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繼霖並沒有作秀的分,他也無需那麽做。回京之後,他看了尹雅的日記,從他們相識初始到最終尹雅死亡前,每一幕都好似昨日重現。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尹雅,那個如水晶般玲瓏剔的孩。他不說,但什麽都懂得。知道他心裏藏著別的人,他不說,便不多問半句。在日記中,尹雅寫到:那是一種利刃切割心口的痛,但他不說,我便可以一直欺騙著自己,隻有這樣,才能陪著他走下去,哪怕無法走到最後,哪怕一站一段也好。
那一刻,傅繼霖握著日記的手都在抖著,其實可以不必忍,可以像其他人一樣與他哭鬧,他並不是那樣不近人的。可是,尹雅沒有。
在離開之前日子,尹雅的日記中記載:我給了他選擇,結婚或者分手。明明知道他的決定,我卻還是期待所謂的奇跡。如果沒有肚子裏的寶寶,我會一直裝傻,就這樣陪他走下去。可是,我不允許自己這樣卑劣的用孩子鎖住他,這不是我想要的。
日記又翻過一頁,是他在學校進修的日期。日記上寫道:他們給了我錢,我一輩子都沒見到過那麽多錢,我知道那些錢可以讓肚子裏的寶寶過的好一點,可以讓我不再做大哥的負擔,但我看著它的時候卻覺得那樣的刺眼,我將那些錢揚在空中,然後,告訴自己,一定要驕傲的仰頭走出去。
最後一篇日記,日期停留在夏言出生的前一天,隻是短短的一句話,卻悲傷的讓人不得不流淚。尹雅說:遇見你就像一場麗的夢,你不我並沒有錯,錯的是我上了你。我一直沉浸在夢中,而你卻一直維持著清醒。如果可以,我願意就這樣死在夢裏,永遠永遠都不要打破它。
此可待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傅繼霖終於深深的會了這句話,當初,他隻要放棄執念,就可以擁有尹雅,擁有幸福。他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他們共同孕育了一個可的兒。
他想起了雪煙曾經說過的話,那時他年過四旬,仍孑然一。雪煙對他說:有些失去是注定的,有些緣分是永遠不會有結果的,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擁有一個人就要好好的。
他是應該好好尹雅的,但他沒有,有些事錯過了,便再也沒有機會。
“樂樂冷嗎?媽媽帶你回去吧。”夏言將寶寶從地上抱起,擁在懷中,在半山腰站的太久,小小的都冰冷了。夏言心疼的吻了吻寶寶的臉頰,“樂樂和外婆說再見。”
寶寶看著墓碑上小小的照片,聲氣的說了句,“外婆再見。”
“臺階太陡,我抱著他吧。”傅繼霖臂想要接過孩子,卻被夏言閃躲開。
“不必了。這些天樂樂一直麻煩您,我很過意不去。以後就不再打擾您了,這裏的工程已經結束了,我會帶樂樂離開,不會再回趙市,也不會去北京。傅將轄署,我們就此別過。”夏言清冷的聲音幾乎沒什麽溫度。與他肩而過。
“夏言,真的不能原諒我嗎?”傅繼霖的聲音從後傳來,無奈中是說不出的疼痛。
夏言下意識的頓住腳步,微低著頭,蒼白的小臉冷漠的勝過寒冬天氣。寶寶似乎染了母親低落的緒,一雙小手臂環在脖頸,纏的的。的臉蛋在夏言麵頰,怯生生的呢喃著,“媽媽不難過,樂樂陪著你。”
夏言有些吃力的出一抹笑,手著樂樂的頭。這就是脈相連,同樣期待過傅繼霖用這樣溫的手。可是,該如何原諒,本過不了自己這關。回頭,看了眼立在風中的傅繼霖,目又掃過冰冷的墓碑,“我爸說臨時的時候還在念著你的名字。如果,你沒有拋棄,或許就不會死了。對不起,我沒辦法說服自己原諒你。”
