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一副哀哀怨怨的語氣,卻是話里有話。旁邊的小廝沒聽出來,站在一邊的楚三爺卻聽了個真切。
“魏家”二字一出,他打了個哆嗦。
京城雖然沒了魏家,但上面那位最近可老念叨著。
他老人家上了心,楚家這頭就得盡心竭力的照養好。
哪天上面問起,要是被人說了,這罪過,楚家上下都不夠他砍的。
為了找到魏家后人,他罵也挨了,人也殺了,可不能毀在這進門上。
楚懷進走到魏安然母的馬車前,扇了那傳話的小廝一掌。
“蠢笨東西,主子的吩咐都能聽錯!”
那小廝忙跪下磕頭,“是小的聽岔了,給帶錯了路,小的該死,小的該死,求三夫人、三小姐恕罪。”
馬夫聽了這話趕忙掉頭,原本候在側門的使婆子和扶轎丫鬟也匆匆往正門趕。
楚懷進奔波了一晚累了個半死,只能踹那小廝一腳,又掀開簾子回了車上。
在馬車角落躲了一晚的趙秀秀哆哆嗦嗦地看著魏安然,一個字也不敢說。
這也太大膽了!
們還沒進府呢,安然姐就和楚三爺杠上了,這脾氣也太了。
魏淑柳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像事不關己,一句話也沒說。
馬車停在楚府正門,有小廝放好了腳凳,請們下車。
魏安然掀開簾子,扶著魏淑柳下了車,站在楚府大門前。
看著門上著金箔的楚府匾額,吐息幾下,定了神。
隨后,使婆子抬著兩頂轎子停在面前,領路的大丫鬟潦草地福了福,“請三夫人、三小姐上轎。”
魏安然沒在意的態度,先和趙秀秀把娘扶上轎,又低聲對趙秀秀吩咐幾句,然后上了后面的轎。
們就這樣被抬進了楚府。
楚府是揚州城有的大宅邸,前院有正堂、前廳和祠堂,過了垂花門,就進了院。
院除了花園外,主要分了三個院子,西邊的是大房的錦怡苑,東邊是三房的景苑,正中最大的則是楚老太爺的東鶴居。
這一路,水榭樓臺,曲徑回廊,看得人眼花繚。
只不過,這麼的園子里住的盡是些魑魅魍魎。
——
這邊魏安然和魏淑柳剛進門,那頭一個十來歲的丫鬟就跑進了紫玉軒。
“回二夫人,那娘倆真回來了,還是從正門抬進來的。”
“啪——”
一支價值不菲的羊脂白玉簪子就這麼摔了兩截。
劉氏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郁,面如死灰。
正門?
這楚家讓人從正門抬進來,表明了想讓魏氏坐穩三房正妻之位。
那呢?
在府中又該如何自?
難道是妾室嗎?
妾室?真是笑話。
當年,也是被楚懷進八抬大轎娶來楚府,就是楚家祠堂的族譜上,楚懷進旁邊寫的也是“楚劉氏”,更何況,還給楚家誕下一兒一。
如今,在楚家又算什麼?
“三夫人,老奴知道您心里氣不過,但還是自己的子要。”
孫娘走到面前,“們回就回了,以后有的是機會收拾他們……”
劉氏氣急敗壞,狠狠扇了一掌。
“若不是你當年蠢笨,我會走到今天這地步嗎?”
孫娘被一掌打得沒站穩,跌到地上不敢作聲。
是劉氏的母,劉氏嫁人時跟著陪嫁到楚家,一直以來,都是劉氏的心腹。
如今在其他丫鬟面前被打這樣,覺老臉都丟盡了。
紫玉軒的其他丫鬟見一向頂半個主子的孫娘都挨了打罵,一時間噤了聲,生怕惹主子不快。
這點兒也太背了。
三夫人嫁進楚家十幾年,順風順水,全府上下都認做主子,誰知道這死了的魏淑柳竟然回來了,看樣子還了一頭。
這其中的委屈,誰能會?
門外來了個丫鬟,脆生生地說,“三夫人,三爺去了東鶴居,老太爺和太夫人請您去見一面。”
認出這聲音,像是太夫人院里的人。
劉氏不敢耽擱,拿出塊碎銀讓人遞過去,笑著說,“我收拾完馬上過去。”
從垂花門進了院,繞過一水榭,就到了老太爺的東鶴居。
魏安然下了轎,看見的就是一面松鶴延年的影壁,扶著魏淑柳繞過影壁,早有丫鬟候在那。
那丫鬟臉上掛著假笑,畢恭畢敬的對們說,“問三夫人,三小姐安,老太爺和太夫人都盼著您二位回來呢。”
魏安然垂下眸子,悄無聲息地勾勾角,和上輩子一樣的場景,楚家真是一點也沒變。
上輩子的魏安然此時還是個長在鄉下的窮酸丫頭,能坐轎子都是新奇,更別說聽見祖父祖母一早盼著回家呢。
那時的一臉天真,覺得自己以后也有祖父祖母依仗,和娘就有好日子過了。
回憶起這些,魏安然覺得上輩子的自己還真是可笑。
看了眼旁的魏淑柳,才發現魏淑柳也正側頭看。
二人站在門前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眼中的含義。
一行人進了東鶴居的前廳,正對門口坐了位穿靛青蟒袍的老人,兩鬢斑白,不怒自威,這便是楚老太爺。
西首坐著位穿五翟凌云繡花短襖,暗金芙蓉廣袖直裾,滿含笑意的老夫人。
這便是楚老太爺的正妻,周氏。
楚老夫人眼瞧著們進了門,便拿起帕子拭淚,邊哭邊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楚老太爺看著們,滿目欣,叱道:“回來是好事,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楚老夫人這才止住,訕訕地收起帕子,出笑意。
隨后,便有婆子在魏安然和魏淑柳面前放了團,示意二人請安。
魏淑柳進了門只滿臉新奇,沒有作,見此,魏安然也站著沒。
楚三爺一臉尷尬地走上前,悄聲說,“這是老太爺和老夫人,他們一直掛念著你們母二人,還不快來見禮。”
掛念?是掛念著生怕二人沒死吧。
魏安然滿臉歉意地福了福子:“爺爺,我娘得了瘋病,禮數不全您別見怪,今天就讓我代跟你們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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