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別冬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到底為什麼會被請家長?他只是錯了五道題而已啊!而且、而且他最近還老實的呀,上課認真聽課,作業認真完, 既不遲到也不早退,標準的三好學生,沒理由會被請家長啊!
再說了,獵鷹你前幾天開班會的時候不是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表揚我進步大麼?怎麼這才過了半個星期就請我家長了?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哎,人, 太善變!
但是, 胳膊擰不過大, 班主任金口玉言, 說請你家長, 你家長就必須來。
周四晚上,顧別冬躲在寢室的衛生間里, 用自己帶來學校的手機,給他舅打了個電話。
顧祈舟剛結束夜訓回到寢室,電話接得很快,卻言簡意賅:“說。”
顧別冬了:“我要通知你一個事。”
顧祈舟:“又犯事了?還要家訪?”
顧別冬:“……”
瞧你這話說的,字里行間充斥著對我的不信任!
他義正言辭地回答:“不,這回沒那麼嚴重,你不要多心,不是家訪。”
顧祈舟:“哦。”他竟然莫名有些失, 又沒好氣地問了句,“到底什麼事?”
顧別冬:“我們陳老師希你能在本周周六中午放學后來學校一趟, 和面對面地進行友好會晤, 深流探討一下如何正確培養教育祖國未來棟梁的相關事宜。”
顧祈舟:“……”
這他媽不就是被請家長了麼?
他心累地嘆了口氣:“冬子, 以后考不上警校的話就試著往電視臺考吧, 當記者,新聞稿寫得不錯。”
顧別冬:“……”
顧別冬據理力爭:“這回真不怪我,我只是錯了五道題,獵鷹就無地請了我的家長,趙胖錯了九道都沒被請!甚至都沒當面通知我,直接在我的作業本上寫書面通知,舅媽這回多是有點無理取鬧了!”
你才知道無理取鬧?但顧祈舟注意到的重點還是:“你、先不要喊人。”戒指還沒到貨,口紅也沒送出去,他也沒想好什麼時候送更合適。
顧別冬:“哎呦,全世界還有誰不知道你們倆的關系?再說了,我還要在手底下混呢,不能太見外啊。”
顧祈舟:“……”你這臭小子倒是懂人世故!
顧別冬又問:“那你周六中午到底來不來啊?”
顧祈舟:“來。”他這周末不值班,可以正常休假。想了想,他又說,“讓你們老師選個飯店吧,我請吃飯,邊吃邊聊。”
顧別冬:“好!”掛了電話后,他先是很欣地想:我舅真是開竅了,都知道主請我們班主任吃飯了——這樣才對嘛,吃人短,我以后才好在手底下混。但轉念又一想,他才意識到他舅請吃飯的行為可能本不是為了他:獵鷹胃不好,不能挨。
周五上午,顧別冬在課間后去找了陳染音,替他舅傳達請客的消息。陳染音聽完,第一反應:“你怎麼跟你舅聯系上的?哪來的手機?”
顧別冬:“……”
你這個老師,真的好難搞定!但看在你是我準舅媽的份上,我就暫且不和你計較那麼多了……他面不改心不跳地回答:“昨天中午用寢室樓一樓的公用電話打的。”
陳染音不置可否:“怎麼不來找我借手機呢?”
顧別冬開始推卸責任:“我舅說了,不能總是麻煩你。”
陳染音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用一種充滿了迫的目審視了他整整三秒鐘,顧別冬著頭皮昂首,努力地擺出了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但陳染音并不相信他會這麼老實,卻又沒抓到實錘證據,只好暫且放過他,但也沒忘了嚴肅警告他一句:“我已經重申過很多次了,上學不許帶手機,抓到一個沒收一個。”
顧別冬點頭啊點頭,信誓旦旦地保證:“老師您放心,我最遵守校規校紀了。”
陳染音:“……”這話從你里說出來,比母豬上樹還不靠譜。
輕嘆口氣,回了句:“行了我知道了,你回班上課吧。”
顧別冬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您別忘了給我舅回消息。”然后才跑走了。
陳染音勾起了角,心甚佳地回到了辦公室,坐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給顧祈舟發微信:【顧隊長天天日理萬機的,怎麼忽然想起來請我吃飯了?】
顧祈舟上午例行訓練,一直到中午十二點半才回復消息:【陳老師喜事將近,應該請客祝賀一下。】
正在學校食堂吃飯的陳染音:【……】
真是個小心眼啊,都快一個星期了,還計較著這事呢?
無奈回復:【妃,朕是逗你玩呢,你不要總是胡思想。】
顧祈舟:【……】
又tm是妃,結婚的是正宮是吧?
陳染音又回:【哎,看在你思朕心切的份上,朕就勉為其難答應你的邀請吧。】
顧祈舟:【你還勉強的?】
陳染音故意氣他:【是啊,朕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腳踩多條船,很忙的。】
顧祈舟:【那行,不見了,您忙吧。】
陳染音:【……】怎麼開始跟我鬧脾氣了?
陳染音:【誒,有話好好說啊!我就是給你看個小玩笑!】
妃不理。
顯然,這個絕世無敵超級小心眼又開始吃干醋了,陳皇無比心累,只好繼續哄人:【朕的心里只有你呀,朕只你一個人,朕也離不開你,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又不害臊地給他發了條緒飽滿的語音,“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顧祈舟:【……】
當上老師之后確實不一樣了,給他灌迷魂湯的時候都用上詩詞歌賦了,文采斐然地給他畫大餅。
他嘆了口氣,回:【陳老師,您現在要是不忙的話,可以直接用微信和我談,周六也不用見了。】
陳染音不假思索:【不!不行!我現在很忙!你必須來見我!】靈乍現,又打了一句,【不止顧別冬的事!】
顧祈舟有些意外:【還有什麼事?】
陳染音又開始天花墜地扯淡:【我懷孕了,一個多月了,就是你在山里親出來的,你的孩子,你必須負責!】
顧祈舟都被氣笑了:【行,好,九個月后你要是生不出來孩子給我試試!】
陳染音:【……】
嘖,好兇!但是朕好!
