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市不大，很快就到了聶拾君常去的商場門口。簡瑤和方青拉開車門下去，安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你在車上等？”

薄靳言：“嗯。”

所有人都下了車，車裡重新恢複寧靜。薄靳言默坐了一會兒，覺到過車窗，照在他的臉上，有點暖。腦子裡，卻想起剛才跟簡瑤的每一句對話。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這一年來，他用冷酷和冷靜，把自己封裝起來。不想讓任何人靠近。可是在與重遇的第一刻起，他的心就已波濤翻滾。他已經快要抑制不住，想要將擁進懷裡，瘋狂親吻。原來那是他的人，是他闊別一年無法手擁抱的人。

他想要。想要的親昵，想要的諒解，想要的溫。

——

簡瑤三人很快就回來了。雖然聶拾君是用現金消費，但有在商場辦積分卡，所以查詢到的消費記錄是很容易的事。

方青手裡拿著長長的打印單據，拉開後車門，一怔。

薄靳言自己坐到後排來了。

倨傲而平淡的樣子，雙手撐著拐杖。方青到底忍不住笑了，看一眼簡瑤。簡瑤看著薄靳言，沒。方青把一推，自個兒坐到副駕去了。安巖微微笑著，發了車子。

咫尺之遙，一清冷的書卷氣，就在簡瑤畔。抬起頭，就能看到他黑西裝袖口，還有修長幹淨的手指。甚至看到一手指上，細細的舊傷痕。

“查的結果怎麼樣？”薄靳言問。

方青翻了翻手裡的消費記錄，淡淡答：“聶拾君每個月幾乎都有一兩筆消費購買，口紅、護品、飾品、裝……都有。我看了一下，中秋節春節什麼的，買的東西還貴一些。”

安巖問：“這能說明什麼？”

簡瑤：“可是聶拾君本人非常樸素，沒有使用這些東西。上次詢問了馮悅兮後，搜索了們的家，也沒有找到這些東西……”

話音未落，忽的一愣。

因為薄靳言握住了的手。握住，不聲。

“買來，必然有別的用途。”薄靳言淡淡地說。上午的映在他臉上，隨著車輛行駛，影錯，白皙的臉宛如沉靜雕塑。

簡瑤想把手回來，可是他指關節很穩，不。

方青說：“說不定買這些東西，就是要藏著？前些天我看一則新聞，一個孩總是到商場品牌，但是從來不穿出來，只一個人在家裡照鏡子。出門還是穿廉價T恤牛仔。”

這個猜測有點意思，不過連薄靳言現在也下不了結論。而這一點與被謀殺是否有關聯，也無從知曉。

“會不會是買給媽媽的？”安巖說。

方青道：“傻啊你，都是年輕孩子用的牌子，怎麼會是買給媽的。而且哪個孩每個月都給自己媽送禮啊？”

簡瑤心中一，總覺得方青的話了點什麼，但是又還抓不準。手還被薄靳言牢牢抓著，想又不出來。

而薄靳言此刻心中，卻到陣陣激滿足。察覺到想逃，他決定假裝不知道。反而用大拇指，輕輕撓的手背。然後低下頭，不了。

薄靳言心中一陣氣莫名往上湧。靜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把馮悅兮再回來問問。”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簡瑤等人卻是微怔。腦海中浮現馮悅兮的形象，一名牌，妝容致。與聶拾君的這個異常的生活習慣，會有關系嗎？

然而再次被請到警局的馮悅兮，卻清楚表示，對這件事不知。

與上次被帶到警局時的震驚與哀痛相比，今天的馮悅兮顯得沉靜了許多。但也顯得憔悴，雙眼下黑黑的眼袋，顯示夜裡並沒有睡好。

“我不清楚。”馮悅兮雙手握，有些茫然地說，“我們偶爾會去商場一起買點東西。但是我不知道買這麼多，也沒看用過啊。”

方青問：“會不會是買給別人的？”

“我不清楚。”

方青話鋒一轉：“那有沒有送過這樣的東西給你？”

馮悅兮沉默了一下，答：“有的。我過生日送了我一件服，新年的時候送了支口紅給我。但是過生日時，我也有給買蛋糕和禮。”

警方又問了聶拾君的家人和同事，但是他們都表示對聶拾君的這一消費習慣不知，跟馮悅兮一樣。這條線索查到這裡，暫時沒有更有價值的信息。薄靳言和邵勇都認為，要再往前查，查聶拾君大學時的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於是邵勇又令派了一隊人盯這條線，後來居然真的有了收獲，這是後話了。

是夜，對聶拾君居住房屋附近人群的初步排查也已完，沒有找到明顯嫌疑人。

一圓月如同發亮的銀盤，掛在天空。簡瑤整理完刑警們的排查記錄，拿進辦公室，就見薄靳言一個人坐在那兒，又在用閱讀“讀”資料，方青和安巖都不在。

簡瑤默然。

想起剛才在車上，直至車子抵達警局，他才松開的手。而心思混，轉下車。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麼，可就是下意識抗拒他的靠近。

薄靳言原本讀資料讀得出神，聽到進來了，竟也沒有抬頭，仿佛還是在北京，在他們那個溫的家中，他在看卷宗，而在旁邊陪伴。

“簡瑤。”他忽然開口，“能不能向我描繪一下，死者聶拾君的面相？你對的覺。”

簡瑤微怔：“安巖沒同你說過嗎？”

“說過。但是他的觀察力糙，並且對人缺乏知，不像你那麼細膩。”他頓了頓說，“很多時候，只有你和我的覺一致。”

簡瑤沉默了一會兒，說：“好。聶拾君看起來……安靜、沉默、向，平眉，鼻梁蠻的，薄。看起來平淡無奇，但是……我個人覺，並不是一個好欺負的弱角。的眼神看起來略有點鬱，好像藏著東西。總給我有點怪的覺。”

薄靳言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緩緩說：“我現在心中，有一些猜測。但還缺一些細節去印證。我能’觀察’到的細節太了。”頓了頓說：“如果我能看到聶拾君的臉，對的行為特點有更準確的判斷，就能明確自己的推測。”

簡瑤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說：“簡瑤，對不起。”

他說：“我會回來，但不是現在。”

他說：“我發誓要帶著那些兇手的回來。”

簡瑤的眼淚冒了出來，抬起頭，只見他蒼白、倔強而英俊的容。黑夜在他背後，星也在。恍惚間他好像了一副永恒的畫，定格在的視野裡。然後他站了起來，手扶著桌邊，慢慢了過來。他摘掉了臉上的墨鏡，閉著眼，低頭親吻。簡瑤從未拒絕過他的吻，此刻也不能夠。他的沿著的臉，的淚移，就像有埋藏很久的炸彈，即將在他們兩人炸。他吻得越來越熱烈，扶住肩膀的雙手，也越握越。

過了許久，他的才移開。簡瑤的雙手著他的雙眼，淚流滿面。

這時有人闖了進來，是方青，見狀他愣了一下，說：“發現了第二，又是蝴蝶殺手！”