就都不是人了。

這種人，但凡橫，你就要比更橫，讓知道你也不是好欺負的。

售貨員大姐麵子上過不去，就想嚇唬一下魏嵐找回場子，現在見魏嵐較真起來，反而不敢墨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