夏言丟下一句後,大步向山下走去。的速度很快,但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弱的,卻同時承擔著樂樂的重量。給了樂樂生命,就會承擔著他的未來。而傅繼霖,他沒有做到這些,從來沒有過。
剛剛走到山腳下的時候,天空飄起了細碎的雪花。夏言沒有開車,這裏又鮮有車輛經過,夏言隻能抱著樂樂沿著公路行走,道路撲了一層白芒,有些,夏言環在樂樂上的手臂更了。
“媽媽,你放樂樂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的。樂樂是小男子漢了哦。”寶寶懂事的說道,在懷中微微掙了幾下。夏言停住腳步,有片刻的猶豫。但轉念一想,若是不小心倒了,反而會摔傷了寶貝。
“樂樂真的可以自己走嗎?”再次問道。
“嗯。”樂樂很用力的點頭,手拍著小脯保證。
夏言將他放在地上,牽著他的小手,一大一小兩個影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著。雪越下越大,要走到通往公的道路上,還有長長的一段距離,地麵上覆蓋了一層雪,變得更。樂樂腳下一個不穩,便摔倒在僵的地麵上。夏言牽著他的小手,但不僅沒阻止住他摔倒,反而和他一起跌坐在地。
“樂樂,有沒有摔傷?”夏言顧不得自己摔疼的膝蓋,爬到樂樂邊,吃力的將他從地麵上抱起。攤開寶寶的小手,的掌心摔破了皮,紅腫了一片,黑的沙石深深紮在皮中,滴出幾滴來。
“疼嗎?”夏言心疼的問道,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撥掉他掌心間的沙石。
樂樂憋著小,淚珠在眸中打轉,卻強忍著不哭。角反而倔強的上揚,“樂樂不痛,媽媽別難過。”他說完,仰頭看了看天,又說道,“媽媽,我們快走吧,雪又大了,一會兒路會更不好走的。”
“嗯。媽媽抱著你。”夏言再次將樂樂從地上抱起,剛邁了一步,便覺得膝蓋上傳來一陣刺痛。也不去查看傷口,左右不過摔破了皮而已,沒那麽氣。
而正是此時,傅繼霖的車在他們母子邊停住。傅將轄署推門下車,二話不說將樂樂從懷中搶了下來。“我送你們回去。”
“不必了。”夏言依舊生冷的拒絕。
傅將轄署也有些惱火了,他一直忍讓著夏言,卻並不代表他這大領導沒脾氣。“真是和你媽一樣倔強。你不為自己著想,也不為孩子想想,天這麽,你還想讓樂樂摔幾次?”傅將轄署扯過樂樂小小的手掌,掌心一片通紅,傅將轄署又是一陣的心疼。
傅將轄署也不理夏言,抱著孩子上了車,那意思很明顯,夏言上車不上車,沒人會管。夏言站在車外僵持了片刻,還是無聲的拉開了車門坐進車。樂樂被帶走,也隻能跟隨著。
三個人坐在後座上,樂樂坐在傅繼霖與夏言之間,車氣氛出奇的沉寂抑。開車的司機和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警衛員更是大氣都不敢。夏言一直低著頭,腦海中空白了一片。而傅繼霖側頭看向窗外,心中卻是百轉千回。有時,他真想怨恨尹雅,自以為是的維持著自己的驕傲,自作主張的以為是為他好,即便懷孕的事都沒有告訴他。或不是一個人的事,但孩子卻是屬於兩個人的,憑什麽一個人做決定。不為自己想,卻也不為孩子想,讓低頭求他結婚有多難嗎?即便是為了孩子,也不肯放下的自負。
一聲無奈的歎息,打破了車的沉寂。樂樂側頭看向邊的傅繼霖,聲氣的詢問,“傅爺爺,什麽事讓你心煩嗎?”