朕就是喜歡看你氣急敗壞鬧小脾氣的樣子!
二中食堂的飯菜不太好吃,菜價也沒比學校門口的華明飯店便宜到哪去,所以絕大部分中午不回家的二中學生都會選擇去馬路對面的華明飯店吃午飯,甚至還有不學校老師也會去華明飯店就餐。
顧別冬、趙胖和吳源他們仨現在同住在309寢室,雖然是四人寢,但這個寢室里只有他們三個人住,三個人還都看不上學校食堂,尤其是趙胖,覺學校食堂天天做得都是減餐,又難吃又清淡又吃不飽,完全無法滿足他們這種正值青春發育期的年們的營養需求,所以這仨男生每天中午都會結伴去華明飯店吃飯。
華明飯店位于一棟白的三層白小樓的一樓,樓上兩層是賣圖書的書店,二中不班級集買學習資料的時候都會從他們這里進貨。書店口位于飯店大門的左邊。飯店部的面積不小,但里面沒有衛生間,或者說,部的衛生間不對食客開放,僅供部員工使用。雖然這規定不太人化,但好在來這兒吃飯的食客大都是對面學校的學生和老師,也不怎麼需要用它的衛生間,而且附近不遠還有一個公共廁所。
公共廁所在飯店后面——出了飯店大門后右轉,不到二十米遠的地方有一條朝著飯店后方延的胡同,胡同悠長狹窄,是華明飯店所在的白小樓和旁邊的老舊小區的磚紅院墻之間隔出來的隙。沿著這條胡同往里走四十米左右有一個白墻小公廁。但是這個公廁不怎麼干凈,熏得整條胡同都是臭的。而且胡同中段的位置還擺著三四個綠的大垃圾桶,里面堆滿了生活垃圾,更是趕客,所以若非急,二中的學生和老師們絕不會去那個公廁解決三急問題。
周五這天中午,以顧別冬為首的309三巨頭們再次來到了華明飯店,顧別冬點了份大盤面,趙胖點了份麻辣燙和夾饃,吳源點了米線。
點餐的時候,顧別冬好心提醒了趙胖一句:“胖爺,拉肚子就吃清淡點吧,就當是為了寢室榮譽。”
吳源深表贊同,嘆息著說:“胖爺,您今天早上,蹲了半個小時的坑,從而導致咱們仨集遲到,還被檢查記了名,獵鷹那張臉都已經青了。”又嘆息著說,“冬哥可是明天就要被請家長的人呀,這一樁樁一件件事兒,他舅還那麼冷酷無……哎……愁人。”
顧別冬:“……”
行了,可以了,別說了!
趙胖蹙起了眉頭,在寢室榮譽和食之間左右搖擺了三秒鐘,最終還是選擇了……食——麻辣燙和夾饃,不可負!再說了,人這一天,只有一頓午飯啊,錯過了就要等到第二天了!
顧別冬和吳源也沒再勸,可能是因為看清了事實:他們勸得胖爺的腦子,卻勸不胖爺的一。
學校要求中午十二點五十開始午自習,三巨頭生怕再遲到從而激怒獵鷹這個不好惹的人,所以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午飯,然而才剛走出飯店大門,趙胖的肚子就開始咕嚕嚕的響了:“誒呦不行了,又來覺了,我得去蹲個坑,你倆先走吧!”說完,就朝著旁邊的胡同跑了過去,準備去小公廁解決急問題。
顧別冬和吳源都懵了。
吳源著趙胖風一般的離去的背影,不慨了句:“我艸,胖爺這跑得不是快的麼?”眾所周知,趙胖每次一千米長跑測試都是全班男生中的倒數第一。
顧別冬想了想,回了句:“可能是因為平時考試的時候沒有憋到位。”
吳源緩緩點頭,覺得言之有理,然后問:“那咱們倆等他不等啊?”
顧別冬:“等吧。”又字句鏗鏘地說,“我309室不能放棄任何一位兄弟!”其實就是不想那麼早回班學習。
吳源心的寢室榮譽和團魂在熊熊燃燒著,但還是好心提醒了寢室長一句:“冬哥,您要是再遲到,您哪位不好惹的舅媽可能就真的要大義滅親了。”
顧別冬淡淡一笑:“無所謂,罪多不。”
他看開了,不差這一樁了。
吳源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冬哥,您是條真漢子!”又說,“那我也等,鄙人愿與309共存亡!”其實他也是不想那麼早回去學習。
顧別冬看破不說破,拍了拍吳源的肩膀:“源弟,你也是位重重義之人。”
在這兩位學渣不停地進行商業互吹的同時,胖爺正蹲在狹窄的廁所隔間里一瀉千里,由于小公廁里面的空氣質量實在是太差,所以他不得不用雙手無助了口鼻,竭力屏住呼吸。
忽然間,他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說話聲音,嗓音洪亮糙,語氣氣急敗壞,用詞極為不文明,含“媽”量可到達70%。
這個公廁特別小,無論是男廁還是廁都只有一個僅供一人如廁的隔間,男左右,男廁外不遠就是垃圾桶。
廁所外的男人一直在罵罵咧咧,卻沒人回應他,趙胖猜測他因該是在打電話,不由抬起了腦袋,朝著開在旁邊墻壁上的排風扇窗口看了一樣。
排風扇早就壞了,從三片沾滿了灰塵的廢舊扇頁中了進來,同時進來的還有男人打電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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