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不能想，隻要一想，魏嵐就覺得自己發熱，整個人燙的快要冒煙。

低啞笑聲傳來，顧朝搬來椅子在側坐下，高大結實的板歪歪依在桌上，大手托腮目灼灼含笑著。

魏嵐鼓起腮幫子，纖細彎彎烏黑的眉蹙起，兇兇瞪過去：“笑什麽笑！”

顧朝聲音繾綣，掃了一眼手裏的書：“書拿倒了。”

魏嵐著急去看，登時一張臉漲紅，一句“你騙我！”還沒說出口，顧朝拉過的左手，接著，便覺得手腕一涼。

“手表？！”魏嵐驚呼一聲。

回手摘下手表單獨翻看，銀表帶，橢圓表匡，背麵近手腕的裏側金屬蓋印著一直展翅飛的和平鴿圖案，“還是和平鴿的！”

和平鴿牌手表是海市專牌，70年代購買需要一張工業卷和170塊錢，在未來後世，好像說有一款編號SR打頭的係列手表，因為發行數量隻有十多隻，收藏價格被炒的極高。

魏嵐將信將疑順著表帶慢慢查看，最終在手表表匡側麵，發現一則小字。

“Sr—01！”

是想的那個01嗎？

Sr係列中，第一塊？

賺大發了！

魏嵐桃花眸瞪大，不可思議過後，滿眼欣喜。

顧朝側著腦袋，一直關注魏嵐，見神變化迅速，最後停留在大大的笑容再也不變了。

“百貨大樓說是新上，我尋思你沒有，就買了。”顧朝淩角跟著上揚，修長手指勾起肩頭一縷散落的發，“喜歡嗎？”

上回十二月七號的時候，魏嵐生日，那時顧朝就想給買，隻是當時他雖然弄到了工業卷，但到了縣百貨大樓才發現，他所擁有的錢，和售賣手表的價格還相差很多。

顧朝一直都想掙錢改善家裏生活，但這輩子算下來，要掙錢，要出人頭地的念頭，從沒有哪次會比當時更強烈。

“嗯！”魏嵐大力點頭，將手表捧至口不釋手，舍不得放開。

不過很快，魏嵐轉頭認真看向顧朝，清澈的桃花眸浮現一抹疑，“不是說生意訂金分到手隻有二百嗎？你把錢寄回來，那這表是哪來了？”

顧朝笑容驀地一斂，突然有種無妄之災的覺。

事實證明，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說謊。

顧朝了一把炸刺蝟的頭發，魏嵐瞇了瞇眼睛，仿佛猜到他即將口而出的下文，“我可不傻，要是被我發現你騙我……哼！”

鏗鏘有力的一聲“哼”讓顧朝束手無策，本還想應付過去，對上那雙含慍的桃花眸，顧朝無奈歎了口氣，想摟懷，“囡囡乖。”

魏嵐後傾，躲過顧朝探過來的大手，“我可不是阿婆，沒那麽好糊弄！”

顧朝沉默一瞬，在想措辭。

魏嵐腦袋瓜飛速旋轉，聯想前麵顧朝寄回家的二百塊，加上買手表的小二百塊，還不知道顧朝說的，即將寄過來的東西是什麽，但既然是走郵局，勢必數量不小。

數量多，價錢也隨之提上來，什麽事能在短時期獲取大量金錢？

不用往深裏想，魏嵐就知道是什麽了。

打了一記寒，滿眼驚懼著顧朝，篤定道：“黃金！你去海市是為了走私黃金！”

“囡囡，你聽我解釋……”

顧朝最看不得魏嵐這副惶恐的樣子，本不覺得倒賣黃金有什麽，現在卻突然有些慌。

“黃金是國家售賣特殊商品，不是一般的投機倒把！這事隻可大，小不了，要是被人抓住，至是五年起步！”

魏嵐搖頭，眼尾泛起紅暈，本想將手表丟還給顧朝，又怕摔壞了，最終隻是輕輕放在桌上。

輕輕將手表推往顧朝那邊，先前的喜悅消之殆盡，聲音微，接著是顧朝從未聽過的冷清：“如果你……那我怎麽辦？你本就沒有為我考慮。”

“我隻是為了將來……”

魏嵐眼裏蓄起水霧，顧朝有一瞬間無措，他將魏嵐拉進懷裏，聲音彷徨無措的解釋：“我隻是想給你更好的生活……現在我知道事的嚴重了，以後再也不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囡囡……”

一聲一聲令人心碎。

魏嵐知道，顧朝是為了才鋌而走險，可如果不發作這一回，顧朝就不會明白事的嚴重。

一次或許僥幸逃，可誰能說好下一次？

怕顧朝會瞞著，去第二次，第三次。

魏嵐虛虛環住顧朝脖頸，吸吸鼻子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如常，最終還是帶著泣的音，“已經很好了，我們現在的生活，大隊裏沒幾個人能比得上，我很知足。”

“等高考以後，會更好。”魏嵐無聲笑了笑，像貓兒一樣，依在顧朝耳廓輕輕蹭了兩下，“我們可以一起努力，不要再鋌而走險，好嗎？”

“嗯。”顧朝低低應了一聲，抱魏嵐坐在他上，撿起手表三兩下扣在魏嵐手腕上。

他雖沒有多說，但心底依舊不滿足現狀。

不夠好，還不夠好。

他想給更好的。

當然，經過這一回，顧朝也徹底打消繼續倒賣黃金的念頭。

阿婆說的對，他不能讓魏嵐擔心怕。

魏嵐手腕白皙纖細，銀士表將手腕襯的愈發纖細。

“很適合，帶著吧。”顧朝阻止魏嵐要摘手表的手，下顎抵在魏嵐肩頭，嗓音低沉繾綣，帶著征求的韻味：“我在海市聯絡了紡織廠的生意，這兩天貨就會到。”

“是瑕疵品布匹，大概有二十來匹，我打算在黑市賣。”

魏嵐輕輕點頭，半晌迷糊問道：“一匹布是多？”

“一百尺。”

一百尺？

那二十多匹布就是兩千多尺？

這麽多？

魏嵐桃花眸瞪大，眼尾紅暈已經褪去。

扭著子，纖細白小手抓住顧朝前的服：“是不是太多了？你太冒險了，萬一砸在手裏……”

顧朝住的小手，輕聲安：“不多，其中有一部分是給你買的。”

嗯，一部分。

魏嵐破涕而笑，噘無奈道：“我又不會針線活，你給我買布料做什麽？要是有紉機還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