傅繼霖遲緩的回頭,笑著了下孩子的頭。“樂樂要和媽媽回家了,傅爺爺是舍不得你。”
樂樂討喜的笑著,出小手拉住傅繼霖的大掌。“樂樂會經常去看傅爺爺的。如果傅爺爺想樂樂了,也可以給樂樂打電話啊。”
“好。”傅繼霖點頭。
樂樂又轉頭看向旁的夏言,小腦袋窩夏言懷抱,小臉一下下蹭著心口。“媽媽,爸爸是不是在家等著我們?我好久沒見爸爸了,樂樂很想他呢。”
一句話,讓夏言僵在原地,清澈的眸子盈溢著迷蒙的淚霧,樂樂的話讓無法回答。要怎麽對寶寶說,爸爸和別的人有了孩子,沒辦法說服自己再去原諒他,所以,會帶著樂樂離開,回到三年前沒有盛西慕的生活。
“媽媽?”寶寶怯怯的再次喚了聲,孩子雖小,卻已經學會了察言觀,他多能覺到母親的悲傷。
夏言將他擁在懷中,強忍著才不讓淚落下來。“樂樂,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一旁傅繼霖又是一歎,開口道,“你和盛西慕不合適,早斷了也好,長痛不如短痛。且不說盛鴻江本容不下你們,就西慕在外麵惹得那些桃花債也夠你的。跟他老子當初一個德行,我聽說,王媛懷孕了是不是?”
夏言沉默不語,心裏更是難。王媛肚子裏的孩子就像一刺一樣紮在心上,稍稍一,就痛的無法呼吸。
夏言臉越發蒼白,傅繼霖也沒在繼續說什麽,畢竟樂樂還在,孩子雖小,卻已經懂事了,說的太多難保樂樂不會猜出什麽。
車子駛市區,夏言便讓司機在路旁停下,司機詢問了傅將轄署一件,他隻悶悶的應了聲,司機將車停穩後,夏言抱著孩子下車,樂樂禮貌又熱的喊了聲,“傅爺爺再見。”而夏言隻是淡淡的說了句,“謝謝。”
夏言並不想在趙市繼續逗留,已經定了明天的機票打算帶著樂樂離開,沒想到離開的前一晚,又出了事,本已完工的工程卻被甲方挑出了巨大的,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偏偏就發生了。事一出,笑恩都有些慌了手腳,畢竟這是事先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損失還在其次,如果確定責任方是環宇集團,那公司的名譽一定會到損害。
事很快鬧開,電臺報社的都聚集在環宇集團公司門口,搶著報道第一手資料。夏言急召集工程相關人員,對事故的真偽進行辨別,同時對工程可能造的損失進行評估,如果最後被確認為工程事故,要盡量將損失降到最低。
剛剛放鬆下來的工程人員又進了張的忙碌中,隻能歎一聲:愁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這麵夏言與林笑恩忙的焦頭爛額,而另一麵,盛西慕與顧希堯兩人正悠哉的品茶聽箏,在趙市最高檔的品茶樓,日子別提多愜意。
“盛長下手倒是快,王書記已經一周沒到機關大樓來了,方說辭是重病住院,我派人打聽了一下,聽說是後院著火,鬧得正歡呢,已經鬧到法院要離婚了。”顧希堯手握致的紫砂壺,為盛西慕倒了杯功夫茶。
盛西慕端起茶杯,淺品了口,上好的西湖龍井,茶香沁人,之後,齒留香。他微彎起角,愜意道,“意料之中而已,電視臺的人都已經堵在門口天天等著王書記了吧。”
“哦?原來那些也是盛長的人。難怪,我一直在想電視臺的人怎麽有那麽大的膽子向王書記板,原來是你在背後撐腰。”顧希堯了然一笑。“不過,你行事還是謹慎些的好,王家也不是吃素的。”
盛西慕淡笑不語,他既然敢做,自然便會做的滴水不。“不過目前的形,搬到王家還差些火候。”
“嗯,姓王的老狐貍也是下了功夫的,上麵下來調查的人,多半都已經被他買通了。”顧希堯低頭擺弄著功夫茶,邊笑靨有幾分薄冷。
“事似乎有些棘手了?這一關若是讓老狐貍過去,他定是要找後賬的,我們的日子隻怕不好過。”盛西慕高大的子靠坐在貴妃榻上,眉宇間卻是邪魅慵懶的笑。好似談論的隻是今日的天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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