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爺們洗服尿布的？傳出去還不得人笑話？

芳夏沮喪一張臉還想拉顧進屋，懷裏晗姐兒突然哇哇哭了起來，隻能收回手，抱著晗姐兒進屋來回晃悠哄著。

顧朝推開院門走了進去，顧聞聲抬頭，登時站起甩了手裏的水，迎了幾步：“朝哥兒幾時回的？”

半晌，顧不好意思紅了臉，“看了多久？”

“昨晚回的。”

顧朝目掃過院裏的大木盆，裏麵花花綠綠，都是碎布頭拚出來的小孩尿布。

“全看完了。”顧朝直剌剌說道，他格就不是會打趣人的，“這趟出去發現的。”

顧朝從懷裏出一塊金疙瘩遞給顧。

顧不著頭腦，一雙凍得跟胡蘿卜一樣的手指的手過去，接住那塊金燦燦的東西。

畢竟曾經在上帶了那麽多年，即使沒有細看，那重量以及悉的花紋廓，顧就知道那是什麽。

顧一雙眼漲得通紅，捧著東西不敢正眼看，他徑直著顧朝，和顧朝廓相似的淩劇烈抖，每一次都在訴說此時他心裏的激與痛心。

“怎、怎麽找到的？”顧聲音發。

這些東西，幾年前抄家的時候，那些人不是說上繳給國家嗎？

為什麽會？

會被朝哥兒帶回來？

顧朝沉默一瞬，嗓音幹難以啟齒，“就是你想的那樣。”

顧臉巨變，不知是屈辱的淚還是激的淚水奪眶而出。

他低頭看著手中那枚長命鎖苦笑一陣，隨後了眼淚，進屋將長命鎖給哄孩子的芳夏。

芳夏嫁過來的時候，顧家已經了人人喊打的破落戶，本不知道長命鎖的事。

但芳夏知道，家裏有大黃魚的人家，前些年都遭了難，顧家就是例子。

乍一眼看到顧遞過來的長命鎖，芳夏臉煞白，顧不上懷裏晗姐兒還在哭，抖著手把顧的手往外推。

“啊……啊啊！”芳夏不停搖頭，一顆心充滿恐懼，想說不能要，要不得，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顧家被抄家以後吃了很多苦，顧也一直在注意著，一直很避諱這些東西，就怕給好不容易有了一點轉折的家再次招難。

芳夏以為他會聽自己的，可是這次顧沒有。

顧拉過芳夏的手，徑直將東西塞進手裏，用力強迫芳夏合攏手將東西握住。

他聲音沉重，像哭又像是在笑：“收著吧，這是我的，收好了，留給以後紹哥兒八字。”

顧說罷，轉走出堂屋，和顧朝說起話來。

芳夏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緩緩翻看那枚長命鎖，但見鎖的背麵環扣刻著一個繁字的“”字以後，似乎明白了什麽，眨眼一瞬紅了眼眶

顧家和顧朝家是同宗，顧家上帽子重，一直過得艱難，平日裏顧阿婆和顧朝都會接濟一些。

這次生意的事，顧朝也想帶一下顧。

顧朝將海市況說了一遍，跟顧推算一番，預計很快新政策就會下來，現在雖然H省還沒有靜，但隻要敢放開手腳，一家老小吃飽飯肯定沒問題。

“那些貨這兩天就能到，你要是想幹，不用擔心本錢，等東西出手了，再給我也不遲。”

布匹每尺每匹，顧朝都沒有瞞告訴了顧，原以為顧要猶豫，卻不了顧頭點得痛快徹底。

“這麽些年你和阿婆對家裏的照拂我都記在心裏，這次說什麽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

顧看向顧朝，神嚴謹認真：“這事兒我幹，但不能像你說的那樣按照進貨價給我貨。”

顧頓了頓，補充道：“賣貨價格你定，等東西賣出去了，我從中一，剩下的都歸你。”

家裏本來就不富裕，又多了兩個孩子，芳夏要哺，時刻都要進補，還要養家……

顧力很大，但親兄弟明算賬，這麽多年下來，朝哥兒一直對他有幫襯，他不能一直靠朝哥兒，自己也要能立起來才行。

一匹布進價22塊錢，總計一百尺，就是合二二一尺，供銷社土麻布三二一尺，每三尺要一市尺布票。

顧朝看過紡織廠的布，次等的布也要比供銷社的土麻布好許多倍，不要布票，他打算每尺按照四的價格往外賣。

一尺布賣四，顧負責賣，從中取一就是四分錢，一件服至需要兩尺四的布，隻要一單，至能賣出去三尺布。

那樣的話，顧就能收一二分錢。

而顧朝，三尺布淨利潤是五四分，這麽一算，顧的收並不低廉。

比之顧朝之前說的那樣，直接按照本價給顧東西，確實要更合適。

顧不能讓顧朝冒風險把東西帶回來，為了他們一家，還要落得白跑的下場。

而顧朝心裏算了一筆賬，為長久考慮，顧說的確實更妥當。

兩家都有賺頭，都不吃虧。

顧朝當即點頭，“好，就按照你說的。”

“我這裏沒有紙筆，你回去讓魏知青幫忙立兩份字據，把事兒條條框框的都寫清楚，我晚點過來簽字畫押。”

顧憨憨笑得爽朗，主提及立字據一事，為了讓顧朝安心，也表示自己的誠意。

顧朝眉皺起，剛想說不用，顧率先開口道：“這事兒按我說的來。”

“那我家去了，等回頭貨來了，我再過來。”顧朝隻好點頭。

顧朝走後，顧拴好院門，重新踱步到木盆前開始洗小娃娃的尿布。

晗姐兒已經睡下，芳夏藏好那枚長命鎖，走到顧邊蹲下，手飛快打了幾個手勢。

——投機倒把，要不得。

——上頭抓，家裏況剛好一些。

剛才顧朝和顧的對話，多聽了一些，隻是顧忌婦道人家的份，不好出來。

“這年頭就是撐死膽大的死膽小的，再說了，冬天地裏沒活兒也得不到工分，家裏五張，總要吃飯的。”顧笑道，輕聲安芳夏，“大城市上已經開始變了風向，很快就到我們這些小地方了，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