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眨眨眼，示意他把手松開。

　夜非辰松開手，長直立在的床邊。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滿頭冷汗的魏安然，沉聲問：“你臉怎麼這麼難看？生病了？”

　魏安然朝他虛弱地笑笑，如今只穿一件里，渾被冷汗浸過一樣，還有幾縷發沾在臉上，冷白的月灑在臉上，更襯得脆弱非常。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片刻，直到魏安然打了個寒，才回過神，意識到對面人的份，別扭的回避了他的目。

　夜非辰如夢初醒，稍稍后退一步，眼神也從上挪開。

　怎麼回事，自己怎麼會這麼不自在。

　只是那般疏離的眼神又是為什麼？

　“咳……師兄……啊不是，定王殿下，我想先穿件服。”魏安然主開口打破了沉默。

　夜非辰背過去，看著地面上投下的樹杈影，聽著背后窸窸窣窣的聲音。

　魏安然又輕咳了一下，夜非辰才轉過去，看著眼前孩，量修長，眉眼如畫，沒有挽發髻，頭發就這樣披在肩上，恬靜淡然。

　“小姐，需要奴婢給您倒杯茶嗎？”瑞云站在門外，輕聲問了句。

　“我自己來就好，你去睡吧。”

　魏安然對著夜非辰俏皮一笑，悄聲說：“你把我的丫鬟都驚醒了。”

　夜非辰避開晶亮的眼神，無聲走到門外，點了守夜丫鬟的。

　就會這招。

　魏安然還沒來得及吐槽，就被他攔腰抱起，輕點足尖，就坐到屋檐上了。

　怕著涼，夜非辰還給墊了一方繡帕。

　定王殿下看來恢復得不錯，不僅功夫好，還懂得人了，這就是皇家教導的果嗎？

　今夜月涼如水，此時，卻躲到云層后面，整個楚府也像淹沒在黑暗中，只剩下他們這一方小小的屋頂。

　看著天，又想起了在南漳村的那段日子。

　雖然和定王算舊相識，卻都不是話多的人，客套幾句別來無恙又顯得生疏，又加之二人份境遇大有不同，更是不敢貿然開口。

　魏安然心想，如今份地位懸殊，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姐，哪敢和一人之下的王爺攀關系敘舊，不如等他開口，再做打算。

　魏安然便心安理得的欣賞起眼前的夜景，又不敢太過隨意，在王爺面前失了禮數，只好有些僵地坐著。

　終究是夜非辰先開了口：“你……”

　只是，剛說出一個你字，他卻不知道想問什麼，想說什麼，只好隨意地編了一句，“你吃過晚飯了嗎？”

　他這般問了，縱是再覺得奇怪，魏安然也老老實實的回答：“吃過了。你可吃過了？”

　“沒，回的太急，還沒有吃。”

　這話說完，像是給他作證似的，肚子咕嚕了一聲。

　此此景，要是在南漳村那時，魏安然肯定忍不住笑出聲。

　只是如今，邊坐著的，是當朝王爺，就是再想笑，也要忍回去的。只是憋不住的笑意從眼睛跑出來，瞳孔亮亮地抬頭看他。

　師兄的冷峻的面龐與黑夜相得益彰，只是過于蒼白了些。

　冬夜，過于冷徹了。

　夜非辰側過看，“你知道我的份了？”

　“還沒確定。”是還沒跟你確定。

　“我就是同世子一起來揚州的定王。”

　魏安然再沒說話，這個答案早就預料到了，不必故作驚訝，也沒有想要追問的好奇。

　他坦白了，那從此，他們二人再不是南漳村的過客，而是這一生的過客了。

　一個是帝王之子，出高貴的王爺，一個是掙扎在生存線上的楚家小姐，他們本就不該有集。

　魏安然心想，自己這輩子沒什麼追求，只想活的久一些。

　而活得久的第一要務，就是遠離什麼殿下世子的遠一些。

　夜非辰這才自在了些，他呼出口氣，問：“你在楚家過得可好？”

　“回殿下，我過得好的。”

　夜非辰的目在臉上停留，言又止。

　“那個，你師父他也想你的。”

　“謝師傅記掛，祝他福壽安康，天倫永。”

　夜非辰被這般死板的話逗樂了，原先張的心緒一消而散，放松下來。

　“他今年才三十出頭，讓他聽到這話非得氣死不可。再說，你師父連媳婦都沒有，更別說天倫之樂了。”

　“那……他也太可憐了，長得顯老不說，還找不著媳婦。”魏安然表松了些，有些愧，“那就祝他早日娶妻生子，白頭偕老吧。”

　此話一出，二人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夜非辰噙著笑，看著終于舒展了些的魏安然，說：“你有想問的便問，憋著不是你的風格。”

　魏安然天人戰一會，最終對師兄的關心占了上風，“殿下上的毒可都祛干凈了？”

　夜非辰深深看了一眼，把手舉到他面前，眼神示意。

　魏安然可不敢貿然給王爺診脈，虛扶了一下，推道：“看王爺紅滿面，神采奕奕，一看就知道康健，不用號了。”

　夜非辰抿著沒說話，只是把手又放回魏安然面前。

　魏安然看了很久，心道，這可是他自己求我的，不怪我皇室。

　輕地搭上三手指，閉上眼，替他把脈。

　只是這脈象怎麼這麼奇怪？

　不像年輕人，卻更像飽經風霜的老人。

　怎麼會這樣？

　魏安然幾開口，又不知如何講，只能打著哈哈道：“雖然王爺看著神采奕奕，這脈象是沉穩了不。”

　不是沉穩不，而是沉穩的有點過頭了……

　甚至都不如在南漳村時的有力。

　夜非辰自嘲地笑笑，他清楚自己的如何，本不似說得這麼好聽。

　他眼神黯淡，“你千方百計地在楚家活下來，我又何嘗不是為了活下去而在拼命。”

　魏安然怔住，竟然是這樣嗎？

　無奈回了楚家，七竅玲瓏地算計只為活下去；

　他也不是自愿，只是被架到那個位置，不得不如履薄冰。

　他們倆倒也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